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想說的不是這個,怎麼會變得這麼軟弱呢?
不過蕭郴倒是對這句話很受用,把懷裡人抱得更緊了。
“對不起窈窈,是我沒能早些找到你!”
楚窈情緒也就一陣一陣的,現在聽到蕭郴這麼自責的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她準備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他給他個驚喜。
可推了推人沒推開,她正要說什麼,就聽到了蕭郴輕微的痛呼聲。
“怎麼了?”
蕭郴搖了搖頭,埋在楚窈的脖頸間,呼吸打在她身上,讓她有了些癢意。
“沒事,窈窈,讓我好好抱抱你。”
楚窈眨眨眼,反手把他也抱住了,然後輕輕在他耳朵邊說道:
“告訴你個好消息,你要當父親了。”
剛說完,她就感覺脖子一沉,蕭郴居然直接暈了過去。
她微愣,趕緊給他把脈,卻發現他脈搏心跳很快,身上也早已經被汗浸溼,就連臉色都是不正常的潮紅。
這是……
想到之前掌櫃的說的話,不過才一會兒工夫就從杞縣到了這裡,想必蕭郴不僅是騎馬來的……
楚窈心裡一邊責怪自己被相見的喜悅衝昏了頭腦,連這些異樣都沒有發覺,一邊又責怪蕭郴,這麼着急做什麼,就算騎馬慢行,也不過晚上就能到這裡。
可心裡還是有些甜蜜有些酸澀。
這麼快時間趕來了這裡,又一下子聽到這個消息,蕭郴會暈過去也就不奇怪了。
把人扶着躺在了牀上,楚窈才嘆息一聲,想着讓他先歇會兒,便準備下去找胖掌櫃。
誰知門外突然傳來動靜,就看到了胖掌櫃又上來了,神色還有些慌張。
“閣主,屬下剛剛帶着那人的侍從下了樓,那侍從便暈了過去,這……”
“無妨,先把他送到房間裡,讓他歇會兒就行,你讓小二備點糖水給他們。”
楚窈說完,才意識到不對,這次來的人只有蕭郴和他以及華影,可掌櫃的說的卻是侍從。
“等等,他的侍從是男是女?”
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胖掌櫃,楚窈問着。
“是一名男子,可是有什麼問題?”
楚窈一邊下去一邊說道:
“沒什麼,我去看看。”
去了之後才發現,這人居然是南玄。
楚窈:“……”
怪不得人家總說一孕傻三年,她這纔剛剛開始,就已經糊塗成這個樣子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蕭郴就已經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客棧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就急切地想要尋找楚窈。
他可還沒忘記,在昏迷之前他聽到的話。
順着樓梯下去,蕭郴就看到了跟掌櫃的坐在一起的楚窈,此刻,她正在笑眯眯地吃着東西,臉上還沾了點點心屑。
蕭郴走了過去,擋住了客棧裡其他人驚豔的視線,伸手把楚窈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揩去了她臉上的點心屑,放到了自己嘴裡。
“嗯,桃酥味道不錯,不過你不能多吃。掌櫃的,把這些撤了,來點燕窩粥,木瓜燉雪蛤,再來一份烏雞湯。”
他前半句話是對着楚窈說的,後半句則是對着掌櫃的說的。
說完,還把楚窈抱在了自己腿上。
“這個凳子太硬了,硌得慌,你坐腿上。”
楚窈:“……”
其實她沒這麼嬌氣的,真的!
掌櫃的:“……”
這位爺真是有意思,怎麼不說人蔘呢?
他這小小的店裡哪裡來的燕窩、雪蛤和烏雞?這裡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東西,就算真的能做,做了賣給誰?
周圍的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做出如此有傷風化的事。
“這些小店都沒有,不如換成鯽魚湯,也一樣補。”
掌櫃的剛說完,就看到了蕭郴難看的臉色。
楚窈見狀,也想到了和蕭郴之前在船上的時候,膳食基本上都是魚蝦,想來他是想到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不必了,魚蝦就先別上了,換成別的也行。”
最後,掌櫃的吩咐小二端來了一盅老母雞湯。
他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也是個人精,也算是看出來爲什麼蕭郴會這麼緊張楚窈了。
視線幾次瞄向楚窈的肚子,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蕭郴的冷眼掃過,轉身對楚窈說道:
“我們先上樓,把菜都端到樓上去。”
樓下不僅味道難聞,而且這些人的目光也令人厭煩,儘管楚窈已經稍作裝扮,沒有以前那麼美了,可這些視線還是黏在了楚窈身上。
楚窈也知道他的醋精性質,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把自己放下來之後,便瞪了一眼他上了樓。
上樓之後,楚窈就把最近發生的事都跟蕭郴說了一遍。
“申阿婆的身份不簡單,無論是因爲她的身份,還是因爲她曾幫助過我,我都不能就這麼離開。”
“窈窈不想離開的話,那就幫她。只是有一點,這些事情我也可以做,你不能插手。”
蕭郴說着,視線也移到了楚窈的肚子上。
想不到那裡會有一條小生命,一定要保護好,他幾乎都能想到,日後會有一個縮小版的楚窈撒嬌叫他爹爹。
想着,蕭郴的嘴角彎了起來,眼神也很是溫柔。
楚窈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聽蕭郴說完之後,就下意識想要反駁。
“我沒有那麼虛弱,肚子裡的寶寶很強健,而且那裡人不少,光你和南玄恐怕不行,我可以跟在你們身後,剎閣的人也能配合行動。”
讓她袖手旁觀,她也做不到。
蕭郴這次態度卻很堅決,說什麼都不讓楚窈跟着去,甚至還準備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他們這邊忙完之後再去找她。
“窈窈,我寧願忍受幾天的相思,也絕不會允許你有一點閃失。”
楚窈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氣惱,她自己就懂醫術,怎麼可能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明白呢?
