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機舷窗中看了看腳下的茫茫大海,烏鴉納悶地低聲說道:“專司在公海海域施放和回收人員、物資?可這架飛機的續航能力纔有多少公里?如果要籠罩比較大的一片範圍,這種飛機壓根都派不上用處吧?”
指點着飛機舷窗外已經隱約可見的一艘大型集裝箱貨輪的輪廓,荊楚鋒微笑着應道:“這種飛機本來就沒太遠的續航能力,即使是在經過了專業的改裝之後,最多也只能作爲緊急設備使用。真正的巡遊者落腳的地方,是那些超級貨輪!”
摸出了小巧的望遠鏡,烏鴉在盯着舷窗外越來越清晰的大型集裝箱貨輪看了好一陣子之後,方纔驚訝地低聲叫道:“貨輪上的那些人在……”
不等烏鴉說完,靠在機艙艙壁上閉目養神的吳楠已經吊兒郎當地接口說道:“在清理簡易跑道,是不是?”
嬉皮笑臉地睜開了眼睛,吳楠故意裝出了一副見多識廣的賣弄模樣,朝着烏鴉嬉笑着說道:“這東西早幾年就不是新鮮玩意了!國內不少人都認爲中國在最近兩年纔有航母,而起艦載機的起降還是剛剛開始練習的課目。可是在十幾年前,也就是中國的遠洋航運業發展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這種以超級貨輪作爲隱形航母和遠洋海上基地的做法,就已經開始逐步實施了。或許起降超音速戰鬥機還需要換換手法,但在經驗上,我們早已經不欠缺了!”
一口喝乾了手中的礦泉水,馬凡也像是來了興致,指點着舷窗外超級貨輪上已經肉眼可見的簡易跑道說道:“不光是遠洋海上基地和隱形航母,你想想看,如果把這種超級貨輪加裝上浮島裝置,再配屬上大口徑火炮……”
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烏鴉順手將小巧的望遠鏡放回了自己身邊的物品囊中:“遠航攻擊是不可能了,不過一千公里以內的近海岸基目標,可就會完全籠罩在這種超級炮臺的火力籠罩範圍內。尤其是在近海登島作戰中,如果在足夠的空軍和潛艇的掩護下,這種能夠抵近海岸進行長時間火力覆蓋的超級炮臺,將會給海岸上的守軍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言談之間,輕型螺旋槳飛機已經迎着船頭的位置,穩穩地降落到了那艘巨大的集裝箱貨輪上。
飛機剛一停穩,幾名早已經守候在簡易跑道旁的醫護人員已經推動着醫療牀衝到了機艙邊,將已經做過初步檢查的斑蝥接到了醫療牀上,扭頭直奔着不遠處的一輛電動拖車衝去。
而在荊楚鋒等人走下飛機、登上了另外一輛電動拖車之後,十幾名穿着海員制服的壯漢立刻蜂擁到了那架輕型螺旋槳飛機旁,在將那架飛機固定之後,迅速用僞裝材料將飛機籠罩起來。
看着眼前的那些穿着海員制服的壯漢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已經將那架飛機裝進了一個超大集裝箱中,霍士不禁嘖嘖讚道:“這應該都是戰場僞裝的老手!都不必說別的,十五分鐘時間就能清理出一條簡易跑道,五分鐘內能搭建起僞裝用集裝箱,這可都是日積月累磨練出來的硬功夫,來不得一絲花哨!”
有些意外地扭頭看了看霍士,駕駛着電動拖車的那名壯漢像是完全無意地笑道:“這哪裡是什麼戰場僞裝?不過就是在海上夾帶私貨的必要手段罷了!”
盯着那名駕車的壯漢背影看了好一陣,霍士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開口朝着那名壯漢問道:“西南……公司,什麼時候也有了專門訓練夾帶私貨手段的部門了?”
依舊沒有回頭,那名駕車的壯漢漫不經心地答道:“不光是西南……公司,八個著名公司裡,哪家公司都有這種部門,只是平時輕易不露面罷了!你認識西南……公司的人?”
乾澀地嘿嘿笑了幾聲,霍士卻沒答話,只是在下車經過那名壯漢身邊時,朝着那名壯漢比劃了個古怪的手勢。而在見到霍士比劃的手勢之後,那名駕車的壯漢卻也並不驚訝,只是擡手比劃了個同樣的手勢之後,駕車掉頭揚長而去。
跟隨着另一名前來引路的壯漢,馬凡一邊朝着集裝箱貨輪的駕駛室走去,一邊扭頭朝着走在自己身邊的霍士笑道:“這又是什麼內部手勢?”
