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接連出現多起吸血鬼襲擊事件,馬可波里的城主一聲令下,將所有年輕的姑娘全部集中到自己的府邸裡,由城衛隊嚴加看護,在案件調查清楚之前不允許擅自離開。
換句話說,茵和優莉卡被強制與三位男同胞分開了。
“奴隸是主人的私有物品,按照公國律法是可以隨身攜帶的,爲什麼不准他跟着我?”茵大聲質問。
奉命前來抓人、啊不保護她們的馬可波里成爲隊長全副武裝,隔着士兵構成的人牆對她說:“雖然很抱歉,但是現在是特殊狀況,我們有權利懷疑您的奴隸可能是襲擊事件的兇手,所以不能讓他接近您以及其他小姐們。”
“什麼?喂!”茵還要爭辯,已經被粗暴地向後推,混雜在幾十名哭哭啼啼的小姐們中間被送進了城主的府邸。
府邸外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家屬,城衛隊必須花大力氣才能阻止他們涌入府邸的大門。
望着姑娘們消失在大門後,菲利普不無擔心地問:“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如果吸血鬼男扮女裝,或者根本就是女的,那不是更加危險了?喂,黑加侖,你上哪兒去?”
“有事要做。”黑加侖頭也不回地朝人羣外走去。
菲利普和伊斯對望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最後還是決定不跟,萬一他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那麼拖後腿的人還是不要有比較好……吧?
馬可波里相對於王都金奇城來說自然是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城衛隊平日裡都和小偷強盜打交道,對小姐們自然是客氣不起來,茵被他們推搡了幾把,心裡老大的不高興,揮手甩開那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放手!你們這些無禮的傢伙,身爲馬可波里的城衛隊,竟然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動粗,難道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附近的幾名士兵聞言都笑了,剛纔抓着她的那個人看稀罕物一樣瞅着她,笑道:“羞恥?在這座城裡,我們是僅次於城主一家和神殿祭司的貴族階層,你們這些平民,能得到我們的保護就該感謝神明瞭,還敢說我們無禮?真是笑死人了。”周圍的士兵們也紛紛附和。
優莉卡也忍不住了,站出來大聲說:“不過是些士兵,擺什麼貴族的臭架子!本小姐可是埃洛達商會會長的女兒,你們再敢動手動腳,別說飯碗保不住,說不定連腦袋都保不住!”
她這麼一說非但沒有起到震懾作用,那些士兵反而笑得更誇張了,茵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說:“優莉卡,你父親雖然是商會長,但是這些狐假虎威的低級貴族最看不起的就是有錢人了,商人是不能算貴族的,你這樣說只能讓他們更加囂張。”
“可是,難道就讓他們這樣耀武揚威嗎?”優莉卡恨得牙癢癢。
“是啊,怎麼能讓這樣一羣傢伙耀武揚威呢,有我這個來自邦修帝國的公爵千金在的地方。”
帶着雪白蕾絲手套的一雙手突然從中間將茵和優莉卡分開,接着手的主人,一位身材高挑、金髮如陽光般燦爛耀眼的年輕小姐走到了城衛隊士兵們的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揚起巴掌,給了剛纔大放厥詞的那個人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聽好了,如果你們不想成爲破壞兩國友好盟約的罪人的話,最好是給我放尊重一點,”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貴族小姐衣着華麗,站在一羣庶民姑娘中間儼然鶴立雞羣,她面帶微笑地說着警告的話,還一邊打開檀香木小摺扇遮住半張臉,“明白了嗎,明白了就給我滾到房間外面去。”
士兵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帝國的貴族小姐,又被她氣勢十足地放了話,當場嚇得顧不上形象魚貫而出,偌大的宴會廳裡只剩下姑娘們面面相覷。
金髮的小姐哼了一聲,得意洋洋。
“那個……你每一次登場的裝扮都很奇怪誒,”茵一頭黑線地拎起她的裙襬,露出下面的長褲,“而且也太不專業了吧,下面還穿着長褲。”
金髮的小姐立刻做羞澀狀捂住臉:“真是的,怎麼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掀人家的裙子,多不好意思啊!”
優莉卡吃驚地問:“咦,你們認識的嗎?”
