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塞隆低頭緊緊的看着兩手緊握的錢袋,似乎有一點鬆懈,這十幾個金幣就會不翼而飛。跟在後邊的華倫和奧德尼茨兩個人絲毫沒有外鄉人的覺悟,四望的同時還在小聲的交談。
比普通人要高出半個頭的華倫因爲身高有着極佳的視野,在人並不多的市場裡,華倫發現一隊士兵守着市場口正在抓人查看,而在一邊指指點點的正是那個在家裡被教訓的男人。
心中叫了聲不好的華倫連忙在四周尋找另外的出路,奧德尼茨感覺華倫的神態不對後,觀望了一下也發現了問題。
“伊塞隆回來,伊塞隆!”奧德尼茨連喊了兩聲才把伊塞隆叫住。
握着錢袋的伊塞隆有點茫然的回頭,不知道身後的兩個人叫自己幹嘛,“啊?”
在伊塞隆轉身的工夫,市場口的男人已經發現了他,黑了一個眼眶的他頓時露出興奮來。
“他們在那!”把手對着伊塞隆一指,男人幾乎要跳起來。
那一隊七八名士兵立刻跑過來,手中的長戟和身上的盔甲發着鏗鏘的聲音。
華倫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士兵中看不中用,欺負普通的百姓還可以,想要對付戰鬥經驗豐富的傭兵,實在是不入眼。
沒能找到其他出口的華倫只好靜觀其變,等着這些人到眼前,同時給了奧德尼茨一個暗示,提示他隨時準備戰鬥。
向後稍稍退了半步後,奧德尼茨悄悄伸手把藏在後腰上的燧發手槍扳開了擊錘。
“你們是什麼人?”爲首的軍官開口喝到,接着看看伊塞隆,“噢,我認識你,你是……”
軍官感覺伊塞隆的臉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亞麻色頭髮的傢伙很好記。黑着眼眶的男人這時衝過來,一把就把伊塞隆手中的錢袋搶走了,“拿來吧你!長官,我看這小子肯定是個小偷,後邊那兩個人是強盜!你看看!”
本以爲錢袋裡裝着的是自己交出去兩個古爾盾,可拿在手中的時候,男人發現這錢袋裡的東西有點不對勁。
拿過男人手中的錢袋,軍官很不爲意的打開,向裡邊一看後,一雙有點浮腫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十幾個黃橙橙的金幣在裡邊,這讓軍官看看錢袋又看看伊塞隆,接着又看看在身後的兩個大漢。
“給我抓……”軍官舉起手剛對自己的士兵下命令,就聽到有人呵斥了一聲。
“這是卡提內男爵的財產,你們想做什麼!”對面高大的年輕人呵斥着說道。
舉着手,軍官頓時停下了,“卡提內男爵?我怎麼不知道?”
貝爾根城裡本地的,加上因爲戰爭居留在這裡的貴族有幾十人,軍官感覺自己似乎都認識,卡提內男爵好像並不在自己瞭解的範圍內。
把華倫和奧德尼茨大量了一下後,看着兩個人的穿着,軍官又不敢斷定這兩個人是冒充的。
“我是卡提內男爵的僕人,昨天剛剛到這裡的!不知道你們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奧德尼茨也說了一句,表示只有自己是僕人的身份。眼下情況不明,奧德尼茨感覺華倫可能隨時會用上貴族身份,所以得撇清,這時貴族身份還是很有地位的。
華倫和奧德尼茨兩個人說話的口氣把軍官搞糊塗了,聽起來有個男爵叫卡提內,但是看起來這個年輕人也像是個貴族,不過好像不是那個卡提內男爵。
手裡握着十幾個金幣,軍官發現自己要做出決斷很難,自己手裡握着的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這差不多是自己一年半的薪水。
“大人看看我的眼睛,是他們把我打成這樣的,這讓我怎麼爲女公爵大人還有其他的大人們服務,你得給我做主啊!”見到軍官在猶豫,男爵上前像是在央求,藉機用身子一擋華倫幾個人的視線,從手裡偷偷給軍官塞了四個古爾盾。
手中除了錢袋又多了四個硬邦邦的東西,這讓軍官用力握了握,這下子更不好拿決斷了。
“我懷疑你們偷了這錢!”軍官試探着問了一句,這是一句很有技巧的問話。
剛剛那個男人擋着身子做的事情,華倫不用看也明白是在做什麼,聽到軍官的這句問話後,正要回答,就聽到伊塞隆搶着說話了。
“這是我賣馬的錢!”伊塞隆用不滿的口氣說道。
聽了這話,華倫頓時感覺要遭,城市裡負責治安的軍官吃拿卡要那是習慣,見到伊塞隆這樣一個平民能因爲賣馬而得到這麼多金幣,肯定要大做文章。
果然軍官揪着伊塞隆的話題追問下來,“你?你一個窮小子哪來的馬?還這麼值錢?”
