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人打一萬人,這仗怎麼打都是贏!
劉森、楊鄂、田歌堯這些人對接下來的一仗充滿了信心,在他們心裡,佔領成都的革命軍,多半會像楊淵一樣,棄城而走。
是啊,成都四周都是大平原,一萬人守城,八萬人攻城,要是在冷兵器時期,或許還能打一打,到了熱兵器時代,還有負隅頑抗的意義嗎?
第十七軍官兵的心裡,這一仗的勝負同樣沒有懸念。
“我們一團,在廣東的西山,一千人打垮了三萬人;現在,我們一個團就有五千人,三五一十五,八萬川軍都來都還不夠我們打呢!”,
“我們蘇家軍,在舊川軍裡,那可是數一數二的精銳,現在又換裝了新式武器,打舊川軍,勝負還用說嗎?”
“哈哈,川軍那些龜兒子,老子們在山上的時候,幾十個人就能把他們上千人玩兒得團團轉,現在爺們聚義到了一起,這幫沒卵子的玩意兒怎麼會是我們這些好漢的對手?”
大戰將臨,第十七軍的官兵個個都是興奮不已。
十月二十一日清晨,天陰得厲害,各部隊的營地裡炊煙裊繞,葉小秋的能力真不是蓋的,每口鍋裡都燉着大塊大塊的豬肉、每口鍋邊,都有上等罈子裝好的美酒。
謝念誠的帳篷裡,軍官們濟濟一堂,個個臉上都是笑容。
謝念誠雖沒有讀心術,但他從軍官們的臉上,看到了每個人心裡必勝的信念,這也讓他下令的語氣更加堅定:“我命令。全軍出動,先打德陽的田歌堯!”
戰士們吃完早餐,天上飄起了細雨,這爲第十七軍的傾巢出動平添了幾分詩意。
軍部傳出命令,除了炮兵營和新成立的補充團。其他十個步兵營、一個特務營將全體出動,北上德陽去打田歌堯。
謝念誠騎着座駕三郎,帶着楊雨薇和方彩雲,身後是幾十個軍部的參謀,率先衝出營地。
身爲軍長,謝念誠身先士卒。他的這番舉動,所過之處,盡是歡呼雀躍。戰士們對這樣的領袖,自然是由衷擁戴。
在雨中一行人盡情馳騁了十幾裡,謝念誠找了處小山。帶領衆人爬了上去。
“雨薇,你累不累?”
楊雨薇笑着搖搖頭,“不累。”
後面的衛士們七手八腳忙起來,架起帳篷,搭起電臺,這兒就是第十七軍的行軍指揮部。
方彩雲掏出小本子開始寫起文章來,從廣州出發後,組織裡便再沒人和她聯絡過。這倒是讓她暫時忘記了自己是間諜的事情,認真投入到隨軍記者的工作中來。
成都到德陽,是一介平川。
很快。上百身着便裝的騎士就從山下的各條道路北上,這些都是各營的偵察兵、通信兵,他們的任務是爲大部隊前進提供情報遮掩。
再過一會兒,南邊出現一條條墨綠色的人龍,組成人龍的戰士們扛着各式武器,戴着鋼盔。在雨中蜿蜒前行。
各部都以急行軍的速度匆匆北往,一眼看不到尾。這樣的行軍規模,讓山上的謝念誠和楊雨薇看了。豪情頓生。
這樣的行軍隊形其實並不合理,但每支部隊都不願意走在別人的後面,營長們乾脆帶着自己的部隊,各走一條小路,來了個齊頭並進。
從軍營出來十多裡了,這些長長的人龍幾乎還是平行的狀態,顯然這次行軍已經成了各營較勁的一部分。
從各營的行軍動作,也能看出部隊氣質的不同。
一團出身的幾個營,士兵們個個隊形整齊,分派到各營的女戰士都騎着馬,到了隊伍的前面,女兵們就下來在宣傳隊員的帶領下開始給戰士們鼓勁,在女兵的鼓勵下,戰士們唱着軍歌,絲毫不現疲態。
張承嶽、彭德、粟懷玉幾個營長,帶頭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爲士兵們做了最好的榜樣。
二團出身的幾個營看上去就要困難點了,戰士們的士氣也很高昂,但不少人力不從心,已經開始氣喘噓噓,他們的三個營長蘇祥志、蘇朝明和蘇晚雲臉色都不太好看,也是個個翻身下馬,帶頭在泥濘中行走。
各連排長也是邊走邊喊着自己親友的名字,努力追趕着其他部隊的腳步。
三團出身的戰士們腳步最爲輕快,不光是因爲他們大半是走慣了路,爬慣了山的緣故,還因爲他們沒有配備重機槍、迫擊炮。
時間有限,樊鵬舉、李小海、周石生他們的部隊只裝備了衝鋒槍和輕機槍,負重要少些,自然走得最爲輕鬆。
一邊走,這些綠林出身的漢子也是唱起了各種山歌小調,這次行軍,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次郊遊。
謝念誠哈哈大笑,帶着小小的軍部,繼續北往。
雨越來越大,行軍的速度卻絲毫不減,戰士們一路走,一路吃着乾糧。這個時候,二團所屬的五、六、七營逐漸有些落後了。
一團出身的一、二、三、四營和三團出身的八、九、十營這幾個營的競爭更加激烈。
中午時分,北邊響起了陣陣槍聲。
騎兵偵查員和敵人接火了!
