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蒼生道,既然要使衆生平等,自然也當身體力行。門中雖也有嫡傳真傳,內外之別。可修行條件,卻是一視同仁。便連我,也是差不多——”
聽得此言,宗守卻是微微意外:“門內弟子,一視同仁?可既然能修行的功法都有不同,有如何能做到一視同仁?”
“誰說不同?”
韓方一笑,面上滿含着自傲之色:“他人對宗派真正絕學,都是視如珍寶,秘而不傳。只唯獨我蒼生道,卻是敞開來,任人去學。只看心性品德,若能得長輩認可,那麼就敞開了任你學。只要你能看懂,你能學會。這是當年羲子師伯,立下的規矩,萬年未易。故此我蒼生道三宗六門被視爲魔道,弟子數目遠遜其餘諸宗,卻能才傑輩出。以一己之力,力抗道儒佛三教,令其不敢放肆——”
宗守是半信半疑,記得當初魏旭傳他那兩部《內觀玄霆鍛體決》與《大易羅天空冥法》之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不過再仔細一向,魏旭那時,似乎也只說是不得將這兩門宗門秘傳功決,傳於外人。
“——修成之人,則必定是我蒼生道內門弟子。”
這是最後一句,那時他理解是需要內門弟子的資格,才能學這兩門功法。此時一想,估計他師兄的意思,是學會之後,就有資格,進入蒼生道的內門。
嚴格說來,這兩門第十等聖靈級別的功法,也確非是普通人,可以修行。
宗原是因雷霆之力,有足夠領悟。而初雪弱水,即便有他的指點,可至今也還未真正入門,
一面是敞開來,任你選修,直到學會所有能學會的本事爲止。一面卻是秘而不傳,集中資源,培育核心子弟。二者之間的高下,尚不好說。不過這羲子的心胸,卻是一等一的寬闊,令人生敬。
也不知是否他前世之時,四處求學無門之故。對於蒼生道這般做法,卻是異常的讚賞。
不過下一刻,卻聽那韓方,又是一聲苦笑:“不過也正因此,許多真正天資絕頂之人,與我蒼生道失之交臂。哪怕似上古諸聖那樣的天才,在我蒼生道中,也只能與普通弟子一般。故此肯入我蒼生道的真正英才,始終不多。也多虧了弟子們爭氣,肯下苦功。萬年下來,倒也未落頹勢。不知師弟,如今可曾後悔?”
宗守聞言,卻是啞然失笑,神情恬淡:“別人怎麼想,宗守不知,不過羲子師伯所定之法,倒是正合我意!”
那韓方聞言卻是一怔,本道宗守必然會埋怨幾句,即便不說,心裡也不會舒服,他也準備好出言相勸,安其之心。卻不料最後,卻是這般的回答。那神情也好似極其高興,絕未作假。
這有天賦之人,也大多自傲,自命不凡。似宗守這般,實在如鳳毛麟角般罕見。
這位師弟,真是個怪人!
韓方搖了搖頭,又隨**代了些蒼生穹境的規矩,就準備離去。本來是想把師若蘭,一起帶走。
可當最後,見這小丫頭,死也要纏着宗守不肯離開的架勢,只能無奈放棄。
而就在他腳步剛踏出院門之時,韓方忽然又彷彿想起了什麼,突兀回身:“忘了一事,師弟定需謹記,你姓名上了玄命金冊之事,最好是莫要告知他人。”
宗守聞言,不由眉頭斜挑:“師弟願聞其詳!”
“無他,那玄命金冊非止是可護殘魂不滅而已,更有續命之能。你道我一介神境,又無特殊血脈之人,緣何能從萬年前,活到至今?師弟你又可知?當你姓名,上了玄命金冊那一刻起,就比旁人,多了足足半倍的性命?”
那韓方說完之時,自嘲一笑,揮袖而去。
宗守神情也頓時怔住,好半天才恢復過來。
半倍?也就是說,以他如今境界,可活三百載。那麼那玄命金冊,就可助他活到四百五十歲?
——怪不得,此物會是蒼生道鎮宗至寶!。
接着便眯着眼,仰頭看向了上方。
知曉蒼生道的祖師堂,並不在這片名爲‘蒼生宮’的建築羣內,而是藏在此地那最高處,一個星辰環繞之所。
就在他方纔,剛進入這蒼生穹境之時,就可清晰感覺,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在那祖師堂中,隱隱與自己心神聯繫,彷彿是在呼喚一般。
莫非就是那本玄命金冊?不對,不該是那麼強烈。是了。是那口劍!師兄喚做‘煉神’的那把仙劍!
