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華閣。
百如卉托腮坐在桌前, 她身後侍女林立。
“聽到這個消息,他們都有些什麼反應?”
“江湖上一片譁然。”
“黑門主不置可否。”
“不置可否就是不反對。”百如卉補充道。
“可是,小姐, 這恐怕不妥吧?”百如卉的貼身侍女小心翼翼的問道。她怎麼覺得小姐自從醒來後變得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常常是想一出是一出, 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那個姓胡的女人什麼反應?”其實百如卉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半死不活的。”
百如卉鄙視的撇撇嘴, 不禁低聲罵道:“瞧她那熊樣, 簡直是紙老虎, 只說不做,心動了也不行動,生生糟蹋了那個好名字。”
“小姐您在說什麼?”侍女問道。
“沒什麼, 你們都下去吧。”百如卉揮揮手。衆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退出。百如卉四腳八叉的躺在靠椅上嘆息道:“人生真是無聊如雪啊。”嘆完氣, 她順手抓起一把松子乾果絡繹不絕的往嘴裡運輸, 時不時的晃一下腿, 一副極其愜意的樣子。
“小姐,不好了, 有人來鬧事了。”侍女百菊慌慌張張的闖進來。一看他們平時文靜端莊的小姐此時這副模樣,嘴巴張得大大的看着她。
“誰啊?”百如卉不得不坐正姿勢,拿腔捏調的問道。
“是一個女人。她在門口罵小姐搶別人的相公。”
“太好了,姓胡的,我沒看錯, 你果然不是熊貨。”百如卉的臉上掛着一絲奇怪的笑容。
“小姐, 您最近怎麼了?”百菊終於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沒有怎麼啊。”
“可是, 小姐您最近變得好奇快啊。”百菊不怕死的打破沙鍋問到底。
“哦, 是這事啊, 本小姐決定換一種活法,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百如卉很強勢的反問道。
“不奇怪。”百菊唯唯諾諾。
“走, 跟我去看看。”百如卉的雙腳還沒跨出門,就聽見了一陣銀鈴般的罵聲:“百如卉,你這個水性楊花殘花敗柳臉皮鈍厚蠢如肥豬醜如東施的該死的女人。”此人一口氣將一串罵詞說完,氣不喘心不跳舌頭不打結。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小云。”百如卉很自然的上去拉着胡云的衣袖,被胡云一個撲棱甩開。百如卉訕訕的收手,隨即眼珠一轉又傲慢的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你姐姐呢?”
“你還有臉問我姐,你現在把她害慘了,我今天來就是爲她出氣。”胡云說着便像模像樣的施展她那花拳繡腿。百如卉覺得好笑,強忍着笑意說道:“人家皇帝不急你這個太監急什麼,我搶的又不是你的相公,再說了,若真是她的,我能搶得走嗎?自己沒本事看住就別怪人家搶。”
“我呸,別給自己找藉口。黑夜和我姐之間只不過有一點誤會,本來他們很快就會冰釋前嫌,都是你,硬在中間插一槓子。”
胡云兇狠的撲上去,又踢又打,百如卉像貓逗老鼠似的邊躲邊笑。
“給我住手。”正當百如卉玩得起勁時卻聽一個女聲喝止道。百如卉回眸一看原來是“皇帝”來救“太監”了。
原來,胡壓男剛起牀便便聽人說胡云單槍匹馬的去找百如卉算賬了,不由得心急如焚。那百如卉雖不似黑牡丹心狠手辣,卻也不是善茬。她急急忙忙的趕到百華閣。正好看到胡云用她三腳貓的功夫跟百如卉對打。還好,對方並沒真打。胡壓男這才輕輕舒了口氣。胡云一看姐姐來了,頓時氣焰上漲三分,大聲喊道:“姐,快上,我們一起揍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好了,別打了。”胡壓男一把拉過胡云使勁拽過一邊。
“喲,這不是胡大小姐嗎?哪陣臭風把你給吹來了?”百如卉語氣輕薄囂張。
“還不是你給吹來的。”胡壓男口氣淡然。
“你是來找我理論來了?”
“不是。”
“是搶回相公來了?”
“更不是。”胡壓男還是那份不耐煩的語氣。
“姐,你怎麼能那麼窩囊!就算別人搶了咱家的一條狗咱們也要要回來,更何況是丈夫!”胡云忍不住高呼。
“小云,想了這麼久,我突然大徹大悟了。”胡壓男正色道。
“哦?”胡云和百如卉異口同聲。
“這段時間,我想了又想,我們倆就算了吧。”
“什麼叫算了?”胡云驚呼。
“黑夜太霸道太獨斷,我又太任性,我們倆性格相差太多,也許,他需要一個百依百順的女人,我需要一個寬容的男人。我們倆各取所需吧,誰也別礙着誰。”說到最後一句,胡壓男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悵然。
“可是,你們已經……”胡云小聲說道。
“那算什麼!反正我不在乎。”胡壓男擺擺手。
“哼,瞧你那膿包樣!”百如卉的嘴撇得像瓢一樣。
“膿包就膿包吧。你這回該高興了吧,沒人和你爭了。”胡壓男無奈的說道,拍拍屁股拉着胡云就要離去。
“站住。”百如卉清喝一聲。
“又有何貴幹?”
