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惠把沐東樓接回了門診,本來想安排沐東樓去自己宿舍住,但是沐東樓只是讓柳下惠在門診後面安排了一張牀,“我來古陽就是擔心你找不到杏林春,所以過來看看,如今你的針已經拔了,記憶也恢復了,我在這裡休息幾天也該走了!”
柳下惠聽沐東樓如此說,立刻上前握住沐東樓的手道,“師傅,你現在身體不便,我怎麼能讓你走,而且以前我們師徒都是一體的,向來是你去哪裡,我就跟着去哪裡的,要不這樣,我也跟你走吧!”
“說什麼胡話!”沐東樓立刻厲聲對柳下惠道,“既然你記憶恢復了,而且也知道自己身世了,那你就應該知道杏林春對你們柳家有多重要,你現在已經成人了,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師傅很欣慰,師傅也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師傅……”柳下惠立刻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叫我怎麼能放心?況且……你還是我的孃舅啊!”
沐東樓聞言呵呵一笑,伸手撫摸着柳下惠的腦袋,看了柳下惠半晌後,這才道,“師傅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心裡有數,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這些大城市不適合我這個老頭子,還是鄉野山村比較適合我,要是你娶媳婦了,或者以後有時間了,也可以隨時來看我嘛!我可沒說我走了,就躲起來不見你了!”
柳下惠雖然聽沐東樓如此說,還是有些不放心,但見沐東樓態度堅決,也知道自己再勸也沒有用,況且沐東樓也沒說立刻就要走,等相處幾天,總有時間再勸的。
柳下惠安排好沐東樓的牀位後,讓尹晗和翁貝茹沒事過來陪沐東樓聊聊天,自己則去了一趟商場,給沐東樓買了一些被褥和日常用品。
沐東樓在柳下惠走後,見翁貝茹來了,立刻朝着翁貝茹招手道,“翁大夫,你過來!”
翁貝茹立刻走了過去,見沐東樓從懷裡拿出一本破舊的古籍來,“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女子針法,比較陰柔,適合女人使用,你不妨看看,我在古陽還有幾天,你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
翁貝茹接過古籍看了一眼,書面上用篆體寫着《玉女針譜》四個字,卻聽沐東樓繼續道,“這套針譜不是柳家的,是我無意中得到的,當初我也是很想學的,但是發現男人學這套針法根本沒用,男人和女人的力道天生不同,男人無法施展出針譜裡陰柔的一面,所以就放棄了,也沒交給宗絮,這麼多年來,我也是一直在找有緣人呢!”
“一直都沒有找到麼?”翁貝茹隨便翻開了幾頁看了一下,這時問沐東樓道,“學醫的女子那麼多!”
“有倒是有一個!”沐東樓聞言眉頭微微一動,“可惜,那個時候她一心都放在宗絮身上,學的也只是皮毛而已,後來……算了,都過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在宗絮面前提這事,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翁貝茹見沐東樓雖然沒有說全,但是心裡似乎也明白了,沐東樓說的之前的那個有緣人,也許就是柳下惠念念不忘的魚羨君吧,這時看着沐東樓道,“我真的能行?”
沐東樓看着翁貝茹道,“你現在有了柳家針譜的基礎,學這套針法應該是事半功倍,在給宗絮拔針的時候,我已經看出了你的天賦,我相信我不會找錯人的!”
翁貝茹這時又看了看手裡的針譜,還是猶豫了良久,沐東樓看出了翁貝茹的擔憂,“你不要多想,我並不是要收你爲徒,只是尋找有緣人而已,這套針譜我收藏了這麼久,今日交給你,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所以你不要多慮!”
翁貝茹緊緊的握住針譜,這時蹲下身子,擡頭看着沐東樓道,“師傅……”
沐東樓看着眼前的翁貝茹,眼前也是一陣慌神,似乎好像回到了以前,魚羨君也是這麼叫着自己,這時呵呵一笑,伸手撫摸了一下翁貝茹的腦袋,柔聲道,“我看得出你對宗絮很好,我相信宗絮也清楚,孩子,你不要多心,羨君已經不在了,沒有人能阻礙你了,你想愛就愛吧,不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翁貝茹和沐東樓並不算太熟悉,不想沐東樓會對自己說這些話,愕然地看着沐東樓,臉上微微一紅道,“我哪有……”
沐東樓卻笑着道,“我都這把歲數的人了,什麼事能看不明白?你對宗絮有情,宗絮對你也有意,只是你要體諒宗絮,他現在剛剛恢復記憶,所以羨君不在的事,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剛剛發生的事一樣,他一時還不能走出陰霾,這個時候的他更需要有人愛護和支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翁貝茹臉上越來越紅,她知道沐東樓是柳下惠目前唯一的親人,也是最信任的人,得到了沐東樓的默許,自己就等於是過了長輩那一關了,心中自然是喜不勝收,不住地點頭,“我明白,我沒有逼他,我會給他空間!”
