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關上了房門,荊楚鋒毫不客氣地伸手搶過了蘇小蘇手中的手提包,擡手扔給了站在客廳中酒櫃後的斑蝥。
儘管肋骨受傷,但斑蝥依舊動作敏捷地接住了荊楚鋒扔到自己面前的手提包,在撫摩了幾下手提包外緣之後,確認手提包上沒有花樣的斑蝥利落地打開了蘇小蘇的手提包,將手提包中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了酒吧那寬大的吧檯上。
嘖嘖有聲地搖着頭,斑蝥首先用兩根手指捏住了那支略顯得有些粗大的口紅,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口紅上的金屬外殼,嘆息着說道:“英國情報機關自行研發的‘魅惑者’口紅手槍,將原本只能容彈一發的口紅手槍改成了容彈兩發、且射程和威力有有所增強!不過……這應該是‘魅惑者’三型,兩年前的產品。聽說最新的同類型武器是‘魅惑者’四型,今年年初才改良成功。看來我們的蘇小蘇小姐,在MI6並不那麼受重視?”
順手將那支‘魅惑者’三型口紅手槍扔進了腳邊的垃圾筒中,斑蝥順手抓過了那瓶隨身裝香水,舉在吧檯的聚光燈下看了幾秒鐘後,很是鄙夷地撇了撇嘴:“居然還是五年前的配方,在搖晃之後會產生暗黃色的顆粒狀沉澱物,有時候甚至會阻塞住噴霧器的噴頭!”
再次將那瓶隨身裝香水扔進了垃圾筒中,斑蝥靈活地翻檢着蘇小蘇手提包中的零碎物品,在完全剔除了所有藏着古怪機關的小玩意之後,斑蝥將剩下的零碎物品掃進了一個酒店提供的紙袋中,卻將蘇小蘇的手提包扔到了酒吧下方清洗酒杯用的水池中。
微笑着擰開了水龍頭,斑蝥和藹地舉起了一杯顏色絢麗的雞尾酒,頗有禮貌地朝着蘇小蘇笑道:“唯一值得稱讚的東西,恐怕就是您的這個手提包了!嗯……框架式金屬共振音頻收集器,同時還能用特定的音頻來引爆藏在手提包把手內的塑膠炸藥,這種構思的確值得我們學習!賞臉喝一杯好麼?這可是我專門爲您調配的雞尾酒,我甚至還給這杯酒取了個名字——卿本佳人!”
擡手將提在手中的高跟鞋扔到了一邊,蘇小蘇赤着腳踩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像是挑釁般地疾步走到了斑蝥面前,一把端過了斑蝥舉在手中的那杯顏色絢麗的雞尾酒,擡手將那杯雞尾酒倒在了腳邊的地毯上。
鵝黃色的地毯,頓時被那杯顏色絢麗的雞尾酒染出了一片淡褐色的酒漬。
輕輕將空蕩蕩的酒杯放回了酒吧吧檯上,蘇小蘇冷笑着看向了不斷搖頭惋惜的斑蝥:“抱歉,對於斑蝥調出來的任何飲料,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手腳飛快地重新調製出了一杯與方纔被蘇小蘇倒掉的雞尾酒一模一樣的酒液,斑蝥當着蘇小蘇的面將調酒器中的酒液一分爲二,自己先抓起了其中一杯喝了下去,在咂巴着嘴脣作回味狀的同時,再次執拗地將另一杯雞尾酒推倒了蘇小蘇的面前:“這回放心了?”
依舊是冷笑着,蘇小蘇再次將那杯當着自己的面調製出的雞尾酒倒在了地毯上:“雖然我並對中國傳統文化並不是那麼瞭解,但《水滸傳》中智取生辰綱的把戲,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朝着蘇小蘇豎起了大拇指,斑蝥一言不發地從酒吧後走了出來,將那個收攏了所有零碎物品的紙袋遞到了蘇小蘇的手中。
鄙夷地撇了撇嘴脣,蘇小蘇一股腦地將紙袋中的所有零碎物品倒在就酒吧吧檯上,三兩下便從自己的小巧化妝盒中找出了個只有圖釘大小的追蹤器,擡手扔進了吧檯下已經蓄滿水的水池中:“這可不是我帶來的東西!”
保持着挑釁的神情,蘇小蘇毫不客氣地扭頭看向了站在門邊的荊楚鋒:“荊楚鋒先生,我們是需要繼續把這些三流把戲玩下去?還是坐下來聊聊我們彼此都很關心的一些事情?”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荊楚鋒擡手指了指客廳中的單人沙發,無可無不可地朝着蘇小蘇說道:“悉聽尊便!”
