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纔沒辦法注意柳恆之他們在那,如今只好四處尋尋,剛出了新房,就在花府的迴廊之上,遠遠的瞧見了一個人正往自己這裡走來。
江浸月一見來人,臉色隨即變得有些陰沉,但她的步伐沒有停下的意思,卻是來人看清了迴廊上向自己走來的人是江浸月,走的有些漫不經心的步伐突然頓住了。
他就這麼冷冷的看着迎面而來的江浸月,直到觸到她嘴角一絲冷清的笑意的時候,他一愣,憋了半日忍不住開口質問:“你怎麼出來了!”
江浸月卻像是沒見到他這個大活人似的,與他擦身而過,頭也沒回的繼續往前走。
立在那裡的江月白俊眉一蹙,眼中滿是駭然,眼看她就快走遠了,他憤然握拳,冷言吼道:“站住!我有要事與你說!”
走到盡頭的那人終於頓住了身形,緩緩回過身。此時已是戌時一刻,月光皎潔,斷續的灑落在花府的迴廊上,中間的明亮隔開了兩個立在暗處的人。
江月白深吸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月光踩着他藍色華服的肩頭,撫摸着他挺直纖瘦的身軀,包裹着他陰鶩的戾氣,這個時候,江浸月看着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心裡泛起陣陣寒意,臉上冷漠的表情未變,然後伸腳向前徐徐邁了幾步,站進了月光中。
她微揚着臉,露出漂亮的下巴,月光照進她眼裡的漠然,看得江月白徒生起惡寒之意,他心裡有一個聲音在那裡掙扎,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昨日見到的,不是瘋了之後古怪的那個江浸月,而是曾經的那個江家大小姐。
他皺起眉頭,寒光尖銳的掃進江浸月的眼底,果然江浸月眼裡閃過漠然至極的神色,然後嘴角一提,“唔。”喉口彷彿像是咽唔出這麼一聲感嘆,那張俏皮生媚的臉隨着這一聲,突然古怪的展顏歡笑了起來,清啞的聲音像撕裂了般:“有話快說。”四個字簡潔明瞭,也一剎那刺透了江月白的防線,她竟然這麼快…
…這麼快就恢復了!
“有一件案子,可能……”
“唷,阿月你這是耐不住性子啦!嘖嘖,就知道!瞧你那猴急樣!走走,我帶你去找你的夫君去!”來人一陣歡笑聲壓過了江月白的聲音,江浸月聞言斂起古怪的笑,恢復了一臉正常,鼻子哼哼撇過頭去不客氣道:“嘁,那種男人老孃我不稀罕。”
“你別以爲我看不出你的口是心非。”身後之人突然這麼正經的來了一句,江浸月眉頭一皺,一時半刻倒是不明其意,轉過身,滿面芙蓉笑,問道:“倒是我要好好問問你們這些做兄弟的,我口是個哪門子心非?”
“哎呀,阿月你幹嘛這麼嚴肅!新婚大喜之日,搞得像什麼似的。”柳恆之獻媚一笑,江浸月也彎了彎嘴角,一掌就揮了過去:“像什麼?是不是像拜靈堂似的?不如你也隨我去拜拜靈堂怎麼樣?”她揚着張笑臉,口吻卻突兀的冷嘲熱諷,陰風陣陣。嚇得柳恆之忙舉起衣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不如我們去遠處說說……”阿月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很不對勁。
兩個人此番倒是都忘了江月白的存在,又似乎是有人刻意忘記。
看着他們二人愈行愈遠,江月白臉色鐵青,衣袖中緊握的雙拳許久,眼底才緩緩撩過一絲孤高的冷味,怎麼,柳恆之,你也和花瑟那個僞君子一樣怕了?哼!
這頭柳恆之與江浸月看似‘有說有笑’的進了前院,江浸月的臉又一次風雲大變,她伸手一把捏住柳恆之的後衣領,將他的身子扳了過來正對着她,柳恆之心下只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來,還有就是此時的江浸月奇怪的有些讓他開始懷疑,卻又是因爲做賊心虛不敢多言。
“爲什麼不讓他說下去?”她貓一樣的眯起眼,危險的盯着柳恆之。看着架勢,別人瞧了着實會不相信這般的一個丫頭竟是做猛虎狀想要撲倒一個大男人,但其實事實就是如此,他柳恆之雖說是個而立的男子漢了,在官場上吃摸
打滾了十幾年數,吃的鹽說不準還比江浸月吃的飯多,但是他確實怕面前這個女人,不是因爲自己和她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也不是因爲她這個無惡不作的性子,而是她那顆讓人覺得膽寒的心。
好在,三年前這傢伙失憶了,變得不似從前的那個她了,雖然冷情淡漠的多,但是卻不再像從前那樣詭變多端了,熱血歸熱血,絕情歸絕情,還乖戾古怪的狠。所以,他承認,他最怕的還是三年前的那個江浸月,不是現在的阿月。但是不知道今兒個怎麼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忽上心頭,所以他忍不住嚥了口唾沫,眼珠一轉:“紅綃不是與你說過江月白曾經害你成不了婚麼,如今他來找你,八成又不是什麼好事!”
江浸月眉頭輕微的吊了吊,鬆了手,反倒是古怪的呵呵低笑一聲,“那種婚成了反倒是髒了我的污名,我啊,從來都不稀罕。”
柳恆之嘴一抽,“阿月你說什麼?”
江浸月卻是像沒聽見柳恆之這句疑問似的換了個話題:“江凝他們呢?”
“?”柳恆之一呆,隨即便道:“他們幾個在裡堂吃你的喜酒呢。”
江浸月抿了抿圓潤的朱脣,吊起的眉洋溢着一股熟悉的感覺。柳恆之複雜的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他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漸漸恢復正常,他終於覺得爲什麼剛纔江浸月的表情不對勁,說出來的話也陰風陣陣。然後兩個人正在沉默之際,他突然聽見自己開口的聲音,用詢問的口氣,卻是篤定的語調:“你……全部都想起來了?”
“啊。”眼前這個女人回過神,衝着自己嫵媚一笑,這樣的笑帶動了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彷彿定格了海棠頃刻綻放的妖豔。那個屬於江浸月真正的詭譎回來了。柳恆之不敢想象自己臉上的肌肉可能都有點僵硬了,他聽見江浸月沙啞的聲音一寸一寸的磨了出來:“是呀,每一點每一滴我都想起來了。所以,你快告訴我,你們到底在瞞我些什麼?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