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到:“我的肉身,受那千年冰棺的侵擾,在我體內種下一股寒氣。每天夜裡子裡,那寒氣便悄然遍佈全身,凍得我瑟瑟發抖。這幾日來,我感到那寒氣愈加猖狂,僅憑我這虛弱的肉身,恐怕再也難以抵擋,如此下去,恐有性命之憂。”
孫心兒看着小白,心道:這幾日並未見她夜裡怕冷,難不成,她故意說謊勾引自己?但看她的模樣,滿臉淒涼,楚楚動人,卻也不似在編瞎話。再者,她是女人,自己無財無能,又不是什麼權貴達人,勾引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想到此,孫心兒呼出一口氣,說到:“好吧,既然如此,夜裡子時,我會輸真氣給你,絕不讓你凍着。”
聽到孫心兒的話,小白眼神裡摹然閃現出一絲喜色,輕輕點了點頭:“如此便多謝你了。”
孫心兒沒吭聲,就此坐在牀邊,閉上眼睛,再次修煉起來。
小白美目流轉,悄悄看了看孫心兒,抿嘴笑了笑。
半夜子時,小白忽地睜開雙眼,斜瞥一下,看到孫心兒仍然坐在地上修煉。便重新閉上眼睛,朝裡翻了個身,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裝作瑟瑟發抖的樣子。
似乎感應到小白的異動,孫心兒睜開眼睛,看到小白緊緊裹着被子、瑟瑟發抖的模樣,當下便站起身,悄然走到小白身旁,伸出手摸了摸小白的額頭。
果然一片冰涼,透着一絲絲駭人的寒氣。
孫心兒皺了皺眉頭,坐到牀邊,輕聲說到:“我輸真氣給你,冒範之處,還請白姑娘見諒。”
小白一邊發着抖,一邊點了點頭。
孫心兒輕輕解去小白背後的衣衫,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少女特有的淡淡的香味,若有若無的飄來。
孫心兒鎮定心神,雙掌壓在小白的後背上,一股佛家真力徐徐送出。
小白立時感到一股熱力自後心傳來,迅時便灌滿四肢,全身溫暖,寒意大減。
那佛家真力進入小白身體,四處遊走,遇到那股駭人的寒氣,二者便鬥了起來。一時之間,寒熱交替,小白時而大汗淋漓,時而又渾身發冷。
小白咬緊牙關,勉力支撐,苦不堪言。
孫心兒皺了皺眉頭,這千年冰棺的寒氣果然厲害,以他七成的佛家真力,竟不能完全驅逐而出。意念一動,孫心兒又加了兩成功力。
此時,小白體內,那佛家真力忽然加強,將那股駭人的寒氣逼得四處逃竄。果然,小白的身體之上,開始散發出一絲絲白色的霧氣,那寒氣終於有一些被逼了出去。
孫心兒再次加強功力。
但這佛家真氣雖然厲害,卻與那千年冰棺的寒氣一樣。倘若身體強壯,修爲不低,自然能夠駕馭。但若是功力不達,或被反噬所傷。眼下小白的身體孱弱不已,一下子受了如此多的佛家真力,反而恐受其害。
孫心兒深知此道,極力控制着佛家真力,一點一滴的輸入小白體內,驅趕着那殘餘的寒氣。
但這需要對自身功力有極強的控制,全神貫注,聚精會神,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干擾。
此時,那寒氣已有大半被驅逐,小白頓時感到了一陣難以言說的舒服。
“啊。”小白的身體輕輕一顫,禁不住發出一聲**。
閉着美目,小白臉呈喜悅之色,一副很受用的樣子。
但孫心兒,卻是一副愁眉苦臉,他一邊要催動功力,輸出佛家真氣,一邊又要控制小白體內的佛家真力,使之對小白的身體不造成損害。因此消耗極大,半柱香的功夫,孫心兒已是大汗淋漓。
就在此時,屋頂忽然傳來一聲“咯噔”。
只見一個人影自屋頂落了下來,手裡拿着一柄藍汪汪的寶劍,那人影一落在地,不作停留,轉身便是一劍,刺向孫心兒後背。
此時孫心兒若是收手,那佛家真力必對小白身體造成反噬,導致極重的內傷。但若是不收手,那劍鋒,轉眼便已到後心。
孫心兒慌急之下,全身“砰”的一聲,騰起一片金霧,將後背整個護住。
那劍尖一刺進金霧之中,立時受阻,衝勢大減。
孫心兒咬着牙,勉強支撐,雙掌之間,運力控制,以極快的速度,將小白體內最後一絲寒氣驅逐而去。
但那片金霧,只能緩解長劍的衝勢,並不能完全擋住它。
那長劍衝勢雖減,卻仍然緩緩的刺向孫心兒後前。
待最後一絲寒氣從小白身體之上蒸騰而出之後,孫心兒又控制着小白體內的佛家真力,將其一點一點的收回,使其不對小白的身體造成侵擾。
“呼”的一聲,小白體內的佛家真氣盡數收回。同時,那長劍也刺進了孫心兒的後背。
悶哼了一聲,孫心兒咬着牙,生生受了這一劍,同時反手一掌,拍向那黑衣人。
這招大梵般若掌只用了四成功力,但仍然掌氣縱橫,將整個屋子震得砰然作響。
似乎知道這一掌的厲害,那黑衣人一着得手,立時後退,一個空翻跟斗便躲開了掌影。
“嘩啦”一聲,掌影打在旁邊的桌椅上,一張八仙桌、四張椅子,均被擊得粉碎。
那黑衣人落在窗邊,挽了個劍花,冷冷的注視着孫心兒。
孫心兒一掌擊出,只感到一陣頭暈乏力。後心處,已是血流不止。
他先前爲小白輸出真氣,又耗費精力控制佛家真氣驅趕那股寒氣,眼下後心中了一劍,又拍出一記大梵般若掌。若是尋常人,早已體力不支,倒地不起,昏了過去。
眼下他仍然苦力支撐,全憑一口真氣維持。
驚恐中,小白也回過神來,眼看着孫心兒的後背不斷的涌出汩汩的鮮血,花容失色,泣不成聲的說到:“你,你受傷了嗎?”一邊說着,小白一邊拿起被褥,胡亂的按在孫心兒後背的傷口之處。
冷冷的看着那黑衣人,孫心兒低聲說到:“你是何人,爲何刺殺於我?”
