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司徒鈺,表情平靜。那雙深邃狹長的鳳眸此時正緊緊的閉着,濃密的睫毛遮擋下來,投下一片陰影。
沒有了往日那威嚴尊貴的氣息,此時的他熟睡得就好似一個安靜的小孩。
凌若水靜靜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面龐,纖細的手指拂過他那英挺的眉頭,劃過他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在了他那雙線條優美的脣瓣上,細緻地描繪着那完美的脣線。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凌若水只覺得頗爲心疼,在牀邊坐下之後她便替他把過脈了。
雖說已無性命之憂,但奈何他之前傷得太重,想要徹底痊癒,還得花些時日才行。
看着看着,凌若水便覺得鼻頭有些反酸,眼眶也變得溼潤起來。
生怕他突然醒來看見自己掉淚的模樣,她急忙扭頭,偷偷地擦拭掉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表現得很平靜。
怕吵醒了他,她準備將手收回,可她纔剛將手從他的面龐上移開,一隻大手便一把扣住了她那纖細的手腕。
緊接着,原本還沉睡着的司徒鈺,忽然睜開雙眸定定地注視着她,稍許後,才喃喃地說道:“我這是在做夢麼?”
一句話,讓故作鎮定的凌若水,終究沒能忍住而掉下淚來,整個人一下子撲在了他的身上,死死地抱住他。
看着趴在自己懷裡痛哭的人兒,司徒鈺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渾身也變得僵硬,他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他垂眸看向她,遲疑了稍許,才沙啞着聲音道:“若水,別……別哭了。”
僵着的雙手,慢慢地擁住了她,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
凌若水依舊趴在他的懷裡,故作埋怨地說道:“你瞧瞧你,一個月不見你就成了這副樣子?以爲自己很厲害嗎?天下無敵了嗎?打不過幹嘛還要硬拼啊?你不要命了你!”
話雖滿是埋怨,可語氣中的擔心和着急卻是毫不掩飾。
司徒鈺沒有反駁,任由她抱怨自己,反而輕聲細語地安慰她,說道:“是我不對,我不該逞強,讓你擔心了。別哭了,好麼?看着你哭我會心疼的。”
“那你別看着我哭,你也跟着哭呀!”瞪了他一眼,凌若水沒好氣地說道。
而剛說完,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出聲來:“算了,你還是別哭。”
隨後,她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試圖從他的懷裡退出來。
可不等她起身,司徒鈺便將她摁回了懷裡,緊緊地擁抱着她,不肯鬆開半分。
凌若水也不掙扎,將腦袋靠在他那寬厚的胸膛上,聽着他那沉穩有節奏的心跳聲。
“若水,我好想你。”大手慢慢地撫摸着她那柔順的秀髮,他沉聲說道。
“我也好想你。”挪了挪腦袋,換了個舒服一些的姿勢,她輕聲說道,“沒見着你的每一天,都在想你,吃飯的時候想你,走路的時候也想你。”
聽着她難得的情話,司徒鈺頓感欣慰,脣角止不住的上揚,勾起一抹雖有些虛弱,卻依舊風華絕代的微笑。
他的若水丫頭,也終於學會講情話了。
能聽見她說出這些話來,他覺得,自己受傷也值了。
“若水,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他堅定地說道。
凌若水揚了揚脣角,笑容中滿是甜蜜。
然而,在擡頭看見他那有些虛弱蒼白的臉色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被憂慮所取代。
“你爲何要執意退出天澤宗呢?我聽步帆說了,那三位長老都是初階靈聖的實力,你並不是他們的對手,又何必執着呢?”
到最後還受了這麼重的傷,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見她擔憂地看着自己,司徒鈺卻是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想時時刻刻陪着你,就決定退出天澤宗咯。”
“到現在還有心思說笑。”凌若水瞪了他一眼,眼神卻瞬間黯淡下來,“我知道你爲何這麼做,都是因爲我。”
她猜得出他這麼做的原因。
當初在雲晉國時,戚雨霏刺殺她的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是不能原諒戚雨霏,不想與她繼續做師兄妹,繼續做同門。
戚雨霏是天澤宗宗主戚廉的女兒,她不可能退出天澤宗,那便只有他退出門派了。
或許,他這麼做還是因爲,萬一將來,她再遇上戚雨霏,再受戚雨霏的刁難,他便不必再顧忌同門關係,對戚雨霏手下留情了吧。
都是爲了她,他纔不顧三位長老的厲害,也一心想要離開天澤宗,而這才讓他受了如此嚴重的傷。
“傻若水。”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司徒鈺微笑道,“怎麼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呢?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就算要怪罪也該怪我纔是,你千萬別因此自責。”
凌若水擡眼對上他那雙堅定深邃的鳳眸,喉嚨好似梗着一根魚刺,讓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若真覺得愧疚的話,那就別再露出這種傷心的表情。若水,現在的你,真像個醜丫頭。”司徒鈺說着,還故意擺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凌若水的心中依舊帶着自責和難過,但卻努力不讓這種心情表現在臉上。
她故意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埋怨道:“怎麼?嫌我醜,打算不要我了嗎?”
說着,她還煞有介事地掙扎着,試圖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
司徒鈺見狀趕緊抱住她,不讓她走,可這動彈間卻是扯動了他的傷口,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也讓凌若水驚住了。
“你怎麼了?哪裡疼?”急忙詢問着,她再次試圖坐起身來。
可她纔剛支起身來就被司徒鈺重新拽回了懷裡,猿臂牢牢地圈住她:“我哪裡也不疼。有你在身邊,我什麼傷痛都沒了。”
“別鬧,讓我幫你瞧瞧,你不想盡快好起來嗎?”凌若水捏着粉拳在他的胸口上輕捶了一下。
司徒鈺卻依舊抱着她不放:“若是能得到若水的照顧,我寧願一輩子也別好起來。”
“不許胡說!”纖細的手指抵住他的脣瓣,凌若水嚴肅地說道,“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握住她的纖細手指,司徒鈺微笑道:“好,都聽你的。”
只要她高興,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