她明白下次都是爲了她好,但是這樣書是沒有必要。
“我真的沒有問題,你若是不信,我們現在就比試一場,你不一定能贏我。”
說着,她頗有些躍躍欲試。
她已經許久沒有跟人比試過了,更沒有和蕭郴比試過。
可蕭郴卻搖頭,臉色嚴肅道:
“窈窈你別胡鬧,快坐下。”
他擔心地把楚窈扶到了牀上坐好,才鬆了一口氣。
“你如果非要去,就只能在申阿婆的家裡等着,若是你同意,我就帶你去,若是你非要插手……”
話還沒說完,楚窈就立刻說道;
“好!我陪着申阿婆。”
她知道若是不同意的話,蕭郴是絕對不會讓她跟着去的。
沒過一會兒,小二就把東西端上來了,一份鮮美的老母雞湯,勾起樂楚窈肚子裡的饞蟲。
兩人用過午膳,蕭郴也將自己落水後的遭遇說了出來。
“南玄倒是對你忠心耿耿。”
楚窈想到了之前在大明國初遇的時候,南玄爲了蕭郴甚至都要威脅於她。
現在又爲了蕭郴放棄了這麼久的努力。
“他是從小就陪我一起長大的。”
甚至他的父王母后還曾經開過玩笑,說若是南玄是個女子,還要把他許配給他。
好在,南玄是個男子。
楚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回頭就對上了南玄尷尬的臉。
“主子。”
他叫了一聲,隨後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給楚窈行了一禮。
“屬下參見主母!”
他這次是真的明白了蕭郴對楚窈的情意有多深,就在上午,得知了楚窈的消息之後,主子和他跑死了兩匹馬,他想勸上一勸,卻見蕭郴話也沒說,居然直接用輕功趕路。
如此風塵僕僕只是爲了見楚窈,他就明白了,楚窈王后就是他唯一的主母。
楚窈讓他起來,三人商量了一會兒,就把掌櫃的也叫了上來。
他畢竟是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的人,一定比他們更瞭解這些。
聽楚窈把事情說完,掌櫃的瞪大了眸子。
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還連點風聲都沒有。
“是二皇子做的?閣主你說那些花是害人的東西?”
不僅是他,就連蕭郴和南玄也是第一次聽罌粟這種東西。
“十有八九是那個二皇子做的。罌粟……”
她想了想,把罌粟的毒性說了出來。
“這東西初食,會讓人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仿若忘掉了所有的憂愁和煩惱。但是一旦使用,就會上癮,發冷、面色飢瘦,整日只想食用這個東西,嚴重的話還會出現幻覺,精神失常,甚至呼吸停止而死亡。”
“這……”
胖掌櫃聽得有些心驚,這不就是慢性折磨嗎?怎麼會有人敢用這個呢?
蕭郴則明白了什麼,這種會上癮的東西若是隻在燕國流轉還好,若是傳到了大明,大明的將士們服用了之後,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懷疑那些山洞裡關着的就是服用過這東西的人,屆時你們一看便知這東西的危害。”
楚窈說完,就打了個哈欠,眼角也溢出了生理性淚水。
蕭郴見狀,示意南玄和掌櫃的兩人先離開,自己則陪着楚窈躺在了牀上。
這麼久沒見,只有現在把人抱在自己懷裡的時候纔有了真實感。
“窈窈,你放心,這些東西一定不會留下的。我會一直保護你和我們的寶寶的。”
在剛剛楚窈提到那些罌粟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眼裡的恨意,顯然是恨透了這罌粟。
雖然他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一點兒都不想讓楚窈傷神難過。
他說完,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楚窈已經睡着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蕭郴悄悄地離開了屋子。
他還要跟南玄和掌櫃的再商量一下細節,必須先去探聽到對方到底有多少人,纔好一網打盡。
等楚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蕭郴還坐在牀邊守着她,見她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着自己,情不自禁地低頭親吻了上去。
片刻後,他低喘着開口;
“窈窈,我們已經好久沒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窈瞪了一眼。
她呼吸不穩,卻還是開口道;
“現在可不行,寶寶還小,會傷到他。”
蕭郴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窈,後者點點頭。
蕭郴:“……”
他一個翻身離開楚窈,給她蓋好被子之後,才啞着聲音說道;
“窈窈,我先離開一下。”
說着,一刻沒停地離開了屋子。
楚窈無聲地彎了彎脣,想着剛剛蕭郴眼裡又是驚訝又是氣惱,最後只能化作無奈。
等她穿好衣服,就看到蕭郴已經回來了。
屋裡已經點了不少燈,可依舊沒有在王府的夜明珠亮堂,不過比申阿婆家裡要亮很多了。
“在你睡着之後,申阿婆又來鎮上賣東西了,掌櫃的照舊買下了她所有的東西,她開口問了你的情況。”
蕭郴說完,就看到了楚窈依舊鎮定,忍不住問道:
“窈窈不好奇她怎麼知道的?”
