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是生死交替的屬性嗎?”結果老太婆還是笑呵呵地問出了大家最怕聽到的問題。
幸好黑加侖大口地咀嚼着黃油吐司,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老太婆略帶失望地摸了摸臉:“真冷淡啊。哎,我果然是老了,過去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無視過。”
茵趕忙道歉:“對不起!他一直這個樣子。”同時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黑加侖的小腿一腳。
老太婆總算停止了仍大家冷汗直冒的提問,等大家都吃飽後,茵幫着她收拾廚房,不大的空間裡確定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茵還是忍不住彎下腰去問:“老人家,您知道小黑的秘密嗎?”
“哦當然了,寶貝兒,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老太婆一揮魔杖,洗乾淨的盤子飛到櫃子裡整整齊齊地碼成一摞,“不管是他的秘密,還是你的秘密。”
茵這才記起下午從水晶球裡看到的自己的屬性,似乎也和常見的不一樣,只是當時突然發現黑加侖失蹤了,沒來得及打聽而已。現在正是好時機,她擦着銀刀叉上的水問道:“我的秘密?是指我的屬性嗎?”
老太婆點點頭,說:“你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麼,我想那大概是你的撫養者出於好心,而沒有告訴你的緣故。不過我並不打算告訴你,你還是個孩子,有些事太早知道對你來說只能是一種負擔。”
什麼啊,這樣不等於白說麼,茵有些失望,撣了撣圍裙上的水珠。
“別灰心,寶貝兒,這些事遲早會有人告訴你的,我想他一定在很早以前就見過你了,因爲我在你身上可以看到一些他留下的痕跡。”老太婆笑着領她出了廚房,茵也就不好再問她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黑加侖還是一如既往地找了個溫暖的角落打盹,好像人生對他來說就是吃和睡兩個部分。
老太婆戴上帽子,披上斗篷,招呼道:“走吧孩子們,天亮之前你們必須離開這裡,我會把你們送到翡翠森林的外沿,往後不要再到這兒來。”
菲利普不解地放下手裡的一隻花瓶:“誒?爲什麼一定要大晚上的趕路,明天一早動身不是會更加有精神嗎?”
“呵呵~可是要想走出翡翠森林,只能在夜裡呀,”老太婆打開門走在前面,“跟我來。”
大家只好紛紛背起行李跟上去,老太婆領着他們繞過了綠色的湖泊,走進了幽深的森林深處,一路上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跟着隊伍前進,這次雖然沒有夢迦開路,但也沒有再遇到魔獸,應該是由於老太婆的力量很強的緣故吧。
走了近兩個小時後,前方終於出現了燈光,看樣子再走不遠就能到城鎮了。菲利普和伊斯一想到可以擺脫露營的生活就感到非常興奮,謝過了老太婆就朝着燈光奔了過去。
“老人家,臨別之前我能再問您一個問題嗎?”茵想到她說以後不要再到這裡來,大概是永遠也見不到她了,如果不問清楚,不知道要糾結多少年纔會有答案。
老太婆拄着魔杖轉過身去:“你問吧。”
“瑪格麗特究竟是誰?”
這是老太婆帶她上樓去看水晶球之前提到的名字,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個叫瑪格麗特的人應該和自己一樣,是那種琥珀色的屬性,既然老太婆不肯說自己的秘密,拐彎抹角地問問瑪格麗特的事,也許能知道點什麼吧。
老太婆沉默了一下,仰起頭看夜空:“瑪格麗特……啊,那時候她就和你一樣大,如果我當時什麼也沒有告訴她,也許她不會那麼年輕就死去。”
茵的心一提,這個名叫瑪格麗特的女人已經死了?
