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龐潤良忽然笑了起來,他走過來拍了拍左強的肩膀道:“左爺,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那麼大的火氣,這兒是夫人的墓園,收斂些,收斂些。他從地上撿起菸蒂,交到左強的手中,等於給左強一個臺階。
左強將菸蒂握在手中,頭也不回地走了,雖然他沒有直接撿起這枚菸蒂,可在事實上等於已經屈服了,在蘇樂這個小字輩的面前,左強幾次刁難卻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這讓他怎能不惱火。
左強走後,尚道元也告辭離去,趙千愁和龐潤良兩人並沒有馬上就走,雖然蘇樂已經下了逐客令,趙千愁在墳墓周圍仔仔細細看了看,他向龐潤良道:“盜墓的人非常專業,雖然墳墓表面破壞嚴重,但是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這個盜洞計算得非常精確,直達墓室,應該是先竊取了骨灰盒,然後造成破壞的假象。”
龐潤良道:“你是說,這件事和盜門有關?”
趙千愁嘆了口氣道:“不好說,門主去世之後,這江湖馬上就不平靜了,咱們門主這輩子仇人可不少。”
兩人向蘇樂道別之後離開,龐潤良進入了趙千愁的車內,讓自己的司機開車跟在後面。
趙千愁將一方乾爽的毛巾遞給龐潤良,龐潤良擦去臉上的雨水,長舒了一口氣道:“最近事情還真是多。”
趙千愁道:“左強真是個麻煩啊!”
龐潤良道:“今天的這些事,出事的雖然是蘇家,丟臉的卻是我們千機門。”
趙千愁沒說話,可是在心底卻認同龐潤良的這句話。
龐潤良道:“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咱們千機門真要成爲江湖中的一個笑話了。”
趙千愁道:“要儘快把大家的心重新凝聚起來,要讓大家安心。”
龐潤良道:“必須要有個人站出來了!”
趙千愁和龐潤良的目光遭遇在一起,兩人都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可是都等着對方先說出口,終於還是龐潤良率先開口道:“你覺得蘇樂怎麼樣?”
趙千愁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眯了起來,很好地隱藏了他犀利的目光,懶洋洋道:“除了他之外,還有更合適的人嗎?”
龐潤良道:“左強未必同意。”
趙千愁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禍害啊,眼中只盯着自己的那塊地方,不惜損害其他人的利益。”
龐潤良道:“目前來說,唯有穩定對大家纔有好處。”
趙千愁道:“無論怎樣,得先讓這孩子明白,蘇家的輝煌,也有我們的一份。”
龐潤良道:“他若是堅決不認賬呢?”
趙千愁細長的丹鳳眼猛然睜開,迸射出陰森的寒光:“是我們的永遠都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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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樂將墳墓整理好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雖然他年輕健壯也感到有些疲倦了,老莫和明龍站在他的身後,望着蘇樂的背影,兩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同情,蘇樂無疑是堅強的,在蘇東來死後,壞事就一樁接着一樁接踵而來,換成其他的年輕人只怕早已精神崩潰,可蘇樂仍然能夠保持着冷靜,這對他這種年紀來說已經是相當難得。
老莫和明龍都不善言辭,兩人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蘇樂。
蘇樂在整理好的墳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起身道:“從今天起,聘請專人看護陵園。”
老莫道:“我會安排!絕不會讓這邊再出任何的事情。”事實上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可出了,連沈佳音的骨灰都被人偷走了。
明龍道:“少爺,已經就快天亮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蘇樂點了點頭,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蘇樂接通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蘇明月驚恐的聲音:“弟弟,快去仁愛醫院,明珠出事了。”
蘇樂心中一沉,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母親的事情還沒處理完,那邊二姐又出事了,蘇樂不由得緊張道:“怎麼回事兒?”
蘇明月在電話那頭已經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是警察打電話過來的,只是說她出事了,我這就趕往醫院,小樂,你趕緊過去。”
蘇樂道:“姐,你別怕,我馬上就過去。”他擡起頭,天色仍然漆黑一片。不見月也看不到星,細密的雨絲抽打在天地間,讓人的心頭添出無限惆悵。人生的改變絕非一日之間,可是蘇樂卻要面對這一日之間的人生劇變,忽然之間他就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廚子,變成了豪門家族的接班人,而這種轉變帶給他的並沒有太多的驚喜。看不到月光,他的心中卻想起了廣寒宮,想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想起了溫如玉,自從那晚過後,溫如玉宛如人間蒸發杳無音訊。身爲父親結拜妹子的徐婉瑩也再沒出現過,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當真就是如此淡漠嗎?父親去世之後,所有的一切就已經完全發生了改變?
