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空抓了抓腦袋笑道:“剛纔被你一抓,身上的真元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消耗這麼大哪有不睡覺的道理?”
“真想不出來,一向奉行‘睡到海枯石爛,混到天荒地老’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真元,難道是睡覺睡出來的?”仇雨風笑道:“要不是借用了你的真元,還真逃不出來。跟我一起走吧?”
“我不想走,我是個胸無大志的懶人,有一個安身的地方就滿足了。我想好了,以後在南宮世家做個花匠。混完下半輩子就成。”
仇雨風仍不死心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的先祖成爲四姓家奴的真相?我在奈何峰上……”
“不要說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陸長空揮手打斷仇雨風道:“知道了又能如何,憑我能改變四姓家奴的命運麼?”
“如果能呢?”仇雨風滿懷期待的道:“只要我們去做,不愁沒有機會。況且,你還有速修真元的法門,不出百年你就能修出元嬰,到那時害怕南宮氏的追殺嗎?……”
陸長空答非所問道:“你這樣跑出來,就不怕連累仇統領和雲裳?”
“跑了我一個仇雨風足可以引起南宮氏上層的震盪,畢竟從沒有家奴叛離南宮世家。南宮封爲了安撫家奴不會對我大伯怎麼樣的,就算他真想震懾家奴,也該用我這顆人頭,而不是拿一個百戰餘生的老家將開刀。至於雲裳……”仇雨風眼中涌起無限恨意,咬牙道:“她更不會怎麼樣!傲視山莊裡哪個有些姿色的女人沒有爲南宮勝天侍寢……尤其,是雲裳那樣虛榮的女人。”
“你這麼說雲裳……”
“我說的不對嗎?”仇雨風暴怒道:“你以爲像我這種比雜役高不了多少的青衣家奴爲什麼會被編入前鋒營?還不是因爲雲裳和南宮勝天那讓人噁心的關係!可恨我隱忍數年,私下苦修,竟被她貪心給毀了,如果我沒被編入前鋒營,怎麼會深陷險境,拼死攻城。如果我沒有殺入黑羽宮,怎麼會暴露我的實力。如果我沒被賜予家將錦袍,怎麼會提前反出南宮世家。”
仇雨風咬牙切齒道:“雲裳想嫁給家將,南宮勝天想甩掉玩膩了的女人!就算衝進黑羽宮的人不是我,而是一個瘋子,傻子,瘸子,瞎子,雲裳也一樣會嫁過去。南宮勝天不但會賜他錦袍,還會賜一頂鐵打的綠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是南宮勝天找到我,堂而皇之的告訴我,雲裳是他玩兒過的女人,要我只當什麼都不知道。我想……我想雲裳大概是……算了……”仇雨風猛一擡頭道:“長空,跟我走吧!南宮世家你已經回不去了,他們不會相信你,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想應該沒事吧?是你綁了我,又不是我在接應你,他們總不會不分青紅皁白吧?”
“你怎麼這樣糊塗啊!”仇雨風還要再說,忽然御劍破空之聲已經遠遠傳來——追兵已經趕到了!
仇雨風猛一跺腳道:“人各有志,多保重吧!”話音一落,人已經滑出數丈,遁向山林。
陸長空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高呼道:“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啊!你們這是……”
七八把飛劍逼住全身的陸長空,左右肩搭上了兩雙強勁的手,大拇指深深扣入肩井穴,可怕的勁道及體疼得驚駭莫名的陸長空一陣顫抖。
“你就是與仇雨風一起叛逃的家奴陸長空,沒錯吧?”制住他右肩的黑衣中年人獰笑着問道。
“不!我……我不是……”他本想說我不是叛離南宮世家,黑衣家將卻不想聽他解釋。
“去你孃的!”黑衣中年人突然一掌劈在他的耳門上,打擊力相當沉重,陸長空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陸長空只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小雜役,只想平平安安的混一輩子,一個時辰前還爲能混到一頓好飯,而高興了半天。沒想到居然禍從天上來
,盛宴改成了牢飯。人的際遇真是令人迷惑,也許真的是天心莫測。
不知過了多久,一盆冰涼的井水潑醒了他。
首先,他看到老老少少五個人,其中包括打昏他的兩個黑衣中年大漢,大管家南宮寰,首席師爺南宮宇。還有一臉陰沉的南宮勝天。
五雙怪眼惡狠狠地盯着他,每個人的臉上皆有可怕的獰笑。
他只有一個感覺,五頭餓狼正對他這頭小羔羊猛吞口水,張牙舞爪正要撲上向他撕咬。
謝謝老天爺慈悲,身上每一部分仍是完整的,除了耳門仍感疼痛之外,手腳都是完整的。
但是,有一點不妙,他的四肢被牢牢的捆在了老虎凳上。
“大少爺……你……你們……這是……”他驚恐地叫道:“我冤枉啊!”
“住口!大少爺還沒問你,誰讓你先開口說話的?”