“是卡提內男爵送我的!是匹安達盧西亞戰馬!”伊塞隆像是個傻小子一樣,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多話有什麼結果。
軍官聽了這話後,心中馬上飛轉起來,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操作得當的話,這十幾個金幣可都是自己的了。
因爲戰爭爆發引起的物資匱乏,除了那些采邑巨大或者是私下經商的貴族,大部分爲了保持面子的貴族都接近了破產的邊緣,典當、抵押、出售家產成了很多貴族不得已的選擇。那些旅居的貴族更是不得不四處借貸度日,這讓軍官產生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那個所謂的卡提內男爵能賣馬,不是子虛烏有就是也窮困潦倒了。
至於那個傻小子說的話,大概是以爲自己不會爲難本地人。自己侵吞一個落魄貴族的財產,應該不會引起什麼反應,那就應該抓緊時機。
“男爵?我懷疑根本就是你們杜撰出來的!看你們兩個就不像是好人,馬一定是從哪搶來的。你嗎?小子,我想起來了,你是前陣子我抓到的小偷,難怪我看你眼熟了!”軍官拋出一連串的理由來。
這軍官是打定主意想侵吞這十幾個金幣,而且還說的言之鑿鑿。
“你胡說!你在胡說!”伊塞隆頓時高叫着衝上來,但是立刻被幾個士兵攔住了。
華倫卻步伐敏捷的閃開士兵,到了那軍官的面前。
“啊!”軍官張嘴慘叫了一聲,華倫的鞋跟正狠狠的踩在她的腳背上。
這是穿高跟鞋的都是男人,木製或者角質的鞋跟堅硬無比,華倫狠狠的這一下,幾乎把那軍官的足弓踩斷。
“你應該知道誣衊貴族的後果,即使你在口頭上代表着法律也不行!”華倫看出這軍官是想把金幣私吞了,而且要私吞金幣,自己、奧德尼茨和伊塞隆肯定都不能活下來,現在想要破局就只有一個辦法。
向着那個引起這一切糾紛的男人一看,華倫的臉上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翹起的嘴角帶着濃重的痞相。
那男人被華倫這神情搞得一縮脖子,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發現從華倫的腰際閃過來一道烏色的光痕。像是一陣風吹過,男人感覺脖子上一絲清涼閃過,下意識的用手摸過去時,溫熱、粘溼的感覺留在手指尖上。
“咳!”男人哼了一聲,看着擡起的手上滿是鮮血,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男人的喉嚨已經被華倫割開了。
還在爲自己的腳背叫痛的軍官頓時大爲驚駭,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大個子會當衆殺人,剛想有所行動,就看剛剛揮出的劍又掃了回來。
回手壓着手腕一帶,鋒利的劍刃準確的抹過軍官的頸動脈,破開的血管像是水泵一樣,把鮮血呲了出去,一邊的士兵被噴了滿頭滿臉,盔甲上的血珠成串的流下。
這些幾乎沒見過殺戮的士兵只能傻站着,眼看着華倫在眨眼間殺了兩個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華倫的目的很明確,這場陷害和侵吞,當事者只有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和不知名的軍官,只要把這兩個人解決了,以後就是有人追究也是死無對證。
“這兩個人誣衊了一個貴族的榮譽,我對其加以懲罰!”收劍回鞘的華倫看着還沒清醒的士兵說道,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必須讓他們知道。
伊塞隆也被華倫嚇住了,沒想到這個平時有點笑嘻嘻,比自己大不太多的年輕人,居然殺人如麻,似乎是喘口氣的工夫就讓兩個人橫屍當場。
看着這些士兵還站着不想讓開,奧德尼茨抽出燧發手槍對着空中就開了一槍。
“砰!”響起的槍聲頓時讓市場打亂,裡邊的人爭相向着市場口衝來。
回過味的士兵躲的躲、閃的閃,眼看着華倫取回了錢袋,帶着奧德尼茨和伊塞隆跑了。
三個人找了僻靜的地方後,華倫把錢袋又交給了伊塞隆,已經有點傻掉的伊塞隆,懵懵懂懂的點了下頭。
向着城外的公爵府看了看後,華倫打算上那裡去一趟,也許能見到那個所謂的女公爵,或者是公國實際的控制者尚阿思。
重新給燧發手槍裝填好後,奧德尼茨帶着伊塞隆回村了,順便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卡提內,讓他也好有點準備。殺了兩個人,如果按照對貴族的規矩來,是一個結果,但是不按照對貴族的規矩來,那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