茵堅定地搖了搖頭:“完全不認識。”
“討厭啦,人家可是爲了保護你才特意變裝潛伏進來,你這樣說人家會傷心的~”金髮的小姐立刻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蹲了下去。
“喂喂,除了你企圖非禮我的那次,我們這才第二次見面吧,別說得好像有八拜之交一樣。”茵無語地跟着蹲下去,無情地揭穿他的真面目。
金髮的小姐……這時候應該是金髮的青年纔對,他雙手抱着膝蓋,恢復本來的聲音,低聲笑道:“哎呀,記得真是清楚呢,怎麼樣,我做出這麼大的自我犧牲前來保護你,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作爲報答呢?”
茵再度無情地反駁:“我覺得你對變裝可是相當地樂在其中,完全沒有做任何犧牲。”
金髮青年笑嘻嘻地伸出手裡的檀香木小摺扇托起她的下巴:“纔不過第二次見面你就如此瞭解我,人生知己,千載難逢,我決定不去計較你樸素的容貌和樸素的身材,與你共度良宵,雖然我不能永遠陪伴你,但這份美好的記憶一定……”話還沒說完,茵抽出他手裡的摺扇,毫不留情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
“真是對不起了,我這樣容貌和身材都樸素的平民少女配不上你這樣智商樸素的貴族青年,請另找別人吧。”茵把摺扇塞回他手中,站起身就朝窗邊走去。
金髮青年自然是尾隨其後,避開四周指指點點的少女們,依着窗臺向外眺望:“不管怎麼說都是令人吃驚且感興趣的事啊。”
茵並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惡意,聽這話不再是開玩笑的語氣,也就稍微放鬆下來,反問道:“吸血鬼襲擊事件嗎?”
“嗯,這個當然也十分耐人尋味,不過我更加在意的是,”金髮青年將摺扇打開,擋住好奇的視線,神神秘秘地說,“那傢伙居然會選擇你這樣一個毫無亮點的女孩子作爲一生的伴侶。”
眉頭忍不住一跳,茵哼哼道:“我想你是誤會了,那傢伙是我花一百三十金幣買來的奴隸,不是什麼一生的伴侶。”
金髮青年狡猾地一笑:“看來你還沒有搞明白狀況呢,我不妨告訴你,他可是一頭兇殘到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的猛獸,在過去的二十五年裡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地馴服他爲自己所用。該說那些人不自量力呢,還是那傢伙太刁鑽呢,總之那是對飼主異常挑剔的怪物,你光是能用鏈子牽着他走,已經是個奇蹟了。”
茵兩手一撐,跳到窗臺上坐下:“過獎了,我只是按時按量投放飼料而已。”
金髮青年嫵媚地一撩長髮:“能用食物餵飽他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啊,”說着微笑湊近,“或者,用身體?”
“你到底是誰?”茵無視他那撩撥的態度,乾脆地切換了話題。
“唉,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容貌也下等,性格也不討人喜歡。”金髮青年十分掃興地轉開了去。
“我去告訴城主你就是那個吸血鬼如何?”
“哎呀,敢於威脅我,你的膽量真是令人敬佩,我對你又重新燃起愛的火苗了~”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被集中在一起的姑娘們大都因爲先前神經繃得太緊而感到了疲倦,三五成羣地縮在牆角里打起了瞌睡。
茵默默地注視着窗外,金髮青年也一聲不響地陪在一旁,在其他人看來,這或許是一對如膠似漆的閨中密友……咳咳。
“所以帝國首屈一指的音樂家、美術家、愛與美的締造者,索蘭達爾•卡盧斯就是在下。”
經過一長串的自我褒獎和自我膨脹後,冗長的自我介紹只有最後一句話切到了要害——就在幾分鐘前,茵終於知道了面前這傢伙的身份。
對於此人,黑加侖評價爲很強,可是茵怎麼也看不出他強在哪裡,也許對於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來說,囉嗦到這個地步,也是強的一種方式吧。
拋開那身無論哪一次都不合時宜的裝束,茵倒是也承認這個人的容貌是有驕傲的資本的,索蘭達爾的面部輪廓帶着典型的南索美拉人種的特色,線條清晰且柔和,即使着女裝沒有絲毫違和感,如果審美正常一點,大概會很受女孩子歡迎。
“哦呀,爲何這樣呆呆地看着我呢,莫不是爲我的美而傾倒了?”索蘭達爾見她發呆,笑眯眯地將手撫上她的臉頰,“不用感到害羞,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帶走無數待字閨中的少女的芳心,你也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茵頓時又三條黑線:“少女芳心那種東西你隨便拿去就好,不用客氣。”
這時宴會廳的大門從外面打開,一名富態的男人在左右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一時間所有姑娘的目光都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