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面前堅立着一座冰雕。
“今天天氣真好啊, 黑大俠你怎麼有空出來了?”
“在這等你。”
“真對不住,我有事先走一步。”胡壓男說完拔腿便溜。無論她往哪兒跑,黑夜總會站在他面前。
“你……”胡壓男瞪大眼睛, 想在氣勢過勝過他, 但隨即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她灰溜溜的敗下陣來,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吧。她使勁掐了一把大腿, 滿眼含淚,梨花帶雨,“嗚嗚, 你原諒我吧,我年少輕狂, 少不更事犯下錯誤, 你就別再糾纏我了。”
“好, 只要你給我一個人,我便放過你。”胡壓男一聽有得談, 立刻破涕爲笑。心想別說一個人,十個人我也給你,哪怕你是要胡云,我也把她送給你。胡云,姐姐對不起你, 不過黑夜這小子擋着臉長得也不賴你就湊合湊合吧, 以後再找機會紅杏出牆。胡壓男正沉浸在對胡云的愧疚中。只聽這人開口了:“這人是……
“你說吧, 你是要胡云還是要風月傾, 她們兩個都不錯的, 胡云聰明可愛,人見人愛。月傾更是……”
“我要的人是你!”
“啥?”這不是廢話嘛。要是我能給你, 還用得着這麼低聲下氣的嗎?
“小女子謝謝你的錯愛,可是我已經心有所屬,我跟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私定終身山盟海誓永不分離……”
“如果他成了死人就不必這樣了。”黑夜冷冷的說了一句。
“你敢!我跟他生死相隨。”
“像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是不會殉情的。”他了然一笑,然後飄然而去。
“你他媽的混蛋,這是孽緣,孽緣啊。”胡壓男悲從中來,一臉的絕望。她爲什麼要招惹這樣的人?問蒼天,蒼天下雨,問大地,大地流水。最後她誰也不問,走一步算一步,惹不起我躲得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當一天女人裝一天糊塗。
“上天啊請掉下來一個幫手,把黑夜弄走。”胡壓男處在崩潰邊緣,仰天長嘯。老天這次沒打瞌睡,真的送來了一個人。
只見那人,眼如點漆,眉如遠山,只是目光凌厲,脣薄無比,一看就是爲人尖酸刻薄的那種。
“你是誰?”胡壓男友好的問道,她一向先禮後兵。
“我是黑夜的青梅竹馬和未婚妻,百卉閣第一美女百如卉。”呵呵,天助我也。走了一個黑牡丹來了一個百如卉。
百花閣她略有耳聞,據說是十幾年前的鷹門門主的妻子創立的。鷹門裡的人大多是江湖草莽,而百卉閣則以貴族侍女,世家小姐爲主。據說那時候,世上許多男人以娶百卉閣的姑娘爲榮,世上女子也以成爲百卉閣的弟子爲榮。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一吹捧,百卉閣的女人越發把自己當回事。雖然後來有所衰弱,但是影響力仍在。看這個百如卉驕傲的像母雞一樣便可想而知了。
“姐姐我終於把你盼來了。”胡壓男不由得出聲歡呼。
“我呸,拉着王母娘娘亂認親,誰是你姐姐!瞧你這樣小家子氣寒磣得要死也配當我妹妹!你是小孩不睡覺——欠悠。”哼哼,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面人,她胡壓男如此禮貌對方竟然毫不講理,那也怪不得她了。論罵人,她怕過誰?
“我看你是懶驢不上套——欠抽。把自己看成一朵花,把別人看成豆腐渣。自戀得像水仙花,老拿自己當根蔥,誰拿你熗鍋呀,給臉不要臉的傢伙,給皮不要皮的下賤貨。鮎魚嘴,鯉魚腿,蠍子尾,一上來就蟄人,蝦米腰,豆芽脖子,冬瓜臉。羅圈腿,一出來就搶白人,你娘是怎麼教的你!”胡壓男一出口就像河水決堤似的一泄千里,這些日子在黑夜那裡受的氣終於出回來了,她好久沒有罵得這麼痛快過了。
“哼,淺薄無知,粗俗不堪,你怎麼能配得上我的夜哥哥。”少女氣得臉蛋通紅,長這麼大還沒被這麼罵過。
“我是配不上,高貴美麗的配得上他的你,爲什麼不好好看着他,讓他像只春天的野貓似的到處發春!”
“你太粗野了。”女子跺腳,粉面更紅了。
“如果我是隻野貓也只對你發春。”不知什麼時候那個黑夜出現在她們身後,本來他打算繼續看戲,可是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這般詆譭他!
