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中最終還是婉拒了郭小州的建議。
之所以用婉拒兩字,是因爲他照顧到郭小州的面子,沒有當場拒絕,而是說回去和朋友們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郭小州微微有些遺憾。是替甘子中遺憾。如果甘子中肯聽他一言,放棄“撈快錢”的營生,他也許會介紹陳開集團方面給甘子中安排一個項目,也許第一個項目沒有“捐客”營生來錢快,“利潤”也沒有塊錢多。但卻是個好的開始,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往後能不能延續發展,就靠他個人的能力和悟力了。
可惜!
郭小州送走了甘子中,想想還是給甘子怡撥了個電話。把甘子中到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甘子怡的回答非常乾脆,“老公,下次再有甘家人去找你,你直接拒見。”
郭小州嘿嘿一笑說:“如果你媽來找我呢?”
甘子怡嬌哼一聲,“你夠膽的話,依然可以選擇拒見。”
“哈哈!關鍵是我不夠膽吶!”郭小州趕緊換了話題,“其實,我對甘子中印象還不錯……”
“嗯!子中比子淳他們簡單,如果不是交了一幫損友,未來應該有點出息。”
“你沒怪我就好。“郭小州說。
甘子怡很認真的說:“我支持你。因爲這是一個態度問題,一個人如果連正確的工作態度都沒有,那就絕不會在工作上有啥建樹。”
“以後,隨着你不斷走高走遠,來找你的人會越來越多。這方面,我爺爺是個標杆,沒有人敢去找我爺爺開後門。老公,你早早定下基調,開始也許會得罪一些親朋好友,但長期來說,利大於弊。”
兩人又聊了聊孩子和她什麼時間來陸安的事情,便結束了通話。
郭小州放下手機,勞累了一天,他想衝個熱水澡,然後儘快睡覺,明天還不知有多忙。還沒走進衛生間,便聽到裡邊傳來水流聲。
郭小州眯起眼睛,走進去一看,只見一道妙曼的身影彎腰翹着臀,在浴缸前放水。
聽到腳步聲,艾雪回頭。神情緊張,結結巴巴說,“我幫您放水……”
她此時已經換下了酒店的制服,穿着一件白色的卡通吊帶睡衣,雖然睡衣並不是透明的蕾絲類,但也將白嫩的胸脯撐開一大片風景,裸露的纖秀脖頸就像剛剛剝開的藕節,還有不長的裙襬下露出的兩條幼嫩細長的腿……
聽到她說“我幫您放水”時,郭小州想起了一個關於“放水”的黃色笑話,再看着她的打扮,還有欲拒還迎的羞容,跳動着的睫毛,柔嫩卻發育飽滿的嬌軀……
郭小州心中一跳,當即板着臉,沉聲道:“謝謝!你可以出去了。”
這一次艾雪卻異常的“頑強”,她低垂眼簾,裝作若無其事道:“我幫您放好水再走,還有,還有……我還可以幫你揉肩戳背……”
郭小州立刻退出浴室,走到大廳去打開房門,然後沉聲喊道:“你出來。”
半分鐘後,艾雪戰戰兢兢走出來,低着頭站在客廳,雙手攪在一起。
郭小州開口說:“明天,你不用來了。”
“啊……”艾雪羞紅的小臉頓時煞白,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是你直接去告訴你們經理,還是我親自和她說,你自己選擇。”郭小州狠下心說。從感覺和個人情感上,他當然喜歡有個漂亮的小精靈在身邊服侍他。但是人到了一定位子上,選擇跟在身邊服務的人,能否放心就成了最最關鍵的一條。有些人看着老實單純,但實際上卻另藏了心思。
這種心思有可能是來自自己的,也有可能來自她的背後。
而郭小州最怕的就是後一種。也許到死,也不知道槍子兒是從哪兒打出來的。
“郭縣長……您……千萬別告訴言經理,我……我……”艾雪說着顫抖着開始流淚。
“你怕什麼呢?”郭小州冷聲說:“你穿成這樣,跑到我房子裡,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我……”艾雪的頭垂得更低,下巴都快頂到自己的鎖骨。
“或者是有人逼你來的?”郭小州皺眉道。
“沒有……是我自己……”艾雪哭泣着連連搖頭。
聽到這裡,郭小州才稍微鬆了口氣。不知爲什麼,他願意相信艾雪的這句話。他盯着她問,“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聽到這句直刺心扉的話,艾雪積蓄的所有勇氣都彷彿被一抽而空。
郭小州語重心長的說,“你纔多大的年齡,正面臨選擇人生道路的關鍵點,想走捷徑?如果你父母知道,他們該多麼心痛?”
“我父母不在了……我就一個哥哥……”艾雪猛地跪地,仰臉哀求道:“求求郭縣長,您幫幫我哥哥,我做牛做馬也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郭小州一愣,低聲呵斥道:“快起來,像個什麼樣子?”
艾雪彷彿豁出去了,“您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我……”郭小州拿出手機,“我喊你們言經理來。”
艾雪似乎特別害怕言經理,她立刻起身,小臉滿是絕望,眼神空洞地向外蹣跚走去,喃喃道:“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不是郭小州絕情,而是現實逼迫的。在陸安這塊土地上,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在放大鏡甚至顯微鏡下去看,一點都不得馬虎。
但是,看着艾雪絕望的背影。他的良心不安!
