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俺回來了。”
“誰?”胡云推門就見一個身材敦實,一臉灰撲撲的男人急急的在院裡高喊着。 “是俺,俺是圓子。”
“袁滾滾?”胡云不確定的問道。
“小云, 你不認識了俺了?”袁滾滾一臉的哀傷。
“難道你是圓子的哥哥?”胡云看他的面目和圓子有幾分相像, 只是身材高大了許多。
“老大, 俺回來了, 你看看俺是不是長高了!”袁滾滾得意的轉了個圈。
“你是誰?”胡壓男無神的眼睛不經意的瞄了他一眼。
“春風裡, 百花下,小雞小鴨過家家。小鴨手拿花,往雞頭上插。你是小雞我是鴨, 小鴨想你心如麻。”袁滾滾想了一下開口說道。胡壓男心中一愣這話確實是圓子常說的。袁滾滾以爲她還不領會,急得直抓耳撓腮。
“你是圓子?”胡壓男點頭招手示意他過來, 左看看右瞧瞧, 臉上出現久違的喜色。胡云用手比了比說道:“你還是沒白天高。”
圓子冷哼一聲高昂着頭像是一隻驕傲的公雞:“他高是高, 是草包;俺矮是矮,經得踩;瘦是瘦, 有肌肉。”
“行了行了,快說說你這個是怎麼長的?難道是拔着長的?”胡云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
圓子坐下裝模作樣的呷了一口茶娓娓道來,原來圓子生下來就中了劇毒,本來活不長的。大夫說他只能活到三歲,誰知三歲那年, 他在山上玩耍不小心吃了一種野果, 野果有毒, 正好抑制了他體內的毒, 但是也造就了另一個結果, 他的身體只能長這麼高。這麼多年來,圓子的父母採藥求醫想盡辦法就是醫治不好。
本來圓子也打算放棄了, 上次圓子受了刺激,一生氣就跑去尋找高人解毒。恰好遇到了一個高人。幫他解了毒,但是由於毒解得太晚了,他也就只能長這麼高。胡壓男聽完直覺得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老大,俺現在變高了,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英俊高大,不過俺已經很滿意了,不知你滿不滿意?”圓子很期待的看着胡壓男。
“呵呵,圓子,老大我一直對你很滿意。”胡壓男勉強笑着安慰他。
“老大,你別敷衍我,俺是真的喜歡你。俺會讓你吃飽穿暖,睡得腿發軟。你吃肉喝酒,俺在旁邊就着鹹菜喝粥。你人五人六,俺作牛作狗;你看花吃瓜,俺在旁邊彈棉花;俺一不會讓你吃醋,二不會你耍冷裝擰,三不會跟你玩迷霧,你罵我,俺忍住,你打俺,俺挺住……”
“打住打住,圓子,你這些話都是跟誰學的?怎麼滿嘴跟那耗子咬盤子滿嘴都是詞呢??”胡壓男一聽他的表白立即頭大。
“老大,俺是結合俺師傅和俺爹的情話再總結出來的,你別忘了,俺師父可是有名的情聖,每天都想着法子逗師母開心,俺偷偷的學了些,還有俺爹,乍一看他是個大老粗,可晚上跟俺娘說起悄悄話來也很讓人佩服,。俺就學了這些。”圓子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哎,圓子,你聽我說,我是喜歡你,可是不是那種喜歡。你明白嗎?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胡壓男咬咬牙,長痛不如短痛,就讓她狠心一些。
“你忘了,我姐是兔子不吃窩邊草。”
圓子一聽雙眼瞪得溜圓,挺直身體大聲喊道:“窩邊的草怎麼了?窩邊草就不是草嗎?爲什麼你到處去尋找遠處的草,卻不肯看看你窩邊的草?早知道,俺就不該跟着你混,早知道,俺也去當殺手,沒事嚇嚇你殺殺你,殺着殺着就殺出感情來了;早知道,俺也讓我娘用孝布給我做身白衣服沒事裝個白衣少俠天天跟你貧嘴,貧着貧着就貧出感情來了;早知道……”圓子一臉的悔恨和懊惱。
胡云在一旁聽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叫人過一百行行色色。她偏過頭看看胡壓男,只見她也是目瞪口呆。
“老大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接受俺?”圓子可憐巴巴的問道。
“你聽我說……”這真是讓胡壓男最爲難的一次表白,她狠不下心來拒絕,又不能疾言厲色。
“圓子,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你讓我很爲難。”
圓子一看胡壓男這樣也急了,便可憐巴巴的懇求道:“老大,你讓俺跟着你吧,俺以後不說這種話來,俺還像以前那樣跟着你混。俺任憑你差遣。俺是一塊磚,哪兒需要往哪搬。俺是一棵草,你讓往哪倒我就往哪倒。 ”胡壓男和胡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說圓子,你這是簸箕裡的螞蟻條條是路,何必非要一條道跑到黑呢?俗話說,人啊,不放棄該放棄的是無知,不放棄不該放棄的卻是執著!”不知什麼時候白天走了進來,也幫着胡壓男試着勸退圓子。
“我看你是,狼勸羊進窩,不安好心。”圓子不甘示弱仰脖瞪眼。
“你就等着,以後有你好受的,我不會怎麼樣你,但是會有人收拾你。”白天很好心的提醒道。
“怕什麼?俺娘說了,想吃飯就別怕刷鍋,想討媳婦,就不能怕麻煩。”
“嗯,好好。” 白天笑道。
“你們倆出去玩會兒,我幫你們看着她。”白天有意支開他倆。圓子剛見到胡壓男哪裡捨得離開,被胡云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
胡壓男玩着帳子的穗子,靜靜的等白天開口。
“對不起,那天,我的話太重了些,你也想開些。”白天清清嗓子充滿歉意的說道。
“什麼重不重的,我本來就有錯。”胡壓男落寞的答道。
兩人一齊沉默着。胡壓男總覺得有一種東西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別再折磨自己了,你這個樣子,黑夜看了,會責怪我的。”
“不會了,他再也不會打你,再也不會威脅我了。”胡壓男平靜的語調讓人格外傷感。
“他會的,相信我,他一定還活着……”
“你憑什麼這麼說?”胡壓男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急的問道。
“憑,憑我的感覺。”白天有些無奈的笑道。
“感覺那東西不可靠。”胡壓男的眼睛隨即又黯淡下去。
“我再出去探探消息。”
“等一下。幫我查查那個那範淮到底死沒死。”胡壓男的聲音含了一絲恨意。
“肯定會死的,屍體都被人搶着分了。”
“他不是掉進懸崖了嗎?”