他一怒之下,瞳孔放出駭人的光。緊緊的掐着胡壓男的脖子,不給她點教訓看來不行。胡壓男頓覺呼吸困難,救命啊,有人要謀殺了!想喊卻喊不出來。
如果有人扼住了你的咽喉,你怎麼辦?答曰你就裝死。此時胡壓男就是這麼辦的,她裝作氣若游絲的樣子,然後腦袋一歪,假裝昏死了過去,黑夜果然慌了,他不過是想嚇唬她而已,哪裡想到她會這麼脆弱。
“壓男,你醒醒,你不要嚇我。”黑夜趕緊放下她給運運氣。百如卉呆呆的看着這一幕。她認識了黑夜十幾年,從來沒見過他的情緒這麼失控過,先是憤怒然後又是這麼慌張,從來不曾。即使他自己快死了,他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可現在……她的心在泛着酸水,眼角掛着淚珠。
就在這時,白天也趕來,他一把推開黑夜,搶過胡壓男。把她安頓在自己的懷裡先是探脈再是探氣,然後長出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這傢伙又在使壞,儘管她收了自己的氣息,脈象能瞞過一般人,可是哪能瞞過懂醫理的白天。不過,他不會揭穿她,隨即便收斂了淡淡的笑容面色凝重的說道:“壓男自小身體不好,不能受任何刺激和驚嚇,希望黑門主萬不要再做類似的事情。”
黑夜的目光凌厲的瞪向百如卉道:“還不快滾,以後再刺激到她,後果你自己想。”百如卉滿眼含淚卻遲遲沒有流出。這樣子的她多少有些楚楚動人的風姿。可是對方毫無反應。她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胡壓男對周圍所發生的一切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時,她的眼睛微微開了一條縫,眼看着百如卉被氣走,心下有些急,她走了,哪裡還有人能牽制着黑夜?不行,她一定要挽留她,即使她討厭對方。
“咳,我沒事了。”胡壓男假裝慢悠悠的醒來。黑夜吊起的心這才放心下來,有點激動的抓着她的雙手道:“以後,我再也不掐你了,無論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刺激你。”胡壓男心道,你能離我遠些更好。
“如卉姑娘呢?”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出現你面前了。”那怎麼行!胡壓男心裡一急,連忙換了副臉色很誠懇的說道:“其實我們兩個都是心直口快之人,這次吵架怪不得她。”百如卉聽她說到自己,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沒想到她不但不告狀,反而替自己說話,又想想剛纔自己對她的態度,不禁有些愧疚。
“哼。”黑夜不明所以的哼了一聲,有些奇怪的看了胡壓男一眼,她什麼時候變得善良了?自己怎麼不知道?
“所以我請想請百姑娘留下來,讓我有機會贖罪。”
“胡姑娘,不,胡妹妹是我不知好歹,拿你的好心當驢肝肺,你就原諒姐姐吧。”百如卉也趁機找了個臺階下。
“你最好別再耍什麼花樣!”黑夜黑眸一沉預先警告,因爲他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胡壓男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便勉強的咧嘴笑道:“你放心去吧,我不會再做傻事。”她是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摔倒的。
衆人陸續出去,屋裡只剩下百如卉和胡壓男兩人。
“來,百姑娘,你過來坐下,咱們好好談談。”胡壓男拍拍牀沿,儘量用柔和的聲音說道。百如卉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過來。
“百姑娘,你的美麗我只能用植物來形容。臉是瓜子,腰是楊柳,眉毛是柳葉,眼睛是桂圓,嘴是櫻桃,手是蓮藕。真叫我歎爲觀止。”胡壓男把想到的詞全用上了,要想和女人套近乎,讚美是最直接的途徑。
“那你剛纔說我……”
“那純粹是身爲女人的妒忌,妒忌你明白嗎?這世上有哪個女人喜歡別人比自己美麗優雅?我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烏鴉的性情鳳凰的心。”
“多謝誇獎,你也不差。”儘管百如卉回答得有些勉強,可是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百姑娘,你怎麼滿臉不高興呢?可不可說出來,我來幫你分擔?”胡壓男用她那純潔真摯的目光看着她。
若不是剛纔跟她對罵過,領教過她的惡毒,百如卉幾乎要相信她真的是如此純潔可愛的女孩。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百病難醫相思難醫,因爲我跟你一樣。”百如卉一聽心涼了半截,難道她也喜歡黑夜?
“病是一樣,但是人不一樣。”胡壓男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於是微微一笑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