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宣城放下碗,在她後背輕拍了拍,隨後又道:“公寓不安全了,我會給你換個地方。”
姜卿拍開他的手,捂住脖子緩緩撐起身子,冷漠的望着他:“換哪裡都一樣,只要在你身邊,不管在哪都危險。”
喻宣城臉色一沉,空氣的溫度頓時下滑:“什麼意思?”
“你忘了第一個孩子怎麼沒了的嗎?”她諷刺道,臉上掛着冷笑。
那次是因爲喻宣城沒了的,如果這次喻宣城沒有強行把她帶到這座公寓,她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那是意外。”喻宣城眸子暗淡,別開頭低聲道。那一瞬間,姜卿竟然在他臉上看到了自責。
她驚訝的瞪大眼睛,再次一看,卻已然消失,只有一成不變的冷硬和高深莫測。
她心底自嘲,對喻宣城來說,只要結果,過程如何都一樣,所以他又怎麼會有自責呢?
她搖搖頭,無所謂的聳肩:“是不是意外都不重要,你愛怎樣就怎樣,反正你在乎的從來都是結果罷了。”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猝然緊握,手背因爲用力而泛起青白色,骨骼凸顯。但表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只直勾勾的盯着姜卿片刻。
那目光盯得姜卿後脊發涼,不由自主的心虛躲避。
但喻宣城並沒太過激的動作,而是平靜起身:“你自己休息。”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砰咚一聲,房門被重重關上,也是這一下讓姜卿察覺了對方怒氣。
隨着那一聲沉重的關門聲,姜卿抖了抖肩膀,目不轉睛的盯着還在微微晃動的門板,緩緩鬆了口氣。她重新將身體從牀頭滑落,卷着被子再一次睡了過去。
這之後喻宣城便一直沒來看她,而她住院的事,洛嘉和木作然都聽說了,在第二天便帶着慰安品來看她。
不出意料,洛嘉在擔心她的同時,還狠狠的把她數落了一邊,數落她粗心大意。
姜卿都欣然接受了,笑着連連道歉。
因爲身體緣故,她在醫院又待了三四天,才恢復精神。
出院的當天,喻宣城沒有來接她,反而來了一個自稱是喻宣城助理的陌生男人,不但把她帶到了新的公寓,還將喻宣城吩咐的事情全數給她說了一遍。
根據喻宣城得的要求,她接下來的日子都要住在新公寓,而且身邊還會有個保姆照顧。
姜卿沒有拒絕,不如說她知道拒絕也沒用,所以抱着讓自己舒心的狀態接受了。
出院後的第二天,姜卿正常上班。
剛到工作室,洛嘉便提着熟悉的保溫杯來到她面前,笑道:“恭喜出院,這段時間你還真是跟醫院有緣啊。”說着,她將保溫杯放到她桌面上。
姜卿苦笑一聲,坐下,兩眼放光的盯着保溫杯,口中卻道:“別挖苦我。”
誰願意跟醫院結緣?她可是差點被折騰死。
打開保溫杯,撲面而來的香氣令人胃部一緊,強烈的食慾感讓口中分泌了不少口水。
“哇,你可以去開店了,真香。”姜卿誇讚道,不客氣的給自己盛了碗,很快便喝完了,暖意在身體裡的每個細胞中流竄。
洛嘉笑了笑,等她吃完後,將一套設計圖拿到她面前,順便將自己的椅子也拖到她旁邊,跟她並肩坐下:“你看看,這是我最近來的靈感,要不要添加點什麼元素比較好?”
姜卿湊上去,聚精會神的盯着設計圖,久違的跟洛嘉一起討論設計。
“這個啊……”姜卿拿起鉛筆在上面指指畫畫,正說到勁頭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推門而入的聲音,她停住比劃的動作,擡頭看向門口:“有客人來了。”
洛嘉點頭,跟她一起暫且放下討論,一起出去迎接客人。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需要看什麼樣的婚紗。”洛嘉走的比她快,剛出去還沒看清來人的面目便彎腰歡迎。
當擡起頭來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下意識扭頭看向身後尾隨跟來的姜卿,連忙抓住姜卿的胳膊。
姜卿還納悶她怎麼突然這麼緊張,當擡頭看到進來的兩位客戶時,身子頓時僵硬。
“你好,姜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女人小鳥依人的挽着男人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小巧白嫩的手指對她招招手,嘴角掛着人畜無害的笑。
而她旁邊的男人穿着始終如一的黑色西裝,身形高挑,面貌俊冷,五官精緻的如同藝術家手下的雕刻品。他身上的每一寸都散發着矜貴與高雅。
姜卿艱難的扯動嘴角,衝柳婉兒笑了笑,道:“嗯,你好,”
“啊,你別擔心,我們今天來不是找你的,而是真的來看婚紗的。”正在姜卿無限遐想之際,柳婉兒突然解釋道,把她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否定。
姜卿指尖輕顫,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喻宣城身上,他也在看自己,卻淡若縷薄冰,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便挪開了。
“婚紗?”洛嘉詫異的重複了這兩個字,然後審視的目光在姜卿和喻宣城身上徘徊,她此時的想法,姜卿即便不問也知道。
洛嘉知道她的孩子是喻宣城的,可喻宣城此時卻帶着另外一個女人來看婚紗,新娘不是她。
柳婉兒眉眼彎彎,笑着點頭:“對,我跟宣城不久後要開訂婚宴,需要現在選婚紗。”
洛嘉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表面恢復如初,暗下輕輕拉了一下姜卿,然後把路讓開,做了個請的動作:“請吧。”
柳婉兒挽着喻宣城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她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低頭不語的姜卿,嘴角上揚,笑容別樣深邃:“我跟姜小姐認識,不如姜小姐幫我們挑選婚紗?”
“我看不方便,婚紗要個人喜歡才合適。”姜卿口吻冷硬的拒絕了。
“沒事,我相信姜小姐的眼光,來吧。”柳婉兒朝她招招手,認定了要她導購。
姜卿無奈之下,只能硬着頭皮跟在他們身後,一邊抖着牙牀,一邊給他們介紹着婚紗,每說一句話都像針紮在心頭般,疼的無法呼吸。
爲什麼?她現在要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