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這三個字,是這位知縣大人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這也是小刀有意的結果!至少,小刀並未想要真的將他如何,只不過是想要救走院中的男子而已。
“將火箭全部熄滅,而後弓弩全部扔到院中。”小刀二次裡開口,吩咐屋外的衆多兵丁。
然而,官兵們出於其職責,根本就不會聽從小刀一個江湖人的吩咐,而是齊刷刷的將目挪到了門口的師爺身上。
而今,師爺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原本,院中的這一通火箭也並非是想將胡自明殺死,同樣也僅僅是爲了耗費他的一些體力而已。而後,他在院外同樣還埋伏着人手,撒開了一張牛筋大網。只要胡自明的體力消耗到一定的程度,便可以用這張大網將其生擒活捉。可是,半路殺出的小刀,被迫令他的計劃暫時中止。可如今,他所想的卻並非是如何將知縣救下,而是在思考着是否有必要將之“拋棄”。
胡自明,是他們組織之中點名要將其生擒活捉之人。可以說,只要是將其抓住,便是爲組織立了大功。介時,沒準會受到魯王的器重,將來平步青雲,也並非僅是夢想。
可在一番的權衡利弊之下,師爺還是打算放棄這次機會。因爲知縣大人一但出了什麼事,師爺在以魯王爲首的這個龐大組織之中,可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照他說的做!”見知縣大人的臉色已然是鐵青一片,門口的師爺急忙向着院中吩咐道。而爲了顯示出自己的關切,還特意讓自己的聲音比平日裡高了幾分。
火光熄滅,弓弦松下,連同身後揹負的箭囊一起,噼裡啪啦的扔在院中。
見此情形,胡自明的心中真如枯木逢春一般的喜悅。“多謝這位兄弟!”本能的,胡自明想要向着屋中的小刀抱拳行禮。可在想起了自己被斬斷的左臂之後,只得是無奈的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是大聲的向着小刀道謝。不過看起來,他並未能夠認出,屋中的這個年輕人,便是曾救過他一命的小刀。
而小刀呢,竟也不曾發現,自己與院中的這個斷臂男子有過一面之緣!
當日,胡自明因爲自斷一臂,激烈的疼痛感,使的他臉上一副猙獰的表情。與之原本的相貌,出現了些許的差異。今日,夜色又是十分的昏暗,小刀更加的不曾看清其面貌。而當院中亮起火光之時,小刀又趴伏在房頂,專心的聽着縣令與師爺的對話。如這般的幾次陰差陽錯之下,他二人竟誰也不曾發現彼此相識的事實。
見有人出面幫忙,胡自明在簡單的道了一聲謝之後,便快步的穿過了這衆多的官兵,飛身躍過了牆頭。因爲他知道,此刻不是客氣的時候。只有自己先擺脫了這種困境,才能使得前來幫助自己的小刀從容脫身。
“人已經走了,你現在可以將大人放開了吧!”師爺說道。因爲他沒有發出信號,所以院外埋伏的那幾張大網根本就未有絲毫的動作,便讓胡自明從容的離開了。況且,以胡自明此時的狀態,也絕不是單憑那幾張網便能夠將其抓住的。而造成這如此被動局面的,便是面前這突然出現的小刀!
“還要麻煩縣令大人送我一程。”小刀說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師爺在小刀這句話剛剛出口之後,便已是大聲的吼道。
對此,小刀報以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你大可以試一試,看我究竟敢不敢殺了他。”小刀口中威脅着,手上也同時加重了幾分力道。如此一來,縣太爺看向師爺的目光便彷彿要將其生吞活剝了一般。
“好!只要你走出縣衙,便立刻將大人放了!”把柄在小刀的手中,由不得他不妥協。如今,師爺在心中也不免在心中暗暗的罵着縣令的“無能”!
可他無論心中是如何的埋怨,卻也不敢讓大人瞧出絲毫的端倪。因爲在目前看來,他還需要他!
房頂的瓦片落了一地,小刀進屋是所造成末這個大窟窿,正好作爲他的離去之用。他一隻手依舊扣着知縣大人的咽喉,令一隻手抓住對方的肩膀,帶着他躍上了房頂。
帶着一個人上房,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是,況且對方還是一個身材肥胖的男子!就算以小刀的輕功根底,也免不得感到十分的吃力。
躍上房頂的小刀,突然間壓低了聲音說道:“魯王可是要造反?”顯然,這句話是在問被他抓在手中的縣令大人。
縣令點了點頭!