沐東樓欣慰的點了點頭,怔怔地看着翁貝茹,似乎從翁貝茹的身上也看到了當年魚羨君的影子,都是對自己徒弟一往情深的好女人。
柳下惠從商城回到診所,見翁貝茹正蹲在沐東樓的輪椅前,詫異道,“師傅,翁大夫,你們聊什麼呢!”
沐東樓連忙道,“哦,沒什麼,我看小翁大夫好像對中醫很有天賦,所以問了幾句!”
柳下惠也不覺什麼不妥,抱着被褥和日常用具就進了門診裡間,將東西一一的放好,笑着對外面的沐東樓道,“師傅,其實我也是看她有天賦,所以才教她針法的嘛,你看,現在你多了一個徒孫,得意了吧?”
翁貝茹聞言臉色一動,立刻站起身來道,“誰是你徒弟,我可沒承認!”
柳下惠卻笑道道,“你的針法是我教的,你承不承認,都是這個理啊,師傅,你說是不是?”
“胡說!”沐東樓立刻輕輕拍了拍翁貝茹的手,安撫了一下她,這纔對柳下惠道,“小翁大夫以後由我親自教她,她充其量就是你師妹!”
“師妹?”柳下惠從診所裡間出來,看着沐東樓和翁貝茹,隨即笑道,“那也感情好啊,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小師妹,也挺好!”說着還衝着翁貝茹叫了一聲,“小師妹,還不叫師哥?”
翁貝茹連忙跺腳道,“我纔不做你師妹呢!”
“小翁大夫並沒有拜我爲師,我們只行師徒之實,不求師徒知名!”沐東樓看在眼裡,呵呵一笑道,“你要是欺負小翁大夫,我就只能替我師傅收小翁大夫爲師妹了!”
柳下惠聞言臉色一變,立刻道,“別,別,我以後不亂叫了,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多一個師姑啊!”
翁貝茹聽沐東樓這麼一說,頓時嘻嘻一笑,知道沐東樓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心中更是一暖,立刻得意地看着柳下惠道,“以後你再說我是你徒弟,或者你師妹,我就讓師傅收我爲師妹!”
“你看,你看,可不是我說的!”柳下惠立刻道,“你都自己叫師傅了,還說不是師妹?”
翁貝茹知道自己口誤,加上柳下惠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急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沐東樓這時哈哈一笑,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宗絮,去整點酒來,我們師徒和幾杯?”
“那感情好啊!”柳下惠立刻道,“不過師傅,你也知道你的身體,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唉!”沐東樓微微一嘆道,“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想喝幾杯都要有所顧忌啊,醫者不自醫,誰也不能例外啊!”
翁貝茹聞言,眉頭微微一動道,“師傅,你等着,我去給你準備,保證你沒事!”
柳下惠聞言立刻道,“我說,我師傅不能喝酒,你可不能亂來!”
翁貝茹朝着柳下惠一笑道,“放心吧,我是不會亂來的!”
等翁貝茹出了門診,沐東樓這纔對柳下惠道,“宗絮啊,羨君已經不在幾年了,我看這個小翁很不錯,你是不是……”
“師傅,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柳下惠知道沐東樓的意思,立刻笑道,“我心裡有數!”
“嗯,你有數就好!”沐東樓點了點頭,欣慰的道,“師傅現在也沒什麼奢望了,只要能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滿足了!”
柳下惠聞言心中也是一動,看着蒼老的師傅,心中也有些傷懷,上前握住沐東樓的手道,“師傅,我正在申請我父親出獄的事,要不這樣,等他出來,我們就一家團聚,我們一起隱居山林怎麼樣?”
沐東樓看着柳下惠,欣慰的點了點頭道,“你的好意,師傅心領了!”
柳下惠剛要再說話勸沐東樓,卻聽門診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道,“柳大夫在麼?”
柳下惠站起身來,看向門診的門口,只見門口站着兩人,兩人都是柳下惠認識的人,此時剛進門的是沈哲宇,站在門外的是葉無道。
柳下惠面色頓時一動,差點忘了問師傅關於葉無道的事,不想他卻親自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