“哼,敢傷我三弟,休想出了這長安城。”黑衣人冷聲說到。
孫心兒心中一動,果然是那屠戶的幫手,此時來尋仇了。當下便說到:“你那三弟非禮這位白姑娘在先,我傷他在後,若論情理,錯不在我們。”
“少廢話,這小美人被我三弟看上,那是她的福份,到了我樸家,保管你吃香喝辣,在這長安城裡,處處高人一等。你這小道士,不知好歹,敢壞我三弟好事,哼哼,今日將你剁了,拿到肉鋪裡,供千萬人吃咬。”
聽到此言,孫心兒心裡生出一股怒氣。此人怎得如此歹毒,尋仇便尋仇,還要將仇人的肉,拿到肉鋪裡賣掉,讓千萬人吃咬。
哼了一聲,孫心兒低聲說到:“就憑你?我雖中了一劍,你也休想得逞。”
“哈哈哈,你當那一劍是普通的一劍嗎?中了我的天罡劍,不出一個時辰,叫你血幹人亡。”黑衣人冷漠的聲音說到。
“什麼?”小白驚呼一聲,滿臉驚懼,看着孫心兒。
孫心兒皺了皺眉頭。
天罡劍乃是三十六天罡星的佩劍,三十六天罡星是守護天宮的三十六名護衛。天罡劍具有普通寶劍沒有的神效,刺中人體之後,無論如何包紮傷口,均是血流不止,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此時,小白花容失色,驚慌不已,顫抖的聲音只是重複的說到:“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看着小白的惶急模樣,孫心兒倒是皖爾一笑:“白姑娘,我的命硬,不會這麼快死的。”
此時,那黑衣人哼了一聲,說到:“死到臨頭,還在逞口舌之利。”
孫心兒也是冷聲道:“誰死誰活,恐怕言之過早了吧。”
話落,孫心兒右臂一揮,一道金光如迅雷般擊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見金光來勢迅猛,已無可躲避,只好將天罡劍橫過來,就勢一擋。
“當”的一聲,那天罡劍就勢脫手,黑衣人向後退了三步,方纔穩住身形。
此時,那天罡劍飛到半空中,勢減而落,黑衣人眼見天罡劍又落了下來,擡手一指,一股暗氣打在劍身上,那寶劍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橫過來,如同鬼使神差一般,衝着孫心兒和小白飛去。
黑衣人原本欲控制飛劍攻向孫心兒,但倉惶之下出手,終於有所偏差,那寶劍不偏不倚,正衝着小白胸口刺去。
飛劍如雷貫虹,瞬間已至近前。
眼看着劍尖已刺向胸口,小白花容失色,惶然不知所措。
“小心。”孫心兒大驚失色,本能的向前一撲,雙手抱住小白那柔弱的雙肩,將自己的身體擋在小白身前。
“撲”的一聲,那天罡劍再一次刺入孫心兒的後背。
小白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看着孫心兒。
“你,快跑。”孫心兒咬着牙說完這三個字,忽然轉過身,雙手一合,一道金色的花朵就此成形,旋轉中擊向黑衣人。
黑衣人再一次得手,眼見那金色花朵襲來,雙足運力,向屋頂飛去。誰知那金色花朵竟知曉他的想法一般,如影隨形,金光一閃,便擋在黑衣人頭頂上方。
那黑衣人懸在半空,避無可避,被金色花朵當頭擊中。
全身劇烈一震,黑衣人自半空中跌落下來,全身透着金光,眉頭緊皺,雙眼緊閉,倒是受了極重的傷。
那金色花朵,正是天龍寺《大般若經》中的至高武學,金佛蓮花。
被金佛蓮花擊中,形神俱散,即便是佛祖親至,也無法可救。
此時,黑衣人靜坐在當地,苦苦支撐,似是用盡全力與體內的金佛蓮花相鬥。但是很快,黑衣人的頭頂和四肢,一一透射出金光。
那黑衣人忽的睜開眼睛,大吼一聲,金光猛然大盛,自黑衣人體內爆射而出。
待金光散去,黑衣人已然化作了一座金像,靜坐於地面。
看到這般景象,孫心兒終於呼出一口氣,伸手將背後的天罡劍拔出來,扔到地上,喘着粗氣,看着小白,喃喃說到:“我,我怕是不能護着你了,此地兇險,你,你速速離去。”
一句話沒說完,一口真氣堵在心口,孫心兒停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又慢慢說到:“世上總有好人的,你尋一處好人家,先安頓下來,至於真身的事,來日方長,若是有機會,你可到天龍寺找悟淨、悟能兩位師傅,求他們幫忙,他們是我師兄,你報我的名字,他們一定會幫你的……”
孫心兒的話聲越來越小,兩眼模糊,說着說着,頭一歪,便就此倒下,不省人事。
小白瞪着大眼,看着孫心兒漸漸倒在自己懷裡,一雙美目,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