“孤問爾等,今日可願隨我踏平這上霄山?”
聲音清冽,不高不低,卻恰可壓過整個戰場之上,那所有騎獸如雷奔騰之聲與密集的甲片撞擊聲響。宗守身周,數十里方圓,皆可聽聞。
雷動一怔,即便是身爲八階巔峰的武道強者,此刻他心神,也不免爲那千二道兵,以及數十萬鐵騎,奔殺過來的浩瀚聲威所攝。此時卻被宗守的言語,驚醒了過來。而後滿眼都是惑然之色。
宗守這是打算做什麼?
這個念頭才起,雷動才發覺周圍的情形,更是詭異。除了他與金不悔之外。其餘之人,都毫無半分擔憂,
甚至當宗守撕碎了衣袍,顯出衣下那血色戰甲之時。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旁邊的軒轅通,更呢喃着出言。
“——終於開始了麼?觀一宗之滅——”
趙嫣然也同樣在低聲自語,可眼眸之中,卻全是壓抑不合住的興奮。
“總算是開始了麼?上霄之亡,凌雲之衰!”
“嘿嘿!殺!殺!殺!敢招惹咱們乾天山。今日定要屠盡此地四百萬人,纔可罷手!”
一宗之滅?上霄之亡?
雷動與金不悔,不禁是面面相覷。軒轅通與趙嫣然此言,到底是何意?
這個時候,幾十萬鐵騎衝擊而來。哪怕是淹都可將他們淹死。更有那千二六階道兵在,不想着逃命,難道還真想憑這點實力。覆亡上霄宗?
至於最後一句,卻是出自於虎中原之口。雷動早知這傢伙是個二貨,方纔在山坡之下,領着一萬乾天山的近衛鐵騎,拼殺了足足一個時辰。身上大小傷無數。神智早已迷糊。故此他都懶得去在意。
可趙嫣然與軒轅通之語。卻絕非無因!
雷動忽然若有所思,看向了身後。忖道那黑霧裡面,到底藏着什麼樣的事物?
這意念一起,就聽那霧內。就只聽數千個聲音,齊齊響起,有如一人。
“吾等,願從君命!今日便踏平上霄!”
同樣是壓抑低沉,不高不低,卻數十里可聞。而話音方落。便只見數千血色鐵騎,從那黑霧中緩緩行出。天器一笑,也同時撤去了幻法。霎時間。一股磅礴如柱般的血氣精芒,就直衝霄漢。一層血霧散開,令此地所有強者,都爲之心悸的煞氣。也隨之瀰漫。
這支只有四千二百人的鐵騎出現,似乎整個戰場,那數百人的聲息,都被徹底壓過。便連遠處,那策騎衝來一千二百六階道兵,到再無可懼!
這到底是什麼?
雷動只覺是心臟一陣陣的抽動,哪怕是之前眼見那東凌諸宗,千二道兵,衝擊而來,也只是令他有些心驚而已
可這一霎那,當親眼望着這四千血騎,從黑霧中奔出。他一生之中,還是頭一次。如此深切的感覺到恐懼,感到了畏怯——
仔細觀着這些血色騎士,身上的血紅鐵甲與大戟。雷動依稀想到了什麼,這支鮮紅鐵騎,自己記憶中,在很久以前應該有說聽聞。
可一時間,又怎麼都無法從腦海之內,把那名字。尋覓出來。
直到附近處,一個女子的聲音,怔怔出言:“血雲鐵騎,果然是是血雲騎!上古無敵道兵——”
雷動回身望去,只見一個容顏精緻絕美,全不在趙嫣然之下少女,正立在不遠處。
是孔瑤?此女不是在當着大商船督帥,她怎麼會在這裡。
而下一須臾,終是反應了過來。
——血雲騎!竟是血雲騎!原來如此,宗守已經將這武烈國賴之稱霸一界的無敵鐵騎,再現於世了麼?
可是宗守,到底從哪來的這多武宗強者,又到底從何處,取得的這許多血雲甲?
他放在看過,那可是足有四千二百的數目!
傳聞這血雲騎,五階的實力,卻可抗衡六階道兵。也不知是否是真?
若然如此,豈非是說宗守此時麾下的戰力,已足可與天下間,任何聖地大宗抗衡?
霍然回身,只見那些血色騎士,已經策馬行至了宗守的身後。
可能是之前,被壓抑太過。數千人雖是神情寒漠,可那的戰意,卻是用眼看着,就能感覺到。
更強烈的,卻是那殺意,強橫戾絕,凌壓着整個上霄山下。
而宗守此時,也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血色大戟。
“鋒矢之陣!今日我等,當所向披靡!”
