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沙發給他睡就不錯了。”
杜安然一想到他昨天晚上還將她扔在路上,她就很生氣,明明知道她特別害怕空無一人的夜晚的。
“私人恩怨歸私人恩怨,昨天的事歸昨天的事。其實我也不知道再跟你說這些對不對,他很在乎你,不是那種敷衍的在乎,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媽,你不懂,一個長年累月騙人的人,眼神也是能裝的。”
“子默什麼時候長年累月騙人了?”白茹雲覺得杜安然越來越戴有色眼鏡了。
“您怎麼又幫他說話了,到底他是您親生的,還是我是您親生的?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充話費送的。”
“要是充話費能送,我倒不生你了,多去充幾次話費好了。”
“媽,你越來越壞了!”杜安然嗔道,“不理你了,做早餐去。”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會做早餐了?”白茹雲今天早上心情還算不錯。
“您以後要多多適應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感受。”杜安然做了個鬼臉就跑開了。
辛子默起來的時候白茹雲已經上班去了,杜安然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看法院送的文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餐桌上還有做好的早餐,還冒着些微的熱氣。
辛子默走到了她的身邊,無可奈何笑着看了她一眼。她是真累了,昨天估計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可恨早上牀還被他搶走了。
剛想給她找件衣服披上的時候,辛子默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文件。
辛子默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說過,有人聯名告了杜家。
他好奇地翻了翻文件,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看到二十年前那場事故的陳述時,辛子默的手微微一頓。
過去二十年了,他已經沒有想過再向杜家追責,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對此戀戀不忘。
還有去年的那場事故,因爲世和工地負責人犯了錯誤,其實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他派人給世和的負責人灌了酒,本想趁機拿走世和的一個方案,沒想到負責人喝得醉醺醺的,回去後一不小心動了閘機,使得正在作業的十幾名工人出了事。
二十年前的事他不清楚了,但去年的事故,他記得世和有做了賠償和後續調解,爲什麼這羣人還不肯善罷甘休。
他們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按道理不可能會再鬧事,他們消息再不靈通,也該知道,世和早已沒有了。
有人煽動?
辛子默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詳細地翻看了文件。
杜安然睡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涼就醒了,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辛子默在翻看文件,她一把就將文件搶了過去。
“你怎麼亂動我東西。”杜安然嗔道。
“你的就是我的。”辛子默看了她一眼。
“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知道,上訴書嘛,要不要我幫你解決?”
“不用。”杜安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凡是辛子默主動幫她,她第一反應就是動機不良。再說,謝辰錦已經答應幫她了,她不能再找辛子默。辛子默自己手裡頭的爛攤子都收拾不過來了,現在又沒有孫平在幫他了,她更加不能給他添麻煩。
“不用就算,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這種小事我也懶得管,到時候被要求賠償你去找找謝辰錦也就夠了。”辛子默淡淡道,很明顯一副吃醋的樣子。
“世和已經做了賠償和善後,我相信法院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判決的。”
“公正?嗯,那你等着接處罰單吧!我想想,這種人命關天的事,賠多少錢合適呢?一個人五十萬?哦,也就一千多萬,找謝家,不算什麼事。”
“你不要咒杜家,這種案子我們怎麼會輸!你是不是巴不得杜家輸?正好報了辛家二十年前的仇,一舉兩得,還不用自己動手?”杜安然生氣道。
別說一千多萬了,杜家現在連律師都請不起,辛子默他這麼說,分明就是帶了很濃烈的個人感情。
“我想報父仇,有千千萬萬種方式,用不着選這種見效最慢的!更何況,我辛家兩條人命,豈是杜家用錢能算的?”辛子默臉上帶着薄怒。
杜安然還在用這種眼光看他,她是不是不相信他會放下仇恨……
是,要想徹底忘記是很難,可他在努力不去想起,去讓時間沖淡。
“用錢不能算,你想用什麼算?”杜安然忽然就接了一句。
“你又無理取鬧!”
辛子默將文件摔在了桌上,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說過多少次了,既然他都選擇了放下,她爲什麼還要去提!
