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暢和許麻子得到了比他們想的更爲滿意的答覆。他們來之前只是想從党項撈取一些現成的利益,現在陳元不光把這些都給他們了,還爲他們以後的發展大開方便之門,兩個人帶着愉快的心情離開,回去通知所有的人做好準備,党項這裡,他們要大豐收了。
陳元送走他們之後和劉平一起去看看部隊,現在駐守在耀德城的部隊,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戰鬥,山遇浮光和李士彬打下了西平府,李元昊已經失去了威脅耀德城的能力。
戰爭說穿了它只是政治和經濟的一個延續,當一些問題用政治和經濟的手段都無法解決的時候,爲了讓其中一方低下頭來,就必須訴諸於戰爭。但是戰爭過後,還是要用政治和經濟的手段來做善後的工作。
以前大宋每一次都是採取低頭的方法來避讓戰爭,就是因爲他對勝利缺乏自信。這一次的勝利顯然讓仁宗已經把頭擡了起來,而爲了保證仁宗以後每次都能高昂着自己的那顆龍頭,陳元已經在劉平的部隊中進行了一些微小的改動。
從那些党項人的手中,陳元得到了兩千匹戰馬,這讓他很是高興。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操練騎兵,讓大宋的士兵學會騎術。
對這些士兵的要求也不是很高,陳元沒有期望自己的士兵上了馬之後就能變成一個合格騎兵,可以在馬背上馳騁殺敵。
但是最少要做到能在馬背上奔跑。幾場戰鬥就看出來了,這速度在戰場上真的是關鍵,就是因爲宋軍沒有四條腿,所以打了這麼多仗,到現在從來打出一個殲滅戰。包括在將軍嶺一戰中層層設防,最後依然被李元昊跑了。
設想一下如果宋軍當時參戰的部隊有兩千騎兵的話,那情景定然不同。
“將士們的騎術練的怎麼樣了?”
劉平搖頭:“不行,參差不齊。有些士兵已經能在馬上揮刀砍殺了,有些人拉着繮繩還是不敢放馬跑起來。”
陳元對此在意料之中:“這自然了,知道我第一次來党項打仗那次麼?湊了兩千匹馬,也就是一個代步的作用。真正的戰鬥是我不停的跑了半個月之後纔敢和敵人的騎兵對戰的。而且那個時候還有士兵需要把自己綁在馬身上纔可以。”
劉平笑了一下:“這點我知道。我在想的是可不可以把我們的人挑出來一些騎術相對精湛的,讓他們做軍頭或者都頭,然後再招募那些善於騎射的党項人進來。”
陳元想了一下:“這個方法不錯。”
劉平猶豫了一下:“駙馬爺,那監軍的問題怎麼辦?馬上建立騎兵,是不是也派監軍進去?”
仁宗挑選的第一批監軍已經來到了耀德城,他們被按照級別的不同,分別被分配在那些指揮使,和都指揮使的隊伍中。甚至一些都頭的身邊也有監軍。
對於這些文官的到來,軍隊的將士們到也能接受。可是雙方觀念的差異還是不可調和的。
就說最簡單的事情吧,在宋軍隊伍之中,都頭,都是和士兵睡大通鋪的,十幾個人擠在一張鋪子上面,就算是指揮使,也是和親兵們睡在一起。這對於士兵來說很正常,也從沒有哪個指揮使抱怨過什麼。
在他們看來,就這樣最好。大家擠在一起,天冷了可以三個人蓋兩牀被,相互取暖,一旦有了突發狀況,最少兄弟就在身邊。
可是那些文人就不行了。他們認爲幾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動不動還脫的光光的,實在有些不像話。
所以劉平纔會問這個問題。
陳元卻沒有任何猶豫:“派,當然要派監軍去了。那些監軍剛來,肯定有些地方他們不習慣的。這個工作讓司馬光去做,你不用操心,告訴他們,不想幹可以,馬上給我回去,回去也沒他們的官做了,家在哪裡就回哪裡去。”
劉平苦笑一下:“司馬監軍還算不錯,也在安撫這些人的情緒,只是他們如果不和部隊融合到一起,那對我們是很不利的事情。就說昨天吧,有個監軍來我這裡告狀,您知道他告什麼麼?”
陳元不想去猜:“告什麼?”
劉平道:“是言佔那小子的監軍,言佔也是好心,擔心這天太冷,怕他一個人睡一條被子會凍着了,就讓他和自己睡一個被子。結果第二天那監軍來告狀,說言佔有斷袖之癖,睡到半夜的時候用手摸他。”
陳元聽的哈哈一笑,作爲結過婚的男人,這一點他們是都能理解的。
劉平也是笑了:“我把那言佔叫來問了一下,他說他說昨夜夢到他老婆了,只覺得懷裡有個人,就去摸一下,一摸發現不是的,也就沒有在意。”
這樣的事情在部隊很正常,大家睡在一個被窩裡面,睡夢中有什麼不雅的動作也沒人生氣,就算生氣了採用的方式也是把對方提起來打上兩拳,像那監軍這般鬧到上官那裡的,當真從來沒有過。
就像司馬光穿上軍服一樣,監軍們的適應必然要有一個過程,這一點不用着急,想來言佔今天晚上會離那監軍遠遠的了,等到那監軍一個人被凍的受不了了,自然會接受這種大被同眠的方式的。
陳元忽然想起了白玉堂,他的身邊好像也有一個監軍,不知道他和監軍的關係處的怎麼樣,想來白玉堂也是江湖上出名的才子,應該比其他的人要好些吧。
把這個問題先放一下,他又想到了騎兵的事情上,不是說會騎馬打仗就行的,騎兵衝鋒也有隊形,就像李元昊上次在將軍嶺那樣,真正的精銳能夠在衝鋒的時候讓整個隊形看上去像一面盾牌!