隱隱有種衝動,欲騰身而起,把那劍拿在手中。可心中卻又暗覺奇怪,按魏師兄的說法,此劍至少也需神境,才能將之掌握。
難道說,自己這感應,其實是錯覺?
一時是定定入神,就連那韓師兄,已然遠遠離去,都是未曾注意。
直到周圍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之聲,宗守纔回過了神。往門外望去時,只見此處周圍,整整數十餘人,在不遠處駐足,神情莫不怪異無比。
也不知是否此刻已到傍晚時分,那邊講經堂的授課,已然結束之故。越來越多的人,在此聚集。而投望過來的視線,也是如出一轍。
宗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什麼異常。接着下一須臾,就心中若有所悟,看向了一旁‘甲字第一院’的銘牌。
先前來時沒想太多,可此時想來。怕是多半是這小院,又或是這院名,有什麼特殊。
本想尋一個人問話,只是看這情形,多半是不成了。宗守是果斷的把那院門關上,把那所有視線,都徹底隔絕在外。
而後那腦仁,是陣陣發脹。也不知爲何,被這些人如猴子一般圍觀了片刻,那躍躍欲試的衝動,消失的無影無蹤。
便連先前,那似隱約的聯繫,也徹底不見。
宗守不禁暗嘲,果然是自己的錯覺——
這日夜間,整天夜裡都是在清掃。這裡也不知多久無人居住,積塵足有一尺之厚,好在幾人都又靈法在身。催動風符一掃,就可將灰塵吹去。而後初雪是興沖沖的,開始把乾坤袋裡的各種華美傢什,都拿出來四處擺放。
宗守自己是無可無不可,他與宗原一樣,其實只需一張牀就可休息。
不過日子若能更舒心一些,也絕不反對。
大半精力,倒是專注在靈陣的改造上。先前就已問過韓方,宗門雖是對弟子門一視同仁,同樣的待遇。卻也不禁止弟子,用自己的錢財,來該善生活,
宗守乾脆便一不做二不休,將聚靈陣遍佈這三進的獨院。
每日消耗的四階獸晶,就達二十。自然如此高的代價,也使這靈陣的聚靈之能,幾乎達至巔峰。
一時之間,這穹境之中,無數的靈能潮涌而至。足足超出正常水準的三倍,這才停下。
穹境之內的靈能濃度,本就是外界的十倍。而這小院之中,已經相當於乾天山三十倍之多。
最直觀的效果,就是修煉那《內觀玄霆鍛體決》與《大易羅天空冥法》之時。
一夜之間,即便不使用丹藥輔助,修行的效果,也勝過平時的六成之巨!
宗守試着修行了半夜,而後不由是暗歎,這穹境之內修行,效果果然是不一樣。
乾天山巔的含煙宮,靈能還算是豐盛,可那點效果,平時根本就感覺不出來。
也只有這靈府聖地與穹境之中的充裕靈能,纔有真正助人修行之效。
有這等樣的寶地,哪怕是一介普通資質的弟子,日後的成就,只怕也是非同小可。
待得第二日清晨,宗守就讓宗原四人,自己活動。本人則是迫不及待的,直往那藏經乙樓奔去。
把其中十幾本心儀已久的武典道書,全數借出。而後是直奔那講授靈法的經堂,靜靜聽課。
雖是一些基礎,可一旦與自己所學印證,卻有霍然貫通之感。
只是開始時還好,漸漸的宗守卻又只覺部隊。周圍的同門,開始還是在專心聽課。漸漸的,卻是議論紛紛,都接二連三的挪開了位置。
彷彿宗守身邊,有着劇毒一般,不敢靠近。偶爾看過來的視線,也是各有不同。或是豔羨,或是不服,或是驚愕,或是憐憫,也有在好奇的,不一而足。
宗守心中微微一沉,旋即就心中瞭然,知曉這多半,是昨日的後續了。
可惜此處,非是乾天山,周圍也都是自己的同門。否則直接抓一個過來,就可知因由。
這裡的授課,每半個時辰,可休息半刻鐘。一間經堂,講的是一階到五階的基礎。另一間,則是六階之後,還陽境到真形境的所有符籙,靈法,與修行之道。
按韓方的說法,這裡的課程,是不斷循環。自己運氣好,恰逢那位負責傳授靈法基礎的講師,才新近被請來不久,正好可從頭學起。
授課之時,宗守還能專心聽講,可當結束之後,卻是心下微沉,能感覺這諸多同門,那眼裡的冷淡與排斥之意。
正不知緣由時,視角餘光,卻忽又見到兩個熟悉無比的婀娜身影。
“嫣然,韻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