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花瑟演戲演的如此逼真,就連楚念都沒有看透,而恰恰江浸月誤打誤撞的識破了雲媽的謊言,這才漸漸揭曉了迷團底下的一層霧紗。
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已先行他們一步,找到了雲媽並且買通了她,如此看來,先前找到老管家時,他警惕的眼神和刻意迴避的態度也就好理解了。
“是不是證實小生是否乃花公子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林公子很重要?”楚念半面猶豫,半面迷茫。
花瑟莞爾一笑,拍了拍楚唸的肩頭道:“沒錯,雖然我們都已經知道答案了。”
楚念被花瑟這一拍似乎清醒了許多,但是眉宇間總有那麼點孱弱的氣息,他擡眼望向窗外,忽而低頭喃喃了起來:“你們心中的那位林公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江浸月負手來來回回在房間裡走動,突然愣神回過頭,“這個問題問的好。”
楚念不知江浸月有此般反應,便訥訥望向了花瑟,以爲能從花瑟嘴裡說出個所以然來,卻發現他此刻卻是相當默契的沉默了起來,還附帶着隱隱的笑意。
“不管小生是不是那個林公子,小生知道與那些要害我的人我是個該死的人,而與花兄,江姑娘,紅姑娘你們而言,我一定是個有活着意義的人,所以倘若哪一日小生被他們捉去了,小生定會拼了自己微薄的命也絕不讓你們身處險境。”這傢伙突然義正言辭的這麼說,江浸月搔了搔頭皮,懶散的翻了翻眼皮,對這種言辭表示很唾棄,然後掏着耳朵大搖大擺的走到門口。
楚念見狀急了:“哎哎哎!江姑娘不要不信小生啊!”
花瑟笑:“不要你盡綿薄之力,也不要你赴湯蹈火,只要你好好保住自己的命,就是於我們最大的意義了。”這心無旁騖的笑容和聽起來像是在說笑的言辭,與他朦朧幽柔的輪廓拼湊在了一起,漸漸的挑撥起了隱現在楚唸的記憶深處的一根長弦。他好像記起了些什麼,又好像只是覺得有些熟悉罷了,但是心裡卻莫名的明明白白眼前這個自稱爲自己好友的人,清清楚楚
知道他這樣笑着說的時候,通常嘴邊的話十有八、九是認真的真心話。
然後世界突然寧靜了起來,楚念偏過頭,原是江浸月離開了。
石橋映明月,月色當頭照。
空蕩蕩的巷子口,宅院前立着一個身穿絳紅羅裙的女子,她環胸靠在宅院的牆上,白皙的臉頰光潔似蓮,雙眼輕合,一副仙子託世的模樣,若是仔細上前,便還能察覺到她的氣息綿長。很顯然,她睡着了,而且還睡得挺香。站着都能睡得如此安穩的女人,恐怕這七色國也就僅此一人了,沒錯,她就是紅綃。
“嘎吱——”宅院的木門突然打開了,一個老大爺手提着亮着微光的燈籠走了出來。
微暗的光暈照在了牆上,一個暗紅色的身影靠在牆邊,老大爺眯着眼嚇了一跳,卻發現那個身影一動不動的靠着牆,“是死了?”他提起燈籠朝着那個身影慢慢往上照,昏暗的光源抹開了黑暗,那所照之處,呈現出了一個擁有姣好容貌女子的臉,她表情柔和,面色有生氣,根本就不是死人。
老大爺聽到女子鼻息綿長,想必是睡着了,不免心下好笑,如今的年輕人真是……就連站着睡覺的姑娘都有。不過,這姑娘的面貌卻有些眼熟,老大爺又再次提起燈籠將女子的臉仔仔細細的照了一邊,才恍然想起今早所來的那一行人中,這姑娘就在其中。見這姑娘面善,他也不由放鬆了警惕,但是總覺得有些奇怪,隨她同行的那些人去了哪?爲何她這麼晚了要在這裡?
老大爺猶是不解,便推搡了幾下女子,試圖把她喊醒:“小姑娘?小姑娘?怎麼在此處睡着了?你同行之人呢?”
女子被這麼一推搡,整個人忽地驚醒了,她睜着線條明麗的鳳眼,打量着眼前這個同是在打量她的人,然後又忽地笑逐顏開:“老大爺你怎麼出來了?”
這一開口倒是把老大爺給問住了,他剛纔還想着怎麼詢問這小姑娘,這下倒是反過來被她一句給問住了:“老朽出來有何不可?老朽倒是想問問姑娘你天色已晚,怎麼會在老朽家門前?”
紅綃心下鄙夷,想你這老頭子明知道姑奶奶我在這裡這麼久是幹什麼還要裝蒜,嘴上依舊甚是有禮:“老大爺說叫我們明日再來,但是事關林鄂,我自是等不到明日,便想今夜在這裡候着,想老大爺總有出來的時候。”
老大爺皺紋橫生的臉上看不清什麼神色,他一個人沉默了半響後,便揮了揮手:“老管家說了明日見你們就是明日見你們,我做不了主。”
紅綃眼一閉心一橫,乾脆就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老大爺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愣是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便將計就計,死命的揉起了眼睛,硬是將兩雙剪水雙瞳揉成了紅通通的兔子眼,壓着嗓子模仿江浸月的鴨子嗓音,憔悴道:“求求老大爺了,菲姨生前待我很好,當初因爲林鄂的死一時草率了結了菲姨的死因,現在舊案突然被朝廷翻起,菲姨的死不僅疑點重重,還關乎到林鄂的死因,而林鄂的死因更是迷影層疊,說不好事關乎七大貴族和皇室的明爭暗鬥,如果老管家真的曾效忠於齊家,那就一定不會將此事放任不管,我想老管家絕對不會讓菲姨和林鄂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老大爺聞言臉色變了幾變,他其實很早就知道小公子和小姐的死離奇的很,也知道這之間一定事關乎貴族皇族間的矛盾,只是沒想到三年後朝廷竟然主動提出要翻案,看來這蠢蠢欲動的陰謀和圈套就快爭先恐後的露出真面目示人了,爲了提防一些人來魚音城拿走或者毀滅一些當年的證據,他只有閉門不見人,時常作出一副不在家的跡象,大約七八天前,魚音來過一批人馬,他那時正巧去了隔壁縣城,避過了此劫難,回來後生怕他們再次來,便對外人十分排斥,不過當下這個姑娘和她所隨的幾人似乎都有些不同,一個是無奕公子,這個人旁人是絕不可能裝的出來,而當然最不同的,就是他們身邊帶着的一個書生,眉目與小公子小時候像極了。
他與小公子相別有七八年了,自然只記得個輪廓,早上遇見那個書生的時候,就連自己都差點以爲他是不是小公子的兄弟之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