四千血騎,卻以沉默來回應。在宗守身後,整齊無比的,呈鋒矢狀排列。
隨着諸人,運使出血騎殺心訣。騎隊之中,立時傳出一陣陣的爆響。一條條氣脈通連,加上宗守宗原在內,四千二百五十二人,渾然一體。
而後也一起高舉大戟,遙指前方。
“吾等血雲騎,本就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宗守滿意的微笑,策着身下的這隻六階龍角翼馬,開始前行,而後緩緩加速。
當百丈之時,整個地面,都被這數千龍角翼馬同時擡起,也同時踏落的鐵蹄,震的不斷晃動。
遠遠的,他已經可以清晰望見,對面那千二六階道兵的面孔。
尤其那最前方數人,凌雲宗顯是對他看重之至。騎隊之中,便整整有三位九階!十二位六階!
只是這又如何?血雲騎現,必以此間數百萬生靈爲祭!
手中大戟,也當先飲這些強者之血!
相距已經不足三千丈,二支騎軍,還未接觸。那意念與氣勢,卻已開始了激撞衝擊。
卻纔剛剛交鋒,那千二道騎便已崩潰。千二人的武道意念,乃至這先前還是聲勢駭人鐵騎軍勢,也被摧枯拉朽般的衝破開來,撕裂成了粉碎!
戰騎惶恐,都紛紛發出驚懼的嘶嚎。騎陣在兩千六百丈時,就已經徹底散亂。一千二百人,都被對面那熾烈的殺意煞氣,壓迫到面色發白。
而天際之間,那魔門之人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血雲騎,是武烈國的血雲鐵騎!上古無敵鐵騎,怎麼可能?這種無敵道兵,怎麼會再現於世?”
言語之中,滿含着不敢置信之意,還隱約夾含着幾分驚悸。
這時那上霄山的山巔,所有觀戰的人等,也都是茫然驚怔。
“血雲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這宗守,哪裡的這麼多五階武宗?哪來的這許多血雲騎甲?”
“據我所知,武烈國的血騎殺傳承心法,只有三份。都記錄在青銅鼎器之上,藏於烈墟遺蹟之內——”
寒逆水的嘴脣,已經紙一般的色澤。又一次,回思起了那軒轅依人的言語——你可知宗守,與崆器宗的第一次交易是什麼?難道說?
心中微動,寒逆水霍然起身:“我記得崆器宗,以前藏有數千血雲甲,一直未曾賣出手!”
此言一出,殿內諸人都是恍然。
“該死!這崆器宗之人,真當碎屍萬段,都死不足惜!怪不得,他們敢與乾天山聯手,怕是早便知道——”
還有許多疑惑未解,心法是從何而來,這四千武宗境,宗守又如何尋得——這些卻已都不重要。
“都楞着做什麼?”
霧月也猛地站起,聲音是撕心裂肺:“還不傳命過去!讓他們散開!明知是血雲騎,還敢傻乎乎的撞過去,這是找死麼?”
元空道人,也只覺嘴裡,全是苦澀滋味。當望見那支血騎出現的霎那,就已覺不妙。此時胸中的悔意,簡直難以言喻。
“道兄勿驚!血雲騎的無敵之名,也只是傳說,未必就真是如此——”
只是這句話說出,便連元空自己,也是不信。
下面的情形,已盡在眼前。還未交鋒,就已經顯出了敗像——
未等來自上霄山巔的軍命,已經接近至二千三百丈之距的千二道騎,就已紛紛四散奔逃。
四百凌雲宗的雲龍鐵劍師,直接棄了身下的騎獸,四百人的氣脈一體。生出無數的雲氣,就彷彿是化成了一條雲龍,衝起天際。直接轉身,朝着那上霄山的方向奔逃。
而那二百上清玄雷士,則是周圍處雷光電閃,升空而起。
道名宗的道靈玄風士,也同樣駕馭着颶風,往上霄山飆飛。其餘諸宗道兵,亦是各展其能。
都以最快的速度,紛紛逃離,只求離對面那些衝擊而來的血色騎士,越遠越好。
千二騎隊,瞬間四散,無比的乾脆利落。
整個戰場,立時沉默。所有望着這一幕的人,都是眼現錯愕之色。
尤其是那緊隨之後的諸城鐵騎,都滿眼的茫然不解。
——這可是東凌諸宗,最精銳最強橫的六階道兵!這千餘鐵騎衝擊過去,不是該將對面乾天山的那些人,踏成齏粉纔對?
爲何這還未真正交手,就已經潰散?甚至連一次正面的交鋒都不敢?
——這算不算是,望風而逃?
那對面的血色騎士,又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何僅僅只是那殺人,就讓自己全身冷寒,手足都難動彈?
幾乎所有的騎士,腦海裡都是紛紛閃爍着這些念頭。
而宗守此時,卻已把雙眼,危險的眯起、
逃?
若是被爾等在眼前逃走,那麼血雲騎,也配不上無敵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