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那人將飯菜盛放的端盤往桌上一丟,湯汁零零散散的灑了一半,但他就似沒看見般,懨懨的白了江浸月一眼,就連那個字都說的那麼不屑。江浸月看了眼這個面如冠玉,眉宇間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俊朗少年,微微嘟起嘴,眼中滿是溫和的笑意,“月白你不要總是那麼冷冰冰的對我,我好說也是你的姐姐喲。”
江月白微蹙起眉,將桌上的端盤輕輕的拿起,然後當着江浸月的面驟然鬆手,碗筷墜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這時江月白嘴角才浮起一絲笑意,“我不是狗的兄弟。”沒錯,在恨她方面,江月白比江政更狠毒。他是自己的胞弟,但是他卻比任何一個人厭惡她,爲什麼?這個江浸月還真不知道,或許因爲十歲那年發生的事,或許她的種種作爲都讓他受不了,反正厭恨她的理由似乎太多了。
“哎呀,可惜可惜,不過多虧了弟弟,不然我可就要吃這些清淡無香的菜了。”江浸月感謝的望了一眼欲走的江月白,他身形頓都沒頓便消失在夜色中。“對了,還有謝謝你來看我。”她秀眸惺忪略彎,脣邊散開巧笑嫣然。她江浸月不需要在意任何言語,因爲她的臭名早就傳的人人皆知,所以她可以忽視,可以一笑而過,更甚者,她還可以言笑以對,總之,這世上讓她在乎的東西太少了,但人總要裝個樣子嘛,不然,就無趣了。
足足禁足四天之後,江浸月也成功的在江政面前滴水未進,粒米未入,身子也漸漸瘦了一圈,或許這正是她所要的,她興奮的穿上一年前未能有機會穿的綠紗裙,在屋中來回的擺着自己的裙角,如一隻翩翩起舞的鳳蝶。她的一舉一動全部傳入了江政的耳中,他成功的又怒了,一個女子餓了三四天,竟然還有力氣那麼興奮的在房中起舞?他坐在廳堂內,心中怒火熊熊燃起,江夫人聽到下人來報這個消息時,坐着的身形有些僵硬,她有些擔心的目光落在了江政的身上,“月兒是不是瘋了?”江政挑眉看了眼心中不安
的夫人,押了口茶,神色有些讓人琢磨不定,良久才道:“讓水寒去看看她。”
江水寒是人如其名,但是全府上上下下,只有對兩個人的態度是不同的,一個是同父異母的哥哥江月白,還有一個就是江浸月。
江浸月是江月白的胞姐,若是江月白對她好那是人之常情,可偏偏江月白對誰都好,對誰都是一張如沐春風的笑臉,一轉移到對江浸月,他的臉可以比江水寒還冷,嘴巴不饒人的功夫就好似專門爲了嘲諷她而練出來的。
反倒是江水寒代替了他的位置,從江浸月開始搗蛋起,江水寒就對她很庇護,那時候他們還年幼,府上也並沒有覺得奇怪,可是到他們大了,江水寒的性子是越發的冷漠孤僻,可是對江浸月的態度依舊沒變過,甚至還越來越好了。這也算是全府上下最想不通的事,不用說江政了,江月白也時常爲此心懷不滿。
至於讓江水寒對江浸月這麼好的原因麼,除了他自己,江浸月也根本不知道。若是非得想個什麼原因的話,她肯定覺得是自己小時候沒欺負過江水寒,所以他纔對自己那麼好。但事實——確實如此。
“篤、篤”“浸月,是我。”屋外的聲音清冷疏遠,江浸月聞聲便欣喜的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高挺的少年,他一身青衣立在月下,月光將他俊俏的輪廓清晰的勾勒出,折射出一絲朦朧的寒光,遠看好似文質彬彬的書生,但是一接近他,寒氣就好像撲面而來。
“水兒啊,你可來了。”江浸月一把牽起江水寒的手就往屋裡帶,她說話的時候,因爲高興而微微勾起的眼稍泛着媚人的神采。江水寒應了一聲,緩緩坐下,他的語氣就像往日裡一樣不可避免的清冷,但是他臉上卻不再是面無表情,望向她時,江水寒狹長的眼中閃爍出了星點溫和的笑意,“你可真是瘦了。”他淡淡道,帶着難得的關切口吻。
江浸月擡起裙角大搖大擺的一屁股坐在桌上,得意的挑起眉道
:“這不是很好!月白真是體貼我!”說完樂悠悠的晃了晃垂落的兩隻腳,那副歡快的模樣讓身側的江水寒臉上淡淡的勾起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寒意悄然升起,“我不是說了不要再那麼叫他了麼,他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姐姐看待過。”他的語氣驟然變冷,凍得江浸月一個踉蹌,差點沒從桌子上摔下去。
她回頭瞧了江水寒一眼,如琬似花的臉上閃過一絲委屈的神情,她嘟起嘴,慢吞吞道:“可是他是我弟弟。”
江水寒就知道她一定會這麼說,從小到大怕是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她這裝模作樣的本事了,要不然小時候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被她整得五體投地,痛不欲生。那他是不是要慶幸自己小時候太笨了,江浸月根本就不屑整他,所以就乾脆和他化敵爲友了?
他無奈的輕嘆了口氣,想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便開口問道:“你哪來那麼多精力?”這就話纔是最重要的,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江浸月突然安靜了下來,一臉鎮定倒讓江水寒有些詫異,她慢慢的眯起眼,然後認真的答道:“我偷偷藏了些吃的。”然後驟然大笑,眉角挑起了她的小得意,那種放浪形骸的流氣模樣根本就沒法和大家閨秀聯想在一塊。
江水寒見她這副摸樣輕笑了笑,便打算起身出門,走到門口時他又好似想起什麼,回頭道:“下次莫要再逼得二哥摔你的碗了。”
江浸月聽話的點了點頭,一邊衝着江水寒的背影揮手,眼裡盡是得意。
她當然知道這個好弟弟所來的目的,所以撒了點小謊。她向來沒有偷藏食物的習慣,但是她有她的一幫好兄弟,這幫兄弟得知她禁足之後,每天夜裡從後窗口給她送吃的來,他們個個身手了得,所以那些奴才自是發現不了,還好爹和弟弟們都沒發現自己有這麼一幫兄弟,若是發現了,她估計又要在祖祠前跪個三四天,或者一輩子禁足也都是有可能的。禁錮她自由,簡直就是讓她自取滅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