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歷二〇一二年八月八日,謝氏助學金第一批獲得者一百二十六人和謝家十幾個人在成都東門碼頭集結上船,開始了改變他們一生、也改變了整個國家命運的旅程。
這個時代,四川境內沒有通鐵路,謝信勇乾脆就安排全程水路,從成都沿岷江到樂山、宜賓,然後沿長江水道直達上海,到了上海再安排去德國的遠洋輪船。
爲了這趟旅程,謝信勇安排航運公司調來了三條能載客百人的小火輪,這玩意兒在成都可是稀罕玩意兒,上船的時候,引來兩岸無數閒人圍觀,風頭遠遠壓過前來送行的一干社會賢達名流。
助學金的獲得者,其中一百二十個男生,坐了後面兩條船,兩人一間房,很是寬敞。
謝念誠、謝信勇等謝家人自然坐前面的船了,爲了旅程方便,趙珂、周欣桐和其他四位女生也上了頭船。
長途旅行,對絕大多數從沒離開過四川的青年學子來說屬於人生中的第一次。
當三條小火輪對岸邊前來送行的親人、朋友鳴笛罷了,開足馬力開動起來後,學子們還是頂着烈日,留在甲板上一邊欣賞兩岸美景、一邊暢談人生。
最前面這條船人少,地方更是寬敞,船頭撐開了幾把遮陽傘,謝念誠穿了身短褲短袖,躺在寬大舒適的摺疊椅上,旁邊的小茶几上擺滿了時令水果,晴子溫柔地在一旁陪伴着。
突擊隊裡其他人知趣地到了船尾吹牛打屁,妹子們或在船頭、或在船尾,三三兩兩在一起閒聊,不時因爲水面掠過的水鳥發出清脆的笑聲。
只有葉小秋和謝信勇,對這美景已經是熟視無睹,還在商議着沿路的相關事宜。
不知道聊到什麼,周欣桐嬉笑着跑到船頭,身後趙珂追上來,兩人打鬧起來。
謝念誠最喜歡看的就是穿着清涼的妹子打鬧,那嬌憨、那洶涌,男人都懂的。
趙珂發現謝念誠的眼光,微微蹙眉:“別鬧了,別鬧了。”
周欣桐這纔看到躺在椅子上的謝念誠,也有些不好意思,把已經搭在趙珂胸部的魔爪收了回來。
“親愛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周欣桐和謝念誠也算熟了,柳眉一豎,走過來就擰了謝念誠的胳膊一下:“叫你胡說。”
謝念誠拿起西瓜咬了一口:“親愛的,來,坐……這兒位置多,吃點兒西瓜,可別中暑了。”
周欣桐也不客氣,真就躺了下來:“沒看出來,你還蠻會享受的嘛。”
趙珂曬了這麼一會兒,加上和周欣桐打鬧了一番,身上也微微有些發熱,可愛的鼻尖已經沁出絲絲汗來。
謝念誠嘆了口氣:“趙珂,你也過來啊,雖然你賭輸了不認賬,不過我這個人大度得很,不會介意的,你也過來涼快涼快吧。”
周欣桐身子扭動幾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着:“阿珂,過來嘛,這兒真挺涼快的。”
趙珂猶豫了幾下,她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萌妹子,沒太多心眼兒,涼快的大陽傘和水冷的西瓜輕易戰勝了她對輸掉的賭約的計較,走到周欣桐旁邊的躺椅坐了下來。
晴子抿嘴一笑,知趣地離開。
謝家的妹子們聚到一起,遠遠看着謝念誠和趙柯、周欣桐在船頭,心頭滋味各有不同。
多數妹子是從小和謝念誠一起長大的,也知道趙珂曾經和謝念誠有過婚約,看到這一幕情景,只會爲謝念誠感到高興,畢竟趙珂無論是身材、容貌、人品、學識在美女輩出的成都都是首屈一指,當得知他們婚約解除時,妹子們還爲謝念誠難過了好幾天。
不過妹子裡也有對謝念誠暗生情愫的,這時候心裡的的滋味,可就不是太爽了。
謝念誠在對女人方面和做其他事情的能力上完全是兩個人。
假如用戰鬥力指數來形容謝念誠,他在把握妹子們心理方面的戰鬥力不超過五。
“趙珂,你說,什麼時候我教你書法啊?”
趙珂嘴角一揚:“怎麼,我賭輸了嗎?”
謝念誠沒想到趙珂會使出這招,見周欣桐抿着嘴偷樂,忙請救兵:“親愛的,那天你可在旁邊,做個證人吧。”
周欣桐已經習慣了謝念誠叫她親愛的,心裡被這麼稱呼的還有點兒甜甜的感覺,結果見謝念誠對趙珂這積極的架勢,多少有些吃味。
“哎,這個時候想起我來了?我記不得了,什麼也記不得了。”
趙珂的大眼睛狡黠地看着謝念誠,就想看看他什麼反應。
謝念誠的怒氣還沒冒上來,被這水汪汪的美目盯了幾下就沒了。“這個,我在加試裡可是拿了滿分啊。”
趙珂見謝念誠老實巴交地辯解,心下暗樂:“你的那兩首詩,在你們男人那裡是滿分不假,可是對我們女生來說,不覺得有多好啊……要是判卷的是女先生,你能不能及格都成問題。”
趙珂耍起賴皮也真是一套一套的。
“好、好,那這幾天我再作一首詩,就請船上的女生來打分,要是再拿滿分,你怎麼說?”
