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出魚音城,因爲要走捷徑就要往回走一段官路,所以坐在車前趕路的花朝和一行人馬在官路上不巧的正好交錯相遇,那行人中前頭騎馬的那位好巧不巧正是江月白。花朝與他相視點了個頭,算是客套的打了個面照。好在花瑟正在車廂裡和紅綃帶回來的老大爺詢問些什麼,沒有露面,好在那個林邱坐在馬車裡,沒有看到他們。
兩個照面的人心裡都同時鬆了口氣,然後一個往南行一個往北行。
行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花瑟臉色陰鬱的出來了,花朝多看了他幾眼,心下大概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口頭還是忍不住調笑道:“怎麼出來了?纔剛過了半個時辰呢。”
花瑟伸指彈去肩上衣灰,一臉淡薄的扭過頭看着前方,過了半響才幽幽開口:“裡面燥熱悶臭。”
花朝笑:“怕又是某人鬧騰的吧?”
花瑟目光一壓:“二弟現在可是很閒?”
花朝連連搖頭,立馬換做一張正經的臉,湊上去低聲道:“我剛纔在官道上與林邱他們相遇,看他們的行路速度和方向,應該是沿着官道直抵澄江,不會繞進魚音城。”
花瑟微點頭,別有用意的看着花朝說道:“他們自然是不用去魚音,剛去過的地方又何必要再去一次?”
“剛去過?”花朝一愣,“大哥從何得知?”
“有人自己送上門來告訴我們,這份大禮還真是收的受寵若驚。”花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花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過了會有對花瑟說:“大哥你還是進去吧,外面風塵大。”
“你對他這麼好啊?”突然一個頭從後面探了出來,花朝和花瑟都被嚇了一跳,回過頭便見江浸月一張幽怨的臉近在咫尺。
花朝翻了個白眼,有些洋洋得意的說:“那是自然,大哥從小便待我極好,我從小也很敬仰我大哥。”江浸月不以爲然,“我也對我弟弟好啊,可是他從不領情。”
“江月白?”花朝脫口而出,語調全是懷
疑。江浸月咧嘴,臉上沒有笑意,“怎麼?你以爲我一直虐待他啊?要說虐待,他這三年還從來沒把我當人看了。你說說這世上怎麼有如此的胞弟。”她話雖這兒說,卻既沒有怪罪的口氣,也沒有抱怨的意思,全然就是像在感慨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似地,那副無所謂的表情讓花朝愣住了。江浸月失憶的那三年江月白怎麼待她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江浸月這種性子的一個人,很難讓人相信她不會記仇啊,就譬如她剛纔說的對誰真的好啊,這個完全就是沒人會相信的。
見花朝一臉不相信,江浸月也沒什麼好說的,無聊的吐了幾口泡沫渣,餘光瞄向了一直安靜的花瑟。
他的側面很好看,棱角分明,脣線迷人,特別是下巴的弧度還帶着幾分性感,她色迷迷的吸了吸鼻子,咬住了下嘴脣,乾脆拍拍屁股硬擠開了中間的空隙,一把坐在了他的邊上,與他隔着衣服相貼,還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泛着微涼的溫度,在這大熱天的時候,貼着很舒服。
花朝一見江浸月這模樣就扭頭進了車廂內,寧願眼不見爲淨。
“剛纔不是還嫌我,現在這幅模樣又是爲何?”花瑟坐着不動,扭着頭看着江浸月,他清淺的口吻聽起來就像是個得道高僧在問你‘這位施主,你此番作爲是不可’的感覺,江浸月橫了眼這個人,嘴上一邊蠻狠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怎麼越來越囉嗦了?!”手一邊已經賊兮兮地伸到了花瑟的懷裡,反手一把揉住了他的手臂,花瑟瞥了眼她的動作,心下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剛纔他進車廂內,打算問老大爺幾個問題,結果問着問着楚念突然想起來那個雲媽,他就問自己之前讓她去問了雲媽幾個問題是否也有了頭緒,自己一下還沒想明白,什麼時候讓她去詢問雲媽了,她一個人在邊上笑了起來,說已經爲大家處理了事,他當即便知道怎麼回事了,便斥了她幾句,她也熬不住又開始說那些不正經的話,說到最後才終於肯說出來,餵給雲媽的不是死人的毒藥,只是毒啞的藥。
他心裡還是覺得她頑劣不改,惡性難訓,便神色陰鶩的出了車廂。這會兒,出來雖然惡言相向,心裡定是一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得瑟勁。
車緩緩駛進澄江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澄江是紅洲的中心,所以一大早,路上便有了一些行人。一路上老大爺替楚念證實了他的身份,很慶幸,在楚念身上的胎記和傷疤都比較特殊,就譬如說屁股上的那個梅花印記,除了花瑟,江浸月,紅綃以外,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因爲那是江浸月特別送給他的一份大禮,爲此,林鄂還在牀上躺了兩天。至於爲何要把老大爺帶上,花瑟心裡只有一番打算,因爲這個老大爺,就是齊府的老管家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正巧是翻查這件舊案的密切相關證據之一。
紅綃替林鄂易了下容才讓他下車走動,因爲這澄江城可不比其他城,雖然林鄂一直深處林府內院很少出門,但是此地人多眼線也多,難免會有幾個會認出他,如此一來就會加快遭來殺生之禍。
林府
對於林家的人來說,江浸月是他們最不想見到的人之一,其次就是花瑟。
爲什麼?一個在三年前間接害死了林鄂不算,還一把火燒死了林家幾件大院子和上下許多名奴僕;另一個竟然忘了三年前的恥辱,娶了這個女人爲妻這個也先撇在一邊,這個人雖然行走江湖,摒棄了官道和商道,但是關鍵時刻連帝皇都敬他幾分,這個普天之下,除了林邱可以做到以外,任何一個沒有第一才子身份的人都不可能有,所以他無疑是個狠角色。
這樣兩個人來到林府,再加上紅綃花朝和兩個十分面生的男人,整個林府就像御駕微服私訪來了他們家似地,雞飛狗跳不算,還人煙消盡,就剩下一個林家當家的和林家的幾位小姐。林家大公子林郎在京師,林邱正在回來的路上,剩下的男丁四公子和七公子一個癡呆一個還是襁褓中的孩兒。所以林華夷自己披馬上陣,撐着個木杖,由着幾個女兒摻扶着去見了那幾位大冤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