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稱心如意纔好呢。”林謹容一笑!”你說我不擺齊這些又能擺弄什麼?進出不得〖自〗由”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突又換了個歡快的調子道:“難不成你要我成日裡總端着賬簿算?看在眼裡,也要在手裡過一過才舒服嘛。你過來。、,
荔枝上得前去,林謹容抓住她的一隻手,把剛纔擦拭的那隻赤金手鐲給她套上了,眯了眼打量:“好看,就仿似專替你做的一般。”荔枝忙道:“奶奶,您已經賞過奴婢兩對了。”
林謹容白了她一眼:“借你的手戴戴也不成?誰說我要送你的?”
一邊說,一邊無趣地替她拔了下來,1小心用綢布包裹好放入妝奩中,不經意似地道:“將來若有人提親,你要什麼聘禮?”
荔枝心裡一跳,擡眼看着林謹容,卻見她眉眼間的神態平平常常的,彷彿就是一句閒話,便想着陪她說說這些也是散心,便含了笑道:“我也不特別要他什麼,只要把禮數做足了就好。重要的是人品,敬我信我,不是個軟的。”
林謹容繼續收拾她的首飾:“把禮數做足,不是個軟的,但凡有點家底,脾氣剛硬些的男子漢都能做得到。敬你信你,那怕是不容易。
即便信了,也要防着他突然就不信你了。
”擡起頭來看着荔枝嫣然一笑:“不過你一定能遇到的。我們荔枝可是個好姑娘。”
荔枝笑了笑上前去幫她的忙,小聲道:“奶奶,桂圓”林謹容收了笑容,垂眸不語。
荔枝心裡就有些明白,陸緘又沒個貼身伺候的丫頭,林謹容明顯是捨不得自己的,而桂圓是她們這羣人裡樣貌最好,年紀最合適的,又是桂嬤嬤的女兒與林謹容一起長大,母女的身契都在林謹容手裡捏着,正是最好的人選。除非,等着陸老太太或者林玉珍送一個過來。
荔枝就嘆了口氣:“她,她也這般想麼?”說了這話,卻又後悔了。她與桂圓不過是一般的存在,不過僥倖多得了幾分倚重與疼寵而已不然陪嫁的丫頭能做什麼?她又能替桂圓求得什麼情?站在什麼立場求的?站在林謹容的立場,倘若收房之事勢在必行,當然是桂圓比其他人給的丫頭好:而站在桂圓的立場,焉知桂圓就不肯?那麼小,就懂得在陸緘面前搽胭脂,即便就是現在老實了,心裡難道就半點想頭都沒了?
於是荔枝便也住了。,轉而笑道:“罷了不拘如何,奴婢總覺着奶奶是自亂陣腳了。二爺不是還什麼都沒說麼?您急什麼?太太們也只是請了個大夫診脈而已,還沒到時候呢,您怎麼就?”
“今早大太太就和我敲過邊鼓了。她說不想爲難我,但要我自己爭氣。可此時我在她眼裡就是不爭氣了所以太太若要安排此車,就不能怪太太不體貼。就是這麼個意思。”林謹容把最後一枝釵子放入奩盒中,掏了鑰匙認真鎖好,起身撣了撣裙子:“該去伺候太太用晚飯了。”林玉珍心事重重地拿了火箸撥着懷裡的小手爐,陸雲裹着件雪白的狐裘懶洋洋歪在一旁,不時豎起耳朵去聽外頭的動靜才聽得丫頭在外頭喊了一聲“二奶奶”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鼻門簾處。
只見林謹容披着件果綠色的織錦掃雪裘皮披風進來發間珠翠點點,面容沉靜既看不出不高興,也看不出高興,行爲舉止與平日一般無二。不由暗道林謹容也是個忍得住的,乃笑道:“嫂嫂,二哥呢?”陸緘踢了院門,怒氣衝衝出了府,誰不知道?林謹容並不隱瞞:“出去了。”
林玉珍嚴厲地看着林謹容:“去哪裡了?”