百如卉輕哼一聲:“這不像你的本性啊,你怎麼會這麼不爭氣呢?”眼中是深深的不解。
“爭男人不代表就是爭氣。他不喜歡我,爭有什麼用?”胡壓男壓抑着說道,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接着說道:“你以後要好好待他,他這人雖然表面強勢霸道,但是,呃,有時還是很細膩很敏感的,所以你要好好的關心他;他雖然殺人如麻,但是一旦認定了你,便會一心一意的對你好,絕不會傷害你。所以你千萬千萬要相信他,不管聽到任何讒言,都要相信;還有,他不喜歡說好聽的話,所以你別指望他會說軟話哄你,說甜言蜜語給你聽,但是他會把愛意貫穿在行動中,所以你要有一顆慧眼發現這一切。好了,就這些,我該走了。”百如卉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還沒來得及說話,胡壓男拉着胡云像逃一樣的跑了。
跑了很遠很遠以後,胡壓男回頭看看紅輪西墜的天邊,看着愈來愈遠的百華閣。她好像每一次和黑夜的相遇都是以她的狼狽開始,狼狽的相識,狼狽的過程,最後又狼狽的落跑。她每一次呈現給他的都是自己的缺點:口不擇言、小氣貪婪、自私自利。他給她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裡去:霸道、血腥、□□。這讓她——一個看過太多經典愛情故事、實際經驗卻少得可憐的多夢女人,根本看不清愛情的真實面目。她一直以爲她未來的丈夫雖然不一定是駕着五彩祥雲的蓋世英雄,最起碼是一個英俊瀟灑、文質彬彬、優雅大度的紳士。你問她夢中的情人爲什麼一定要是紳士,根據某人極其粗淺的心理學分析,一般人都喜歡和自己的天性截然相反的異性,即內向對活潑,悶騷對明騷,野蠻對紳士。她,胡壓男剛好屬於第三種人。
正是因爲現實的愛情跟夢想中的愛情相差太遠,纔會讓她一直誤解自己的感情,也誤解別人的心意。胡壓男苦笑一下,此時的自己竟然有了一點點哲人的風采。怪不得人說,戀愛使人盲目,失戀使人深刻,她終於深刻了一回。
胡云一路上沒敢說話,她盯着胡壓男那變幻莫測的神情,真的不知說什麼纔好。
“姐,你別傷心,你不是說過,世上的男人千千萬萬,一個不行咱接着換嗎?咱們家裡不是還有‘存糧’嗎?”
“不用了,我現階段,誰也不需要,我想靜一靜,冷一冷,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人生有什麼好思索的!無非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無酒喝白水;今天有男人趕緊睡,別等無人幹蹬腿。”
“噗。”繞是胡壓男心情抑鬱此時也忍不住笑了。胡云啊,你強。胡云胡云不就是胡說嘛。怪不得她總是滿嘴跑火車。胡壓男頓悟名字的玄機。
“小云,你的名字的意思原來是胡說?”
“是啊,你名字的意思是胡扯。”胡云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哦。”一個胡說一個胡扯,這人取名字的水平太那什麼了,胡壓男暗自腹誹。
“娘說,我們倆名字的寓意是,我們的命運有可能像算命先生的嘴,你永遠都猜不到他能扯淡到什麼地步。”這話倒真符合胡愛的風格。就像胡愛也許根本沒想道,在多年以後,曾經貴爲女皇的她會成爲一個淫名鼎鼎的山賊;就像她自己也根本沒想到她會穿越到這裡,認識黑夜這樣一個人並且還會愛上他。
“人生真他令堂的胡扯。你到最後會發現,什麼經典愛情格言,什麼情場老手的經驗,全他媽扯淡。人過一百形形色色,有的差火有的缺德,愛情過百,更是形形色色,有的變態有的奇怪。根本沒有經驗可以遵循,沒有模式可以複製。”胡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從此以後,胡壓男和胡云便憑空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黑夜並沒有娶百如卉,但是,黑夜門卻在百如卉登上奴男女皇的過程中出過死力。一向不涉朝廷的黑夜門這次破例,衆人紛紛猜測那是百如卉高妙的裙內之功所致。原來這百如卉是前奴男女皇古青冢的女兒。因爲現任女皇天瑞女皇越來越昏庸無道,沉迷男色,不理朝綱,致使奴男內外交困,風雨飄搖。奴男百姓揭竿而起。百如卉趁機而起,在黑夜門的幫助下奪得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