“後來他的屍體被人找了回來。但是黑夜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白天看了看胡壓男還想說些什麼,想了想還是沒說,轉身離去。
空蕩蕩的屋裡,沒有一絲人氣,如同她空蕩蕩的腦子。胡壓男趴在桌前,以可笑笨拙的姿勢握着一支毛筆信手塗鴉。從“少年不識愁滋味”寫到“卻道天涼好個秋。”再寫“從此無心愛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樓。”一句句的寫着,沒有一句話和一首詩能表達她此時的心情。
她寫到手臂無力握筆時才停下,然後像往常一樣躺在牀上看着牆壁發可,半死不活。
“瞧你那熊樣,至於嘛你。”一個譏誚的聲音嘲笑道。
“誰?”胡壓男一個機靈,騰的一下坐起來。
“連我都不認識了?”
“你是……”胡壓男只覺的這個聲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傻冒,連我都不記得了,胡澈。”胡壓男一聽胡澈這個名字,立即被炸了毛的貓一樣。
“你這個該死的,我們換都換了,你爲什麼老是陰魂不散的跑來跑去。你害了我,也害了黑夜,你還我的黑夜!”胡壓男爬起來狠狠的扇了胡澈一個嘴巴,不過,她打到的只是空氣。
“瑪麗隔壁,你講不講理,誰讓你對他起了疑心,誰讓你起了殺心,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鬼魂不會無緣無故的附身你懂嗎?”
“你跌裡個退,我起不起疑心是我的事,你爲什麼要來摻上一腳?”打不着她,胡壓男只好靠罵來發泄怒氣。
……兩人針尖對鋒芒的對罵上了。罵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胡壓男也累了,胡澈自知理虧,也不自覺的讓胡壓男在口頭上佔了些便宜。
“好了,你再生氣又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了。”胡澈的態度先軟了下來,胡壓男還是不理她。
“好吧,我道歉,我承認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沒想到事情會那麼複雜,我更沒想到,那些人裝的那麼像,竟然連我也被騙了。其實,當時,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對,你看,咱們倆的腦子一樣笨。”
“笨的是你,該死的也是你!”胡壓男啞着嗓子罵道。
“行了,我們別罵了行嗎?我現在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胡澈淒涼的說道。
“你怎麼了?”胡壓男平淡的問道。
“還不是你那個破地方給害的,我哪裡想到,只是殺幾個人就要被關牢房,我本來想逃,誰知道,那破牢房那麼結實,我一跑它們就叫。後來費了就牛二虎之力跑出來,誰知那些官差狗腿動作那麼快,我氣不過又宰了倆官差,結果被一個小黑東西希給弄死了。”胡澈無奈的敘述。原來,這傢伙把這個世界的不良習氣帶到了二十一世紀,她還以爲武力就是一切,她繼續除暴安良飛揚跋扈,結果被當場擊斃。唉,可憐她的肉身,估計現在該成灰了。胡澈成了孤魂野鬼,那她是不是要回她的身體?胡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鄙視的說道:“姑奶奶回不去了,這破身體你愛用就用吧。我慢慢找機會準備重新再來。”
“那萬一你一直找不到契合的身體怎麼辦?”胡壓男問道。
“每天都有人死去,怎麼可能找不到?”胡壓男繼續躺在牀上,不再說話。
過了許久,胡壓男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的一下做了起來,惡狠狠的質問道:“爲什麼,我總是夢見他?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他的身影,你說,是不是你搗的鬼?”
“是我搗的鬼,我爲了不讓他看出破綻,把你對他的一部分記憶移到夢裡了,後來就再抹不掉了。”胡澈愧疚的說道。
“我真的不想夢見他,夢裡越快樂,我的現實就就越痛苦。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胡壓男幾近聲嘶力竭。
“我會幫你的,胡壓男,我欠你的,我胡澈一定會還。我求你別這樣行了嗎?你知道我娘和妹妹多擔心嗎?爲了她們,爲了你自己,請你振作起來好嘛。”胡澈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