就像是個正要進行初次面試的職場新丁一般,蘇小蘇在坐到那張單人沙發上時,不自覺地縮起了雙腿,並將那個裝滿了零碎物品的紙袋緊緊地抱在了胸前。
反觀坐在蘇小蘇對面的荊楚鋒,反倒是一臉的輕鬆愜意。除了毫無正形地癱坐在沙發上之外,荊楚鋒甚至還招呼這斑蝥從酒吧裡爲自己端來了一大杯蘇格蘭威士忌,一口便將杯中的酒液喝下去大半,這才饒有興趣地盯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蘇小蘇笑道:“好吧……寒暄和見面後的小把戲都該結束了!您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不等蘇小蘇開口,荊楚鋒已經朝着蘇小蘇豎起了一根食指,輕輕地擺動着:“千萬別說您是來找我們敘舊,更別說什麼MI6的某位大人物希望您來轉達些友善的建議!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所以……開門見山吧!”
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脣,蘇小蘇在短暫地思忖之後,擡眼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荊楚鋒:“蘭斯洛特,這個名字,您熟悉麼?”
誇張地仰起了頭,荊楚鋒幾近呻吟般地嘆息道:“老天……您能不兜圈子麼?蘭斯洛特,在MI6部門的曾用代號是‘油漆匠’!在接受外派任務五年後處於失控狀態,而且組建了個能對很多國家的情報部門產生威脅的秘窗俱樂部!如果我們的資料沒有出錯的話,那麼MI6已經發動了至少三次針對蘭斯洛特先生的滅口刺殺行動,但都沒有成功!”
擡手朝着站在一旁的斑蝥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在斑蝥從酒吧中取過了一瓶威士忌爲自己再次斟滿了酒杯之後,荊楚鋒方纔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次失敗的刺殺行動結束後,不到六小時,蘭斯洛特先生就在《鏡報》主編的電子郵箱裡發送了一段有關駐伊拉克英軍虐囚的視頻!因爲這段視頻,某位正想在駐伊英軍中混資歷的大人物的後裔,被迫不名譽地退出英軍現役!第二次失敗的刺殺行動更糟,一張極有可能與戴安娜王妃車禍事件有關的、被磨斷了三分之一的剎車油管管線照片?我記得某位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可是花了不少錢才讓那張照片自動消失的?至於第三次失敗的刺殺行動……我尊敬的蘇小蘇小姐,你真該在來這裡之前問問您的上司、尊敬的德米特里.普希金先生,爲什麼三年前他手下最得力的那位東歐地區情報主管,會莫名其妙的地溺死在自己家的游泳池裡?”
朝着正在盡力掩飾自己震驚心情的蘇小蘇擠了擠眼睛,荊楚鋒吊兒郎當地晃悠着手中的酒杯,甚至都將酒杯中滿滿的威士忌濺到了蘇小蘇方纔弄得髒污了的地毯上,不無得意地朝着蘇小蘇笑道:“說些讓我們都感興趣的事情吧?我尊敬的蘇小蘇小姐!別拿着那種剛剛入門的情報人員纔會用上的試探方式揣度我們究竟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我可以坦率地告訴您,我們知道的已經足夠多了,多到我們可以讓這個已經被驚擾起來的秘窗俱樂部全面失控!”
盡力穩定着自己的心神,蘇小蘇像是從荊楚鋒的話語中聽出了些端倪一般,飛快地反脣相譏:“也許您所知的情報真的足夠多了,但您真的希望整個秘窗俱樂部全面失控麼?這對您和你身後的那股勢力,又會有什麼好處?別對我擺出一副穩操勝卷的模樣,如果您真的想讓秘窗俱樂部在您的動作之下全面失控,那麼您根本就不會來英國,而是遠遠地離開這個能吞噬掉許多人、許多東西的巨大漩渦!”
攏了攏因爲失去了髮簪而散落到額前的長髮,蘇小蘇的模樣看上去就是個重新在拳擊場上搶回了進攻權的拳手般,顯得咄咄逼人:“就在不久之前,紅龍集團在非洲的許多工程項目都驟然減緩下來,有些甚至已經處於暫停的地步!如果這一切與秘窗俱樂部、與您在巴黎的行動毫無關聯,那麼請您解釋一下好麼——爲什麼這些巧合,會恰到好處地在您抵達巴黎之前發生?”
就像是被蘇小蘇那連珠炮般的話語所震懾,荊楚鋒一時間竟然沒有開口反駁,只是自顧自地小口啜飲着酒杯中的威士忌,一副陷入了沉思般的模樣。
而在一旁的酒吧後,斑蝥倒是一臉不想幹的模樣,只顧着調出了另外兩杯色彩絢麗的雞尾酒,並將其中一杯遞給了從蘇小蘇進屋起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朗。
彷彿是爲了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在將斑蝥遞到自己手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之後,秦朗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像是沒話找話般地低聲自語道:“南安普頓的天氣真是見鬼……這才幾月,居然就讓人覺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