“那爲什麼會是在三、五個月之後呢?爲什麼不是更早,活着是更晚一些呢”小刀再次問道。
看樣子,爲官之人都十分的愛惜自己,所以纔會對小刀的問題知無不言。儘管這事關他們組織的機密!
小刀的掐在對方脖子上的手掌微微的放鬆了些,才使得知縣大人能夠回答他的話。“因爲,朝廷將要與契丹談判。介時,兩國必定再一次燃起狼煙,我們才能夠有機會趁勢而起。”
“你們怎麼就會知道,契丹必定會與朝廷選擇開戰呢?”小刀接着問道。
“這都是上頭的人說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其中似乎是由許多的江湖人策劃而爲!”直線大人說道。
小刀聽完,則是滿含着深意的說道:“看樣子,江湖人要比你們這些讀書人更爲的有用!”
“哼!”若是放在從前,聽了小刀的這番言論之後,知縣大人自然是要大聲的批判對方“有辱斯文”!可今日,小刀所說的話竟然令他除了冷哼之外,根本就沒有一絲反駁的餘地。這也正應了“此一時、彼一時”的老話!
“如此,還要多謝大人您的配合了!”小刀所說的這句話,便算作是與這位大人的告別,而後,他放下了始終掐在對方咽喉的手掌,雙手猛然推在其後背之上,將這位知縣大人推下了房頂。“把他還給你們了!”小刀高聲的提醒院中的官兵們。
“快將大人接住!”見狀,師爺最先慌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是否能夠承受住下下墜的力道,便揮舞着雙臂衝了過來。而其實,這一間房的高度,根本摔不死人,不過卻難免是要遭些罪的!
“哎呦!”既然能叫,便說明這位大人還活着。
“大人,您沒事吧!”師爺連同院中的一衆官兵,霎時間圍攏過來,關心起大人傷強勢。
“廢物!廢物!”在疼痛有所緩解之後,大人首先便是則罵起了包括師爺在內的所有人。“連這麼兩個草莽匹夫都對付不了,朝廷養你們何用。”
“是、是!大人教訓的是!”面對着大人的責問,兵丁們默不作聲,只有身份特殊的師爺,才能夠插言幾句。
“認錯有他孃的什麼用!”而今,這位大人在生氣之後說出的話語,就連一些市井之徒都頗爲的不如。“還不快去給我全縣搜查!要是找不到今夜的這兩個小賊,你們每人通通罰一個月的俸祿!”
“是、是!”師爺連忙再次稱是。而後,師爺轉過身,以同樣的語氣喝罵起了身後的兵丁。“還楞着幹什麼?都沒聽到大人的吩咐嗎?給我將縣衙的人都叫起來,全城搜捕今夜的兩名悍匪。通知縣衙文案,儘快繪製出歹人的肖像,在城中四處張貼。”
“是!”兵丁們應了一聲,而後互相攙扶着受傷的同伴,撿起地面的斷臂殘骸,撤出了這間院落。而自始至終,無論是這位大人還是師爺,都未曾對這些死傷的兵丁做出任何的表示。而兵丁們,似乎也早已習慣瞭如此,根本就沒有爲自己爭論什麼。也許,爭論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重視!
很快,縣城這原本寂靜的夜晚,徹底的便被充斥在街道上的官兵叫醒。就如同是一石入水,激起了千層的浪花一般。
“呼!”再次回到客棧潮溼環境中的小刀,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爲今夜有多麼的兇險,而是因爲這客棧中的環境確是令人厭惡。然而,他註定要在這間潮溼的房中堅持到天亮了。因爲,外面的街道已經被官兵們戒嚴。幸虧,此時離着天亮也已經不遠了!