槍聲就是命令,所有部隊就加快了速度,人流滾滾北上。
田歌堯萬萬沒有想到革命軍會在這樣的雨天裡北上攻擊自己,所以他的主力都在德陽城裡,只是在城南三裡外放了一個團。
這個團在外面放的幾個哨所瞬間就被革命軍騎兵全部摸掉。
革命軍大部隊前進到離這個團還有三裡的時候停了下來,開始休整。
城南這個團不是老團,是田歌堯新組織的部隊,是四個縣的民團合併而來,武器裝備也不行。
團長遠遠看到對面黑壓壓一大片人,心就慌了,想撤退又不敢,連忙派人回城裡報信。
傳令兵騎馬回到城裡見到田歌堯:“司令,南邊來人了,估計有好幾千人。”
對革命軍的情況,川軍幾個頭子通過電報有交流,雖說革命軍一天就佔領了成都,但幾個頭子都知道那是因爲楊淵不戰而逃,革命軍的人數只有一萬上下,這也是能夠確定的。
田歌堯對旁邊軍官們笑道:“聽說對面帶兵打過來的,是個叫謝念誠的小子,今年才十八歲,不知道他急什麼,不在成都老老實實待着,派人在這麼大雨天來這兒送死。”
“哈哈——”
軍官們很有眼色地跟着笑了起來。
大夥兒笑了一陣,田歌堯看看錶道:“現在是下午兩點二十分,這幫蠢貨這麼快就從成都那邊過來,估計已經累得不行了,給李團長傳令,讓他原地待命,大隊馬上出城。”
田歌堯根本沒問傳令兵革命軍有多少人,在他心裡,革命軍總兵力一萬,能來德陽的,最多也就五千。
成都那麼大,沒幾大千的人,能控制得住嗎?這革命軍來德陽,估計是疑兵。
田歌堯對軍官們道:“這姓謝的肯定是派偏師來佈疑陣,要是我們守城,那就中了他的計,不如趁他們立足未穩,全軍出擊……我們人多,他們人少,加上我們又以逸待勞,一定能滅了他們。快去準備,半個小時之內,全軍出擊!”
“司令英明!”
軍官們毫不懷疑田歌堯的判斷。
德陽城裡叫喊聲、哨子聲到處響起,整個小城亂成一團,分散在各處民居的士兵被軍官們吆喝着上街整隊,不過田歌堯所部的裝備實在寒磣,兩個師一萬多人,重機槍一共只有十挺,炮只有四門射程不到一千米的老掉牙的小口徑步兵炮,步槍也是什麼型號都有,平均算下來,三個人只有一把槍有刺刀。
假如他知道對面革命軍的火力,那他絕對不敢出城作戰。
街上的田部官兵忙亂之間,沒人注意到在一處民房內,一臺發報機開始發報。
軍部裡,楊雨薇把電報遞給謝念誠,“敵集結中,要出城。”
謝念誠笑道:“倒省了我們不少事。”
走出帳篷,謝念誠對圍着外面等待命令的通信兵們下令道:“敵人要出城和我們野戰,命令各部,迅速安排炮兵和重機槍火力,步兵準備衝鋒,德陽城裡吃晚飯。”
“安排火力、準備衝鋒、德陽城裡吃晚飯……”
通信兵們把命令傳達給每一個營長。
很快,“德陽城裡吃晚飯”的命令,就下達到了每一個戰士的耳中。
這點上,田歌堯倒是和謝念誠想到了一起,“弟兄們,出城打垮那邊不知死活的亂黨,把那姓謝的人頭拿來給晚飯下酒!”
第十七軍的十一個營,個個都不願意落在人後,是並排着組成了戰線。
謝念誠和黃雪看到田歌堯部隊混亂的陣型,也就默許了第十七軍各營這樣的安排。
既然是遭遇戰,那就來個徹底的亂戰吧!
田歌堯走到陣地前沿,用望遠鏡觀察革命軍的戰線,他雖然沒打過什麼仗,但他的眼力還是有的,他一眼看出對面的革命軍是排了十一個小隊伍。
“哼,兵比我少,還敢玩齊頭並進?”
田歌堯下令,把部隊分爲三路,左路三個老團,中路、右路各一個新團,自己帶一路壓陣。
假如革命軍的戰鬥力和田軍的戰鬥力相仿,那田歌堯這番佈陣還算是中規中矩,不過革命軍的戰鬥力,顯然要遠遠高於田軍。
田歌堯很快就明白,自己讓部隊出城野戰就是個錯,而排出這樣的陣型,更是錯上加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