他拿着西服就走了出去,本來睡了一覺心情還算不錯,沒想到一大早她就惹他生氣。
“辛子默,你是一個很小氣的男人!”杜安然暗暗說了一句。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他的敏感處,杜家和辛家之間的那段過往,是他心上的一根刺。
她不是故意要去碰他的傷口的,只是要是這樣能讓他遠遠地離開她,也算是成功了吧!
不一會兒,杜安然就看到他將車開出了別墅,頭也不回。
算了,這個小氣男人,估計她可以清靜一段時間了。
辛子默獨自生了一會兒氣,開車去辛氏的時候唐暖言就打電話來了。
照例是問他什麼時候有空的,辛子默回了一句這幾天都沒有空了。唐暖言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女生,她立即就點點頭讓他專心工作,她會去看他的。
辛子默和唐暖言相處好一段時間了,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對池雪好歹有作爲哥哥的關心,對蕭青青好歹有作爲合作人的利益糾葛,但對唐暖言,就好像對白開水,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
也許這種平平淡淡的女生更適合結婚,可他無法想象,從一開始就是白開水的婚姻,如何能在未來走得更遠……
也不全對,以後不是還有杜安然做他的小情人。
他想起了剛剛她說的那些讓他糟心的話,還有那份亂七八糟的起訴書。
也只有他這種沒有品位的,找情人都找帶刺的。
去辛氏的路上,他給小秘書打了個電話:“宣傳片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辛總,已經在拍,不用多久,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的。還有給A市各大學校捐助的方案,也很成功,報紙進行了大規模報道,辛氏的知名度和形象提升了一個臺階。至於慈善晚會和上次競拍會,也都非常成功,股市被看好。”
“不錯,那幾家銀行的總裁有什麼話要傳達給我的?”
“沒有太多的表態。”
辛子默臉一沉,沒有太多的表態?
果然是幾隻老狐狸,假象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們。他們是看出了辛氏外表欣欣向榮,實則內裡虧損很嚴重吧!
只不過,他辛子默會讓這幾隻老狐狸後悔的。
“好了,我知道了。繼續跟進宣傳片。”辛子默道。
“辛總,我得到消息,說是米麗小姐也在爲謝氏拍攝宣傳片,您看……我們是抓緊時間提前趕製出來,還是……”小秘書的意思大概是,免得被謝氏的宣傳片壓下去了,畢竟安琪那種新人怎麼能跟米麗比。
“我需要的是質量,不是敷衍。我要一個全新的,能夠闡述辛氏的宣傳片,而且,不需要提前。等米麗的宣傳片一出,我們要做的是超過,而不是望洋興嘆。”
“辛總,我明白了。”
“嗯。”
辛子默掛了電話,這種小秘書確實和他沒有太多的默契。要是孫平還在,一定能夠看出他的心思,而不會問他這些愚蠢的問題。
可惜……辛子默心裡默默嘆息。
打完電話后辛子默就沒有再去辛氏了,他轉頭去了法院。
如果孫平還在辛氏,這種事情完全不用他來親力親爲,只是現在,交給別人,他都不放心。
到法院的時候辛子默直奔院長辦公室,正好幾個法官、審判長,還有幾個書記員都在。一羣人坐在一起似乎在聊着某個案子,見到辛子默來了,又都緘默不語。
其中只有院長是認得辛子默的,院長立馬迎了上去。
“辛總,今天怎麼有空親自到法院來了?真是難得……”
“金院長,我要了解一個訴訟案。”辛子默道。
“可以,可以,我讓小風跟你去,你想知道什麼儘管跟他提,他一定知無不言。”院長對辛子默還挺客氣的,誰讓辛子默以前那個孫秘書經常請他吃飯呢!
“杜家的訴訟案,也就是世和的訴訟案,剛剛起訴的。”
院長顯然是不知道的,他立馬對一個法官道:“哦,沒關係,讓小風把卷宗都調給你看。”
那法官對院長使了個顏色,奈何院長沒發現。
等出了院長辦公室後,辛子默才淡淡道:“沒什麼困難吧?幾天前剛立的案,按理說法官你應該是記憶猶新。要是沒有的話,回答我幾個問題。”
“這……”法官面露難色,“您問,如果不涉及隱私,我知無不言。”
“涉及隱私,也必須知無不言。”辛子默看了他一眼,脣邊噙着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