林謹容一笑:“不知道,聽說是騎馬出去的,帶着長壽。”
林玉珍皺了皺眉頭:“開飯吧,不等他了。”
沉默地吃完了飯,陸雲突然道:“二嫂,我有個不情之請。”林謹容擡起頭來看着她,很想說,既然是不情之請就不要開口了,但當着林玉珍的面,這話不好出口,便只是笑而不語。
陸雲瞥了跟着荔枝站在角落裡的櫻桃一眼,笑道:“二嫂,我身邊缺個得力的小丫頭。簡兒、珠兒年齡已是大了,過不得多久只怕也要放出去,若是將來我離家千里”笑容淡去,露出戚容“身邊也沒個精靈得力的人,我厚着臉皮要佔二嫂一個便宜,您把櫻桃給我吧。我另賠你兩個。”櫻桃大驚,正要開口,就被荔枝給拉住了,又被狠狠掐了一把,方纔強忍着委屈把眼垂了下來,靜聽林謹容怎麼回答。
林謹容捂着嘴笑了起來。
陸雲心裡有鬼,又氣又恨,佔着是在林玉珍面前,心想只要把肯嫁金家,離家千里,孤苦伶仃拋出來,林謹容怎麼也不會駁她的面子,不就是一個丫頭麼?算得什麼。卻見林謹容不但不回答,反而捂着嘴笑了,由不得皮笑肉不笑地道!”嫂嫂笑什麼?…,
林謹容指着她:“笑你不懂事,傷姑母的心。”
陸雲氣得臉都綠了,好容易才忍住了:“願聞其詳。”
林謹容溫言道:“傻阿雲,你的陪嫁丫頭姑母老早就替你準備好,並調教着的。兒是孃的心頭肉,何況姑母只得你一個至親骨肉,休要說你想到的這些,就是你根本想不到的一些瑣事細處,姑母也老早就替你考慮周全了。又怎會讓你沒有人用?這不是傷姑母的心麼?”方嬤嬤見林玉珍的表情果然有些不自在,忙笑着道:“是啊,後頭沉香、丁香、檀香、木香不都是爲姑娘您備着的?過了年便要到您跟前去伺候的,不要說是這些大事,就是小到您的一塊墨,一張紙,太太也爲您備好了。”
陸雲被說得沒話講,沉默片刻,笑道:“倒是我不懂事了。”林謹容跟着道:“不懂事不要緊,肯學肯改就好。”施施然道:“若是櫻桃年齡再大點,再得用些,我雖然極疼她,對她的將來也是做了打算的,你實在要,我也給。但她年齡真小,還不踏實,你帶去也不得用,所以不給了。
哈!好冠冕堂皇的理由!陸雲眼皮抽了抽,笑得仍是燦爛:“好嫂嫂,我就喜歡她的伶俐勁兒。你就把她給我唄。”
她既然用了這種方式撤賴糾纏,林謹容便也用同樣的方式回敬她,笑着捉子她的手,同樣燦爛無比:“不給,不給,我就不給。好妹妹,我眼前也沒幾個得用的人,家裡人多事多,你且饒了我這一遭,將來必然送上一份厚禮的。”這話卻是給林玉珍聽的,耍與二房抗衡呢,更何況,馬上還要同林謹容說正事,說大事,又怎能讓她不痛快?林玉珍便開口道:“罷了,阿雲不要不懂事,你手裡的人夠多了,怎麼還和你嫂嫂搶?你還未痊癒,先回去歇着罷。”
這事兒就到此結束,林謹容不但推得乾乾淨淨,還回敬得利索無比,要講正理就講正理,要歪纏就歪纏,陸雲竟是半點便宜都沒佔到。
當下面上也不顯,微微笑着去了。簡兒扶着她走到門口,有些憂慮地看了櫻桃一眼,又垂下頭,輕輕轉身去了。
林謹容看在眼裡,少不得多了幾分思量。
聽到陸雲主僕走遠了,林玉珍輕輕咳了一聲,示意房裡的下人們都出去,林謹容便知正事兒來了,少不得端坐其間,作恭順狀。
林玉珍輕輕嘆了口氣:“阿容,按理,我不該這樣急,但你也曉得,我們長房是個什麼樣的境地,我是個什麼樣的境地。”這便是開場白了,林謹容含着笑,半點不喜的神色都沒有。林玉珍從前又沒疼寵過她,甚至不喜歡她,娶她不過是需要面已,前世是冤家,今生相處尚好也不過是因爲各取所需,得了平衡。事關自己的利益,當然要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偏頗,有什麼想不通的?
林玉珍見她不言語,便道:“我們是至親骨肉,旁人不能理解的都能理解,你最該明白我的難處。”
林謹容點了點頭:“婆婆的難處,媳婦懂得。”
林玉珍聽她改口稱自己爲婆婆,而非姑母,曉得到底傷情,卻顧不得那許多,只道:“你放心,我不會不替你考慮,人就從你那裡選,你說是誰就是誰,就是開臉做通房,等日後慢慢的又再說。有我在,沒人越得過你去。”
林謹容垂着眼道:“按理媳婦不敢說這話,也希望咱們大房子嗣興旺,但就怕我母親不肯。如今尚且不到一年,林家的臉面上也不好看。”她的表情溫順,語氣卻是鏗鏘有力。
的確是這麼個理,林玉珍怔了一怔,道:“也不是這麼急,我就是先和你說一聲,你好有個準備。老太太今日也找我去問你的事情了,只怕也就是年後的事。”林謹容道:“謝過姑母了。”
林玉珍見她又叫回了姑母,心情好了幾分,柔聲道:“你是個懂事的。你和二郎是怎麼回事?”林謹容笑了一笑:“三嬸孃又找他呢。”塗氏想插手,那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