就在艾雪即將走出房門的瞬間,郭小州重重吐出一行字,“你回來,告訴我你哥哥的事情。”
艾雪嬌軀顫抖,猛然轉身,驚喜地看着郭小州。
郭小州移開眼睛,輕聲道:“在回答我問題前,你先回你的房間換了這身衣服。”
“曖!我馬上去換……”艾雪的臉頰再次染上紅霞,她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去。
五分鐘後,換上一身酒店制服的艾雪,端端正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開始敘述她哥哥的事情。
原來,艾雪的父母在她高中時就離開了人世,她和哥哥相依爲命,兄妹之間的感情非常好。而哥哥也比較爭氣,在西海省師範學校畢業後,在陸安縣教育局的公招考試中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用。
而縣教育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公招錄取的教師一律要先到鄉鎮學校鍛鍊一年,然後再自動轉正。轉正後,如果想回到城區學校,就要由這所學校來考覈,當考試成績符合這所學校認爲的要求,才能進入這所學校。
艾雪的哥哥艾風的目標是陸安一中,但是他連續兩年考試這所學校失敗。只能窩在平川鎮小學。而艾風有個高中時期開始交往的女朋友。女方家庭要求是艾風調回城區,否則就不嫁。
本來按艾豐的成績,以及教學等方面的能力,在整個教育系統是有口皆碑的。爲什麼考一中屢次不過,艾風也覺得迷惑。
直到前幾個月,艾風和一名調到一中的老師喝酒,這名老師酒醉吐了真言,說你別傻了,一中的考試都是暗箱操作,我舅幫我找了人,花了八萬塊,考試,尼瑪就是一個幌子,你還傻不拉幾每天學習……
這之後,她哥哥的精神幾乎跨掉了,他一直信仰的東西,不復存在。
這種情緒不僅影響到他和女朋友之間的關係,甚至影響了艾雪。
直到艾雪被選中當郭小州的服務員,她的幾名同事紛紛恭喜她。艾雪這孩子單純,不明白爲什麼要恭喜她。
一名服務員告訴她,說賓館裡凡是被挑來爲縣領導服務的姐妹,最後要不升遷,要不魚躍龍門,進入事業單位。
據說酒店的客房部經理言馨,五六年前還是賓館的普通服務員,就是因爲當了三月某縣級領導的服務員,最後父母全換了好單位,自己也一躍成爲酒店高管。
至於這些女服務員付出了什麼代價,艾雪也不是個白癡。
因此,上任第一天,她就開始謀取郭小州。
郭小州聽完,沉吟半晌,問:“縣一中今年的教師招考時間是?”
艾雪回答:“好像是下個月……”
“你回去告訴你哥,讓他安心備考,到時我會過問。”作爲領導,他永遠不能把話說滿,親自過問,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但艾雪不懂啊!她猶猶豫豫問,“到時如果還是被人走了後門呢?”
看着她單純的臉和表情,郭小州諦笑皆非道:“我保證給予他公平公正的機會。”
“太好了,我明天就回去告訴哥,讓他認真複習,打起精神……”艾雪表情雀躍着,忽然想起什麼,笑臉一窒,弱弱道:“郭縣長,您能不能別趕我走,我還想繼續照顧您!”
郭小州很想板起臉繼續訓斥她一頓,讓她長長教訓,但不知道怎麼,他微微點頭,“記住教訓,下不爲過。”
“嗯嗯!我保證!”艾雪露出了笑臉,雖然臉上還掛着淚珠。
郭小州揮了揮手,“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當艾雪離開後不久,郭小州在浴室聽到電話鈴聲響起。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出去接。
但電話鈴聲連續不斷的響起。他頓時知道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發生。匆匆圍上浴巾,來到客廳拿起手機。
電話居然是齊大保打來的。
郭小州挑眉接通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齊大保低聲道:“剛知道的消息,李潤髮被武江警方抓獲了,縣局正派人前去接人。”
“李潤髮?”郭小州忽然想起來,就是摩洛哥酒店事件中的關鍵人物,外號“發哥”的李潤髮。事發當晚,李潤髮從酒店後面逃脫。後來縣裡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郭小州擔任組長,兩名副組長是辛福和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賴永毅。並對李潤髮進行了網上通緝。
“你怎麼知道的消息?”郭小州很納悶,按說,發哥被抓捕,他這個調查組組長理應第一時間知道消息。但現在一個已經離開了公安系統的外人居然先他得到了消息。
齊大保乾笑幾聲,“我雖然離開了公安局,但裡邊還有我一些關係很好的老下級,他們驅車趕往武江時,偷偷給我報的信……”
“知道了。”郭小州忽然問,“你覺得會有什麼問題嗎?”
齊大保嚴肅道:“帶隊去押解李潤髮的人是賴永毅的心腹,而且這個人平時和李潤髮來往非常密切,私下裡稱兄道弟,我擔心……”
郭小州沉吟片刻,“如果你的前手下值得信任,你給他通個氣,讓他盯着點,有什麼情況馬上聯繫你。我的電話24小時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