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的事情之後,蘇鐮對她的態度遠不如之前,雖然沒有異眼相看,但卻同陌生人無異。在工作室,兩人哪怕是一刻的相遇,他都會將目光挪開,彷彿她不存在一般。
姜卿試過無數次跟他打招呼,可是得到的都是漠視。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吭聲,看見對方時,乾脆把腦袋壓低,靜靜而過。
一直關注兩人的洛嘉察覺了貓膩,在姜卿做事的時候悄悄靠了上去,壓低聲音問道:“喂,姜卿,你跟蘇鐮怎麼了?”
姜卿撫着裙襬的手微微一頓,複雜的神色在眼中一閃而過。她苦笑一聲,搖頭:“沒事。”
“真的沒事?”洛嘉一臉狐疑:“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們互相視而不見,工作室的不少同事都在議論你們感情崩了。”
姜卿指尖曲折,放在手中的裙襬,轉身看着她,目光淡淡的,嘴角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洛嘉,謝謝你的關心,我跟他真的沒事,即便是感情崩了……”
說到這裡,她明如皓月的眸子像是被烏雲遮蓋了般,失去了光芒。她挪開目光靜思片刻,才艱難的吐出接下來的話:“那也是我的問題。”
洛嘉眉頭輕跳,雙手纏在胸口,收起臉上的疑惑,嗯了一聲。
“好了,好好工作吧。”姜卿仰頭與她對視,笑着道。
那笑容,也許她不知道,但洛嘉卻看的清楚,苦澀而又無奈。
果然她跟蘇鐮出事了。
但是姜卿這邊,估計她無法下手。
想着,洛嘉將目光挪向門外,正好看見蘇鐮走過。她放下雙手,應了聲:“好。”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姜卿鬆了口氣,嘆息一聲,繼而將注意力留在這次的設計上。
下午下班,姜卿早早的離開工作室,一路去了醫院。從姜橙橙的事情過去後,她幾乎每天都會來醫院看望蘇燕,生怕那天的事情重演,或者是蘇燕想了起來。可是經過幾天的觀察,她肯定了,蘇燕選擇性失憶了。
一想到這點,她不只是慶幸,還是苦澀。她的母親對她那齷齪的事,寧願選擇遺忘也不願跟她反目。
看望完蘇燕後,她離開了醫院,在外面無邊無際的遊蕩,穿梭在燈紅酒綠的城市,感受喧囂與霓燈的光芒,心下一片慘然。
小艾的威脅,喻宣城的冷漠,蘇鐮的疏遠,現在的她當真不知歸處,也不知繼續留在工作室真的好嗎。
越想越覺得孤單,姜卿抱着雙臂在馬路邊的路燈下蹲了下來,低着頭,一次一次重重的呼吸着。
電話不適宜的響了,姜卿木訥的拿出手機接通,闖入耳朵的是喻宣城嚴肅的聲音:“你在哪?”
“在家。”
一輛大卡車轟轟烈烈的從她面前跐溜而過,將她的謊言戳破。
“在家?”喻宣城冷笑:“今天爲什麼要偷偷溜走?”他還是如之前幾天一樣去工作室接了她,可是在正門等了許久都不見人來。
姜卿擰住脣,她就是爲了躲避喻宣城才早早的從後門溜走了,結果這人的電話卻追了上來。
她張張嘴,準備說什麼,可腦海中突然想到小艾的威脅,她臨走前那惡毒如淬毒的劍一般的目光深深刻印在腦海,令她既心痛又覺得害怕。
不是怕小艾真的做出什麼,而是怕看見小艾和喻宣城在一起諷刺、羞辱自己。
可是這些,她怎麼可能說出來。
她緩緩合上脣,半晌擠出一句話:“我不想回別墅。”
“是你說不想就不想的?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喻宣城語氣的溫度猝然下降,令人寒芒在背。
姜卿縮了縮脖子,隔着手機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冷氣,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弱了氣勢。
“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家,我爲什麼一定要回去。你跟小艾在一起不是很好嗎?你不也說了她可能會代替我嗎?爲什麼不能放過我?”她幾乎是低吼出聲,明明只是爲了堵住喻宣城的嘴,可是說出來,她竟覺得渾身輕鬆,好像把自己擠壓許久的真情道了出來。
喻宣城愣了,她也愣了,兩人都抓着手機靠在耳邊不吭聲,寂靜的彷彿跌入了一片黑洞。
“……你在嫉妒?”良久,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如雷轟頂的話。
姜卿腦子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空白。
她嫉妒了?嫉妒什麼?小艾跟喻宣城嗎?爲什麼要嫉妒?
呵呵,真是可笑。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爲什麼要嫉妒?”
“你看我跟小艾在一起你不高興。”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
他就這麼咬定她嫉妒了?說嫉妒,不如說吃醋?
姜卿感覺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她怎麼可能吃一個強,尖,自己的人的醋。
“喻先生,說這話的時候麻煩過過腦子,你對我做的事情難道忘了嗎?你覺得我會嫉妒你跟別人的關係?哪怕你三宮六院了,我眉頭都不會挑一下。”
說完,爲了驗證自己這話的可信度,她咬咬牙,用力擠出三個字:“我恨你。”
她沒有發覺,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的水光正如駭浪般洶涌。
而對面的喻宣城眉頭狠狠一跳,用力抓緊手機,用力的手背骨骼泛起青白色,彷彿能將手機捏碎。而他臉上如同被深夜籠罩,黑沉可怖。
姜卿懶得再跟他掙扎下去,冷漠道:“沒事的話,我掛了。”
說完,正要掛電話,喻宣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姜卿,”
姜卿停住正要把手機挪開耳朵的動作,斂聲屏息的聽着。
“你別忘了,不管過去怎麼樣。現在的你是我的,那個合同是你自己籤的,你懷着我的孩子也是事實。所以不管你現在怎麼想,今天必須立刻給我回來。”這是命令,也是姜卿厭惡至極的口吻。
她平息的怒意再一次涌動起來,滿臉都是怒色:“喻宣城,我也說過了,我今天不會回去的,合同上並沒有標註要限制我的自由,所以你無權命令我。”
說着,對話突然又犀利起來,喻宣城臉色也一次比一次難堪,眼見着就要再一次把**點燃,姜卿身後突然被幾片黑影籠蓋。
姜卿神經緊繃,下意識回頭,還沒看清楚,口鼻突然被一隻手捂住,她來不及尖叫,手上的手機便被人奪過,哐噹一聲將她的電話掛斷。
姜卿大駭,正要掙扎,口鼻間卻瀰漫着一股甜膩的味道,濃郁的將她的意識漸漸侵蝕剝奪,漸漸的,她失去了意識,像案板上的魚肉躺在地上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