徐婉瑩也沒有看到月光,直升飛機盤旋在金象大廈的上方,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俯瞰申江兩岸的美景。位於金象大廈99層的廣寒宮,如今已經在她的腳下。
徐婉瑩的雙眸之中閃爍着淚光。
楚天嶽就坐在她的對面,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你以爲能夠逃得掉嗎?”
“我沒想逃!”
楚天嶽道:“你逃不掉!”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機。
徐婉瑩道:“東來若是活着,你根本不敢欺負我。”
楚天嶽道:“沒有人能夠永遠護着你,蘇東來也一樣,知不知道他最後的結局?落在申江裡餵了王八!”
徐婉瑩忽然尖叫了一聲,不顧一切地向楚天嶽衝去,她揮舞着雙手試圖去扼住楚天嶽的咽喉,沒等她站起身,已經被身後的一人抓住了頭髮,扯着她的頭髮將她拉了回去。
“禽獸!”徐婉瑩的胸膛劇烈起伏着。
楚天嶽的表情卻不爲所動,他輕聲道:“當年你背叛我,和蘇東來串通一氣,害我入獄,我始終不明白,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
徐婉瑩道:“楚天嶽,是你害死了我的父親!”
“蘇東來告訴你的?爲什麼你信他而不信我?爲什麼?難道你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
徐婉瑩道:“別再演戲了,你做過什麼自己清楚,當初你是怎麼將三門合一?我父親是怎樣對你,而你爲了謀奪他的權力,背後又做了什麼?如果不是蘇大哥幫我,我早就死在你的手上。”
楚天嶽呵呵笑道:“蘇大哥?你對你的這個蘇大哥還真是情真意摯,只可惜你的蘇大哥已經死了,他再也幫不了你了。”楚天嶽伸出手去,用手指勾起徐婉瑩的下頜,望着徐婉瑩看了看,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紅顏老去,看來這些年蘇東來並沒有把你好好的滋潤。”
“下流!”
楚天嶽臉色陡然一變:“賬簿在哪裡?”
徐婉瑩道:“你想得到賬簿,除非我死。”
楚天嶽嘆了口氣道:“你死了,我豈不是更得不到賬簿?”他放開徐婉瑩的下頜:“那本賬簿對我雖然很重要,可是我更加討厭別人威脅我,你給不給我無所謂,只要我想找,總會找得到,你活着對我來說是個威脅,所以,你必須要死。”
楚天嶽的手下拉開了直升飛機的艙門,夜風夾雜着細雨吹入機艙,楚天嶽眯起雙目:“廣寒宮,一個不吉利的名字,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他的手下拖起了徐婉瑩,徐婉瑩卻用力擺脫開他的手臂,大聲道:“放開我,我自己跳!”
楚天嶽微微頷首。
徐婉瑩咬了咬嘴脣來到艙門前,雙手抓住艙門的邊緣,冷風將她的秀髮吹拂而起,徐婉瑩轉過臉去,盯住楚天嶽的雙目。
楚天嶽輕聲道:“其實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氣,我可以給你一次選擇的……”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徐婉瑩縱身躍入無盡的黑暗之中,楚天嶽的表情突然凝固,足足過了十多秒鐘,他方纔低聲道:“走吧……”
蘇樂趕到仁愛醫院的時候,蘇明珠已經脫離了危險,她當晚在一家名爲1919的迪吧內喝了很多酒,又服用了過量的小藥丸,所以纔出事,幸虧有人將她及時送到醫院,如果再晚些時間,恐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蘇樂來到醫院的時候,警方已經調查完情況,蘇樂來到觀察室內,剛剛走入房間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他不僅皺了皺眉頭,在外面已經向醫護人員詢問過病情,知道蘇明珠的情況已經穩定,沒有生命危險了。
蘇明月坐在牀邊抹着眼淚,看到蘇樂進來,趕緊站起身來,向蘇明珠道:“明珠,弟弟來看你了。”
蘇明珠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揹着身子,將背影衝着外面。
蘇樂關上房門,來到牀邊:“你吸毒啊?”
蘇明珠沒有搭理他,蘇明月擔心她受不得刺激,拉住蘇樂的手臂,小聲道:“不是吸毒,只是吃了違禁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