天亮之後,各個客棧、貨站的夥計就如同商議好的一般,齊齊的將店門打開。而後迎進的,便是一隊隊頂盔貫甲的官兵。在經過這幾個時辰的忙碌,街頭巷尾都已貼滿了小刀等兩名嫌犯的畫像。而進入店中的這一隊官兵,手中也同樣拿着厚厚的一沓畫像,正在挨個店鋪派發。
此刻,小刀也同樣在客棧的櫃檯旁。這潮溼的店房,使得他早早的便來到了大廳之上,正在與欄櫃後的掌櫃閒聊。
“掌櫃的!若是看到這兩個人,記得到縣衙去稟報。不然,就拿你當同黨論處。”官兵將手中的畫像各留下兩張,對着掌櫃的說道。
“是、是!”掌櫃的連連稱是。“我這店裡做的都是正經買賣,哪能留這些個賊人住宿啊!”一邊說着,掌櫃還伸手遞出了一吊銅錢,塞在了官兵的手中。“這些,留着給兄弟們喝茶。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幾位差爺擔待一二!”掌櫃的說道。
“好說!”這一吊銅錢,足以讓一夜未眠的官兵重新振作起精神。
官兵離開,小刀這纔好整以暇嗯打量起欄櫃上放着的兩張畫像。而畫像之上,畫着的分明是兩個大鬍子。這也是小刀早已想到的結果,所以他纔敢於大搖大擺的站在客棧之中!
“嗞、嗞、嗞!”掌櫃的也同樣是一邊看着櫃檯中的畫像,一邊“吧嗒”着嘴脣。“真是想不到!這兩個大盜竟然年年都會到本地光顧幾次!”看樣子,掌櫃的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幅模樣的畫像了!
官府通緝犯人的畫像,多少都會與犯人本身的樣貌有些差別。而這兩張畫像,卻又是縣衙中的文案在倉促之間畫成。況且,當時院中漆黑一片,並未有人能夠看清小刀與胡自明的樣貌。所以,也就只好按照所有人心中想象的江洋大盜的模樣,來繪製畫像了!
“掌櫃的,城裡什麼地方能買到馬?”小刀問道。如今,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去契丹,便要提前做好充足的準備。
“這個?”掌櫃的略做思索之狀。“城中到還真就沒有馬市。不過,那些來往的商隊倒是都有很多的馬匹。或許,你可以從他們的手中買一匹。”掌櫃的說道。
如今看來,向這些做生意的人打聽消息是十分正確的。至少,他可以讓小刀少走很多的彎路。
“掌櫃的,我到貨站中去看看。與我同行的姑娘若是下來了,你就替我告訴一聲吧!”小刀囑咐道。
“放心吧!”這位好心的掌櫃,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小刀。而後,他還好心的提醒了一番。“客官,對面有家陳記貨站,掌櫃的與我相識。到時候,你只要說是我介紹去的,他會幫忙和商隊們講講價錢的!”
“多謝!”小刀雖然不在乎省下的這些許銀錢,但卻是十分看重這位掌櫃的好意。
出了店房,對面的整條街的商鋪,做的都是貨站的這行買賣。都說同行是冤家,而這條街上能夠聚攏如此之多的同行,倒也不視爲一種人性的折射!
客棧掌櫃所說的那間陳記貨站,就在整條街的最當中。無論生意如何,單從門面來看,這已是這條街上最大的貨站!
不管是店鋪的門面,還是其後的貨棚,都是其餘貨站呢五倍往上。或許再過幾年,他會將整條街都盤下也說不定。
“這位公子,您有什麼事嗎?”貨站中的夥計見小刀在門口張望,便主動的與其大起了招呼。新主顧,往往都是從這一句簡單的問候,而變成老主顧的!
而小刀也沒有廢話,直接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是客棧掌櫃介紹來的,想要通過你們貨站,在商隊手中買兩匹馬。”小刀說道。
“您先裡邊請!”夥計將小刀讓進店鋪之中,在其落座後,又奉上了一盞香茶。“您想要什麼樣呢馬匹?”夥計隨後詢問道。只有知道了小刀的預期,夥計纔好去聯繫各個商隊。
“要兩匹耐力好一些的馬!”小刀說道。此去契丹,絕不是三、五日路程那麼簡單,所以小刀在挑選馬匹時,首先考慮到的便是耐力。“價錢無所謂!”小刀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有了這兩點,夥計便知道該如何去與商隊洽談了!“您稍等,我去詢問一下。”夥計說完,便去了客棧的後院!在那裡,正有一隻商隊在裝載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