這需要訓練,曾公亮那裡必然有資料,陳元已經派人回去請他蒐集關於這方面的資料了。同時現在李元昊和這些党項豪族的戰爭也是有經驗可以借鑑的。
有了合格士兵,還要有合格的軍制,武器,戰術,隊形。
“白玉堂怎麼樣?他的騎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劉平聽的一笑:“那是自然,他能做出一些党項人在馬背上才能做出的動作,每一次試騎的時候,他都是跑的最快的。”
陳元聽了這話,知道自己回去以後又多了一個把白玉堂留在部隊的理由,就告訴仁宗和包拯自己要組建騎兵,白玉堂騎術精湛,自己需要他留下來幫忙。
兩個正在說着,就看見那些試騎的士兵回來了,一馬當先的果然是白玉堂,他不光比一般的騎兵要快,甚至連上次跟着陳元一起來過党項的言佔等人都要落後幾個馬身。
白玉堂看見陳元站在這裡,徑直策馬衝了過來。直到那健馬距離陳元還有幾步的時候才忽然一勒繮繩停下。
陳元笑了:“玉堂騎術不錯,我現在再問你一句,你真的想留下來,我組建騎兵的時候就向皇上推薦你。到時候你可是想回都回不去了。”
白玉堂在馬上傲然一笑:“我注意已然決定,這輩子我就上陣打仗了,江湖上再也沒有白五爺這號人物。”
陳元點頭:“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你的監軍怎麼樣?如果他和你處不到一起,我可以幫你換了。”
這也算是陳元給白玉堂開的一個後門,他知道白玉堂的性子清高,要是那監軍有一點侮辱的神色,恐怕白玉堂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那就不是告狀那麼簡單了。
白玉堂呵呵一笑:“謝謝陳兄關心,這一點你放心就是,昨夜我和監軍大人討論了一夜的詩詞,頗爲投緣。今天早上所有的監軍都在睡覺,唯獨我的監軍肯陪我出來試騎。”
他說道這裡微微回了一下頭:“這位就是我的監軍大人,”
話說道這裡,他的臉色忽然變了,剛纔那興奮之情全然不見:“不好!我的監軍大人哪裡去了?”
陳元愣了一下:“他不是跟在你後面麼?”
白玉堂很是懊惱的一聲嘆息:“哎!他不會騎馬,我讓他騎在我的馬上,一直在我身後拉着我衣服的!定然是那楊青剛纔追我追的太急,一不小心把我的監軍大人給摔下去了,陳兄,劉將軍你們在這裡稍作,我去把他尋回來,莫要傷了纔是。”
陳元馬上明白了,臉上也是大驚失色,這白玉堂定是和人飆馬,飆到興頭之處把那監軍給甩下去了!這馬速是很快的,那些監軍又都是書生,真的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若是第一個監軍就這麼掛了,定然會給那些反對自己這種制度的人以口實!
當下氣的一拍白玉堂那馬屁股:“還不去找!”
看着白玉堂又一路疾馳而去,陳元正在擔心那個監軍能不能平安回來的時候,鐵安裡忽然跑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掌櫃的,夏隨大人來了,興慶府有大事發生。”
陳元的眼神頓時一變,對劉平說道:“劉平,你留在這裡看看那監軍怎麼樣,我估計傷着是肯定的了。如果出了什麼嚴重的後果,馬上來和我說。”
劉平點頭應了,陳元快步跟着鐵安裡離去。他知道,這次要是好消息的話,那麼遊戲馬上就要結束了。
進門之後陳元首先就去看那夏隨的臉色,只見夏隨的臉上掛着一片笑容,他頓時欣喜:“怎麼樣,有什麼好消息麼?”
夏隨呵呵一笑:“下官是來向駙馬爺報喜的,而且是雙喜臨門。”
陳元瞪了他一眼:“別賣關子,現在馬上說出來。”
夏隨抱拳:“是,首先第一喜,張元死了。第二喜,李元昊和野利遇乞之間已然是劍拔弩張,現在野利遇乞的部隊全部駐防在興州府的城外,已經和李元昊形成了對峙的形勢。”
陳元聽到第一個消息的時候沒有絲毫意外,但是第二個消息着實讓他驚喜:“哦?仔細說來!”
夏隨把李元昊和野利遇乞之間的衝突說了一遍,越是說道最後,陳元的嘴角越是泛起了笑容,等到夏隨全部說完,陳元在屋子裡面來回走了兩圈,忽然站定身軀,語氣堅定地說道:“李元昊該謝幕了!夏隨,你敢不敢去見野利遇乞?”
夏隨一抱拳頭:“下官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