“好奇,但是我大概已經猜到了。”
楚窈說着,挑了一把燈芯,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隱世家族姜家的人。”
而且能算到她,可見比她前世遇到的那個姜家人厲害多了。
姜家?
蕭郴這纔想起來,當初楚窈也提過姜家,似乎是精通占卜一類的。
“所以我想幫她,一方面是因爲她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另一方面就是想讓她幫我們找找宋明。”
即便找不到宋明,能找到華影和燕肆他們,或者宋家人的隱世居住地也很不錯了。
“放心吧,等今晚我就跟南玄去那山上一探究竟,你若是擔心申阿婆,也可以把她帶到這裡來。”
“不了,若是她要來,早就來了,她只怕還是惦記着自己的兒子,不見到他,阿婆恐怕是不會離開的。”
楚窈說完,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今晚依舊是繁星點點,月色朦朧,偶爾一陣風吹過都帶着熱氣,讓人心生煩躁。
“你跟南玄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若是有應付不了的情況,便先行離開,日後再探。”
蕭郴點點頭,帶着南玄離開了。
直到過了一個時辰,楚窈都險些等的睡着了,纔等來了兩人。
只不過蕭郴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是血腥味。
“你受傷了?”
楚窈驚得險些蹦起來。
上次她去探查情況都沒有出事,怎麼蕭郴和南玄兩個人去還會受傷呢?
蕭郴也被楚窈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刻把人扶好。
“別擔心,我沒事。”
這一靠近,他身上的血腥味更是衝進了楚窈的鼻子裡。
她皺了皺眉,二話沒說就開始脫蕭郴的衣服。
剛剛落後蕭郴一步的南玄剛進屋,就看到了楚窈生猛的動作,愣了一下之後,立刻扭頭就要走。
主母真是太生猛了,想不到主子對外如此霸氣,對內卻是這樣一副小男子模樣。他就這麼看到了這些,也不知道主子會不會滅口。
胡思亂想的南玄離開之後,越想越覺得就算是死,也應該跟兄弟們分享這一發現。
於是回去之後,便飛鴿傳書給了南楓和南離。
另一邊,蕭郴看着楚窈剝他的衣服,頗有些無奈,開口解釋道:
“我沒受傷,這些都是別人的血,乖,上牀休息吧,別弄髒了。”
卻收到了楚窈的白眼一枚。
“誰擔心你了!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你不知道我……”
後面的話楚窈沒說下去,只是紅着眼眶給蕭郴把衣服整理好,然後讓他去沐浴。
“窈窈乖,我去去就來。”
很快,蕭郴便回到了牀上,身上的血腥味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皁角味。
他神情也放鬆了許多。
“窈窈,罌粟已經全部毀掉了,人也全部救出來了,申阿婆的兒子也回了家,只是你說的那種東西會上癮……”
“你說什麼?不是隻是查探消息嗎?”
楚窈瞪大了眼睛,她還以爲是蕭郴和南玄查探的時候被發現了,沒想到他們居然直接把人救出來了。
看着盛怒的楚窈,蕭郴也沒有解釋。
他知道楚窈擔心,但是他也擔心楚窈時刻憂心這件事,會影響身體,所以看到那些人之後,索性跟南玄設計陰了他們一把,一把火燒了那些罌粟後,兩人就把所有人都救了出來。
山洞裡那些人的確是被困住了,而且個個骨瘦嶙峋,就跟一羣瘋子一樣,看他們兩人的眼神也很奇怪。
他們也沒管,只是問出了哪個是申阿婆的兒子之後,就帶着人離開了,至於剩下那些人,不走難道還繼續留在那裡嗎?
只是蕭郴怎麼也想不到,那羣人還在山洞裡,而且也不願意離開。
就連被他送回去的申阿婆的兒子,此刻都發了瘋一樣的大吵大鬧,一直在撞頭,痛苦不已。
申阿婆在一邊看着,很是焦急,卻又不知道怎麼幫他,最後也只能一棍子敲在他的腦袋上才把人敲暈,打算明日去找楚窈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啊,既然您的指引在那個孩子身上,祈求您一定要幫幫申兒……”
此刻的楚窈還不知道申阿婆家裡的情況,聽蕭郴說把人救出來之後,雖然有些擔心,卻也鬆了口氣。
“至少申阿婆跟她兒子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