“呵呵,拿到了再說啦。”
謝念誠看到一身長衣長褲的趙珂有了主意:“不如我們換個賭注,你要是輸了,就換身西洋衣服給我看看如何?”
趙珂翻個白眼:“哼,傷風敗俗的我可不穿。”
“放心啦,好看的很、好看的很。”
調笑幾個來回,謝念誠的“小兄弟”有了些動靜,謝念誠無奈之下,只能控制大腦別那麼衝動,可這“小兄弟”在美女面前實在修爲不夠,動不動就有反應。
謝念誠連忙坐起來,掩飾地猛啃西瓜。
還好趙珂和周欣桐沒注意到,只是繼續欣賞兩岸的青山綠水。
對這些學子們來說,上午的旅行簡直是完美的,這種完美的頂峰,就是享受中午船上的廚師從江上的漁船那裡買來的新鮮魚所做的菜。
下午日子就有些不好過了,首先天氣更加悶熱,即便吹着江風也解不了暑;然後隨着船開進了丘陵山區,水流邊急,船也顛簸起來,不少人紛紛嘔吐起來。
謝信勇早有準備,吩咐人把藥分發下去。
第一條船上的妹子們,除了神樂和炮姐,多多少少都有些暈船的反應,尤其是趙珂,從小嬌滴滴的,體力相對最差,吐得也最厲害。
謝念誠笑嘻嘻地送藥過去:“喲,趙大小姐,都說食言而肥,你這人怎麼反着來啊,吐怎麼多,不會是那個……那個什麼了吧?”
趙珂一把搶過藥就吞了下去,掙扎着想要起來追打謝念誠,剛直起身就是一陣天昏地暗,好在同屋的周欣桐反應小不少,一把扶住了她。
謝念誠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到了船頭,葉小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謝念誠,讓謝念誠心裡有點發毛。
“小男孩,又去調·戲你心上人了?”
心上人?這倒把謝念誠問住了,自己喜歡趙珂嗎?答案是肯定的,不過,自己好像每個漂亮妹子都很喜歡啊。
謝念誠正色道:“小秋啊,我明明沒調·戲你嘛。”
“去去去,今年都快滿十七歲了,還這麼不正經。”
“怎麼樣,出來的感覺?”
葉小秋躺了下來,齊膝的短裙又往上滑了一點,露出光潔滑嫩的大腿。
謝念誠雙手抱頭,“說實話,最大的感受就是沒想到百姓這麼窮。”
這一路已經開始有了縴夫,一羣羣縴夫們光着腳,幾乎赤身裸體地在烈日下勞作,遠處的山坡上不少土牆茅草房,給人的感覺是給點力就能推倒。
這讓從小在相對富裕的雙陽縣長大的謝念誠受到極大的震撼。
“是長大了,我還以爲你一路都只顧着看美女呢。”
“小秋,我說我想讓這些人都過上好日子,你信嗎?”
“別的人說,我不信,你說的,我信。”
“我有這麼帥嗎?”
葉小秋幽幽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現在也就是個在老爺身邊捏腿捶背的侍女罷了,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一定有辦法能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被美女由衷地稱讚,哪個男人都會志得意滿。
謝念誠現在有些恨自己在那個時空對政治、經濟瞭解得太少了,對未來在青浦軍政學校的學習,更加有了興趣。
憑藉自己超出百年的見識,只要學到了政治經濟社會方面原理性的東西,做出一番事業,應該不是不可能吧?
接下來的幾天,謝念誠基本都和謝信勇、葉小秋在一起,一路向兩人打聽沿路風土人情。
學子們在船裡躺了幾天後,絕大多數人都慢慢適應過來,有幾個生病有些嚴重的,謝信勇派了兩個手下,帶着他們就近找縣城住下休養,等病好了以後再到上海去找謝信義辦去德國的船票。
這天下午,船到了白帝城,這邊有不少客棧,謝信勇決定下船休息一夜。這個決定下來,學子們都是歡呼雀躍。
幾天不上岸,剛上岸的時候反而覺得大地有些搖晃。
一行人熱熱鬧鬧上了山頂,回首西望,正是生養他們幾十年的鄉土,往東看去,是曲折秀險的三峽,出了三峽,就離開四川了。
擡頭看看天上的晚霞,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父母、鄉親,不知哪個多愁善感的妹子嗚嗚咽咽掉下淚來,愁思傳染了許多人,不少學子開始暗暗落淚。
謝念誠笑道:“大家哭什麼,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學成以後,我們是要回來建設家鄉的,要讓一路上看到的父老鄉親都過上好日子,要讓他們個個吃得好、穿的暖,要讓他們個個住上寬敞明亮的新房子。大家說,對不對?”
謝念誠的這番話說到了每一個遠遊學子的心底:“對……我們會回來的!”齊聲吶喊的聲音在山間迴響。
謝念誠帶幾個男生爬到最高處,用手做了個喇叭向西喊道:“我……們……會……回……來……的,我們……會……回來的!”
幾個妹子看到霞光照在謝念誠雖稚氣尚存但英俊的臉龐,心跳速度莫名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