咧開大嘴無聲地微笑着,霍士倒也沒打算瞞着馬凡,痛痛快快地笑道:“西南軍區的老兵們都懂的作戰手語而已,有戰友在西南軍區混,多少學了點。”
默默地點了點頭,馬凡看了看走在前面引路的那名壯漢,悄聲朝着霍士笑道:“看來這船上也是藏龍臥虎?精擅戰場僞裝的老手,還有緊急救護的專家……這整個就是個海上移動基地啊!”
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吳楠悄聲接上了話頭:“這也早就不是我們獨創的法子了!每年在海上跑着的國際貿易遠洋貨輪,至少一多半帶有各個國家官方或是軍方的背景,也多多少少有點藏在船艙裡的玩意。還記得那些在波斯灣被美軍扣押的俄羅斯遠洋貨輪麼?”
皺着眉頭回想了片刻,馬凡好奇地問道:“就是幾年前那艘在波斯灣被扣留、並且在貨輪上查出了大量步兵裝備的俄羅斯貨輪?”
帶着幾分詭異的神色,吳楠悄聲應道:“就是那艘俄羅斯貨輪!不過美國人攔截那艘俄羅斯貨輪,倒還真不是爲了貨輪上那些單兵武器,反倒是貨輪裡藏着的東西,讓美國人更感興趣。不過俄羅斯人也不傻,眼看着無法逃脫,直接在艙室內縱火,把美國人想要的東西燒了個一乾二淨,而且還給美國人扣上了一頂巨大的黑鍋!”
就像是聽到了吳楠的話語一般,從集裝箱貨輪的駕駛艙內,猛地走出了一位五十上下的瘦高漢子,朝着走在最前面的荊楚鋒笑道:“所以這次,我們也給美國人扣了個巨大的黑鍋!這艘貨輪的註冊地就是美國,而且是這個時間段內經過這片海域的唯一一艘貨輪!如果美國人真的那麼想追查的話,那麼他們會發現唯一有疑點的,就是這艘貨輪歸屬的公司背後,恰巧是CIA的某個外圍部門!”
話音剛落,從駕駛艙內走出的一名像是大副模樣海員,已經將一個衛星電話遞到了那個瘦高漢子的手中,再在那名瘦高漢子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詫異地看了看手中的衛星電話,那名穿着船長制服瘦高漢子卻是沒有絲毫的猶疑,擡手便將衛星電話遞到了荊楚鋒的手中:“很奇怪,這個是我們的內部聯繫電話,除了必要的三五個人,根本就沒人知道這個電話號碼!可現在,有人打這個電話,說是要找你?”
將衛星電話貼到了耳邊,荊楚鋒卻是沉默着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聆聽着衛星電話那頭傳來的輕微呼吸聲。
似乎也從衛星電話中聽到了荊楚鋒的呼吸聲,一個帶有稍許俄羅斯口音的男聲用英語緩慢地說道:“荊楚鋒先生?”
就像是兩個面對面博弈的國際象棋高手一般,荊楚鋒也放緩了自己的聲音,平靜地迴應道:“讓我猜猜?契科夫先生?”
低沉的笑聲,立刻從衛星電話的聽筒中傳了過來:“看來我們對彼此間的通話,都沒有感到意外?那麼……好吧,我想我們沒必要繞什麼圈子了!有關巴黎的那件事情,您似乎做得……過分了一些?”
同樣低沉地微笑着,荊楚鋒像是毫不在意般地笑道:“不過以牙還牙而已!您瞧,我沒有動用任何我身後的力量,甚至在最終收網時,也沒有趕盡殺絕!相比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先生的貪得無厭,我簡直就是個絕對正派的紳士!”
不置可否地哼哼了幾聲,契科夫像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立刻轉換了話題:“那麼……恕我直言,尊敬的荊楚鋒先生!或許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做法的確有些讓人不快,但您的行爲,對某些紳士來說,卻是一種裸的挑釁!您不覺得……需要有個像樣的說法麼?”
一邊示意已經拿到了一臺手提電腦的秦朗儘快調試好必要的程序,荊楚鋒一邊毫不客氣地冷笑起來:“像樣的說法?對許多人來說,秘窗俱樂部的紳士們都是些碰不得的刺蝟。但對於我來說,那不過就是一羣窮極無聊、且自詡智商超人的傢伙在關起房門過家家!靠着相對精細的分析、恰到好處的威脅與利誘,甚至還有那些閒棋冷子般的隨手佈局……在我看來,只要我想做到這一切,我和我的小小團隊都足夠讓秘窗俱樂部的那些紳士們感到羞愧!噢……彆着急否認,我尊敬的契科夫先生!在巴黎那樁事情上面,我們共同的朋友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先生,至少動用了秘窗俱樂部裡四五位紳士的來幫他,可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和秘窗俱樂部裡的那些紳士們,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