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的尖叫聲毫無意外地將在外頭做活計的張正山給喚了回來,他咳了幾聲,聲音緩而沙啞,“娘,你又怎的了?”
張婆子舉起一雙都是水泡的手,痛得說不出話來,“兒啊,你認的好東家,你看看人家把你娘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屋裡頭,莊沐瀾聽到張婆子的話,便安慰張氏不要出來吹風了,外頭的事情,她會處理好的。
張氏這些天沒少受張婆子的冷嘲熱諷,聽到莊沐瀾願意爲她出頭,便點了頭,咬脣應下了。
莊沐瀾出來的時候,張正山正和他娘說着話,聽到腳步聲,他迴轉過頭來,沒有想到會是莊沐瀾,心下便一抖,連忙朝她作揖,“姑娘?”
莊沐瀾輕輕應了一聲,忽地發現張正山臉色紅得很不自然,而他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人懨懨的,眼看着要站不穩了。
“山兒,就她……就她給娘害得爲娘這麼痛苦啊,”張婆子的雙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手指頭只要動一動就會痛得扎心,更不能用去捉或者拿什麼東西了。
張正山自然是看到了,只是看了看莊沐瀾,不知道怎麼問出口。
莊沐瀾見着張婆子唱戲般的模樣,便不由地想笑,“正山大哥,我和我娘給大嫂子熬了點姜油,正適合做月子的女子吃,可是大娘聞着說香,當着大門口就幫我給攔下了,我直當尊敬她老人家,便將那一碗姜油都給了她,左不過再熬了就是。”
張正山一聽,頓時覺得沒臉,論起來,莊沐瀾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三番兩次地幫着自己,現下自己的娘還如此不着調,正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了,“對不住姑娘,是小的沒做好。”
莊沐瀾抿脣一笑,淡若清風,瞧着張正山精神不濟,便又問道,“大哥好像不是很舒服,若是沒事兒,早些歇着吧,地裡的事兒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完。”
“是,是,”張正山無地自容,揖手時將頭壓得更低了。
“兒子……”張婆子還要說點什麼,被張正山一個厲眼給瞪得說不出話來。
莊沐瀾沒有忽略這個細節,沒有多說什麼便出去了。
等莊沐瀾一走,張婆子彷彿是被踩住了尾巴似地猛地跳起來,指着張正山就破口大罵,“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怕一個女人幹什麼?你沒瞧見她欺負你娘了嗎?你看看你娘我的手,你讓我怎麼辦啊?還有啊,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她現在仰仗你做事,你給我長點兒心眼成嗎?別沒事一天就缺心眼似地埋頭苦幹,能落得什麼好處。”
張正山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拖着無力的身子往屋裡頭走去,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似地。
張婆子一頓,眼睛便鼓了起來,跑到張正山面前,死活不讓進,“你要是心裡還有我這個娘,就隨我去右廂房,我有話對你說。”
張正山身形晃了一下,扭頭瞥了眼右廂房,又聽見左廂房孩子的哭聲,遂擡腳往右邊走去。
張婆子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踩着小腳跟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