“寶貝兒,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我不能回答你,否則會讓你陷入極度危險之中,二十年前我犯了這樣的錯誤,二十年後不能再重蹈覆轍。我的寶貝兒,瑪格麗特……我的琥珀公主……”老太婆自言自語着,返回了森林之中,很快她的背影就融化在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優莉卡一直緊張地聽着老太婆所說的每一個字,可還是什麼也沒聽懂,除了知道那個瑪格麗特已經死了之外,似乎只能推測出她和茵有一點關係。不過瑪格麗特這個名字,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聽說過,記不太清楚了啊。
老太婆已經離開,可茵還是站在原地不捨得走,自己被和海倫攪混,父母的出賣,其中的原因已經令她困惑不已,現在又添自己和小黑的奇怪屬性之謎,年紀輕輕就去世的瑪格麗特之謎,還有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走吧。”黑加侖走到她面前,擋住了她投向森林中的視線。
茵低了低頭,朝着前方菲利普揮舞着手臂大聲喊的方向走去。
優莉卡追上來和她並肩:“茵的家裡有人叫瑪格麗特嗎?如果你和她一樣的話,說不定是親人呢。”
茵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可是伽羅家爲數不多的女性她都是知道名字的,並沒有一個叫瑪格麗特的人。於是她搖了搖頭:“除非是因爲什麼關係被從族譜上抹掉了,否則如果有這麼一個人,我不可能從來沒聽說過,家裡也沒有這樣一個人的畫像。”
“那會不會就是被從族譜上抹掉了呢?”優莉卡一旦開始聯想,腦子裡的猜測就沒完沒了起來,“那個老太婆不也說了嗎,她犯了一個錯誤,說不定就是因爲那個緣故,瑪格麗特被從你們家的族譜裡除名了呢。”
“如果是那樣,茵也早就不在人世了。”黑加侖冷冷地插話道。
優莉卡撅起嘴:“說的也是……”
三人於是不再交談,追上了等在前面的菲利普和伊斯,一起到亮着燈光的小鎮上投宿去了。
旅館的老闆對於茵和黑加侖睡一個房間剛開始表示了驚訝,因爲這個年輕的小姐沒有戴婚戒,看起來也不像是個不檢點的人,怎麼會在隊伍裡明明有女伴的時候還是選擇和年輕男人在一個房間呢?還是優莉卡替他們解釋了其中的關係,老闆才安下心來,給了他們門牌。
“可不要怪我多事啊,最近這一帶經常有年輕的小姐遇害,據說死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得亂糟糟的,脖子上還有兩個古怪的小眼兒,大家都猜是不是有吸血鬼出沒,你們可要當心吶。”老闆一面登記一面提醒道。
“吸血鬼?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伊斯笑了起來,“說不定只是被蛇什麼的咬了一口,臨死前太痛苦,身上的衣服纔會亂糟糟的。”
老闆見他不相信,瞪起了眼睛:“我可不是在聳人聽聞!你們最好別不相信,保護好兩位小姐纔是真的。”
菲利普指了指優莉卡:“她的話完全不用擔心,連魔獸都能被她的尖叫嚇跑,吸血鬼什麼的就更不在話下、好痛!”優莉卡不僅踩了他一腳,還使勁碾了幾下才放開。
“而且就算我們想要保護她,也不可能和她睡一個房間,對吧優莉卡?”伊斯也用半嘲弄半玩笑的語氣說道。
優莉卡氣得臉都紅了:“誰要你們保護!我自己能保護好自己,你們纔是小心不要被女吸血鬼拖走了!”
因爲之前優莉卡的主動示好,茵已經基本原諒她了,這時候又看到她的兩個同伴一副落井下石看好戲的樣子,便碰了碰她的胳膊肘:“那個,要不今晚我……”本來想說要不今晚我們睡一個房間吧,畢竟自己雖然沒能耐,好歹還隨身攜帶妖獸一隻魔獸一頭,夢迦就是不放出來,露個眼睛都能把吸血鬼嚇跑了吧?
但話還沒說出口,黑加侖就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語氣嚴肅地說:“不要離開我身邊。”
“啊……啊?”茵一下沒反應過來,如果不是這傢伙看起來難得地嚴肅,這樣的話會被當成撒嬌的一種方式吧。
黑加侖不動聲色地飛快地瞟了瞟四周,低聲說:“他來了。”
又是“他”,這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茵實在是好奇得不行,但是看黑加侖的神情又不像是等閒之輩,於是聳聳肩,心想反正總有合適的時機可以問,不用急於現在。
最後定下來茵和黑加侖一間,伊斯和菲利普一間,優莉卡單獨住一間。在走廊上分手時優莉卡臉上露出十分猶豫的神情,看來她叫得兇,也並不是完全不害怕,茵想了想,蹲下身去附在窮奇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窮奇轉過頭來一臉不情願,茵擰它後頸的皮毛:“快去,出了事唯你是問。”它才搖頭晃腦地跟上了優莉卡。
進到客房裡後,黑加侖認真地把門閂拴上了,又仔細地檢查過陽臺,確認沒有異狀,才躺到了鋪着潔白被單的單人牀上,枕着雙臂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
“你剛纔說的‘他’就是以前提過的那個人吧?你不讓我去托裡克也是因爲他,這個‘他’到底是什麼人,真的有這麼可怕嗎?”茵看他完全沒有解釋一下的意思,只好主動開口問。
黑加侖盯着天花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說:“不是可怕。”
茵更加費解了:“那是因爲什麼?雖然我本來也覺得這世上還有能嚇得你到處躲的人也挺不可思議的,不過既然不是因爲害怕,那又爲什麼每次提到他你都如臨大敵一般?”
黑加侖這次沒有回答她,而是出人意料地提到了另一個她也十分好奇的話題:“瑪格麗特•修文,這個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