一個黑衣人劈胸揪住他的領口,一連五六拳搗在他的肚腹上,再用膝猛撞他的左脅,打得他鬼叫連天。
這幾下震得陸長空五臟離位,肋骨折斷了三根。黑衣人冷哼了一聲。手一鬆,陸長空沒了聲息,頭軟軟的垂了下來,口鼻之中鮮血狂噴。
南宮勝天命人搬過一把椅子,冷聲吩咐道:“喂他一粒刑訊丹!”
“刑訊丹”是南宮世家專爲逼供煉製的丹藥,不但能將人的痛苦程度擴大十倍,還能吊住受刑者的一口氣,只要不砍了犯人的首級,就算把他節節肢解,犯人也照樣能清醒的感到錐心之疼而不昏不死。
陸長空果然在服下丹藥以後,醒了過來。
“夠滋味吧?”南宮勝天獰笑着問道:“敢不實話實說,就不止一點顏色了,保證足以開染坊,說!仇雨風與你是怎麼勾結在一起的?他都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他那一身邪門功夫是哪來的?”
“天啊!大少爺!你要我招……招什麼?”陸長空聲嘶力竭的喊道:“我今天蒙家主恩典,賜正廳飲酒,酒還沒喝到嘴裡就被仇雨風莫名奇妙的擄走,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還敢嘴硬,再給他三分顏色!”
黑衣人獰笑着走了過來,在右手上套了一隻鐵爪,抓住陸長空左腳,將他腳筋生生抽出三寸,手腕一擰又抽出一寸有餘。
終於,陸長空一聲慘叫,再次昏死過去。
沒有多久,他又在藥力的作用下醒了過來,這次陸長空連呻吟的力量都消失了,睜大一雙白眼一翻再翻,全身都在痙攣般的抽搐。
“學乖了麼?是不是該招供了?”南宮勝天獰笑得更可怕。
“老……天……爺……”陸長空哀叫:“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給我打,打到他說爲止!”
兩名大漢一言不發,抓起身邊的刑具沒頭沒腦的向陸長空一陣招呼。牢房中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又漸漸的弱了下去,最後變成了沙啞的呻吟。
直打到兩人手軟,才放下渾身鮮血淋漓的陸長空,向南宮勝天稟報道:“大少爺,這人身上已經沒有可以施刑的地方了。”
“給我架油鍋,再不招,就一寸一寸的炸了他!”
一人多高的油鍋被架了起來,鍋下的柴火被燒得噼啪直響,花白的油花一層一層的翻了出來。南宮勝天拿過匕首在陸長空的腿上割下巴掌大小的一塊肉,用刀尖挑了,甩手扔進了鍋裡,黑煙夾着肉香和刺耳的爆油聲中一起滾了出來。
南宮勝天獰笑道:“看到了沒有?本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我敢保證今晚南宮世家每個家奴的碗裡都會多一塊油炸人肉。”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好!”南宮勝天怒喝道:“給我炸!”
兩名大漢用鐵鏈反剪了陸長空雙手,爲了防止他掙扎又割斷了他的腳筋,用絞索高高吊起向油鍋挪了過去。
陸長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垂在身下的雙腳落進了油鍋,聲嘶力竭的慘叫與五人的狂笑聲,混着刺鼻的焦味
傳遍了整個牢房。
黑衣大漢沒等滾油沒過陸長空腳踝,就把他提了起來。
“再行刑一次……再行刑一次……”南宮勝天狂笑道:“這次要炸到膝蓋!”
陸長空暗道一聲“罷了!”就是不被炸熟也要活活疼死,可憐的是他除了緊緊咬住牙關等着下一劇痛的到來,再沒有其他辦法。
“等等!”
忽然一聲斷喝,打斷了南宮勝天等人的興致。一個推門而入,面上一團和氣的中年人,走到南宮勝天跟前施禮道:“見過大少爺!”
這人正式南宮四大家老之一的南宮震,與南宮威、南宮寰、南宮宇並稱“威鎮寰宇”地位超然,南宮勝天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還禮後,才問道:“那雲裳招了沒有?”
“滿口胡言亂語,說話自相矛盾,看來是爲了少受些刑,才胡說八道。看來她什麼都不知道。”
南宮勝天咬牙道:“這個賤骨頭也是,皮都要剝掉三層了,一個字都沒招。大概也是什麼都知道。我這就把兩個刁奴拉到校場上剝皮剜肉,以儆效尤。”
“處置兩個家奴,我並不反對,不過……”南宮震忽然壓低聲音道:“可這個陸長空是大爺要的人哪!”
“差點被這個賤奴氣糊塗了!”南宮勝天恨聲道:“可是他被打成這樣,如何能送給大伯父?”
“無妨,無妨,大爺要的可不是什麼金童玉女,只要是活人就成。”
“嗯!”南宮勝天吩咐道:“把他放下來,找楚不忍給他療傷,再喂上幾頓飽飯,傷好之後告訴我。”
兩個大漢把陸長空放了下來,像扔死狗一樣扔到了牆角,才收起刑具伺候着南宮勝天離開了牢房。
以後的七天之中,陸長空被喂下了無數的丹藥,身上的紗布換了一層又一層,每一次都要被粘連在身上的紗布撕下一層帶皮血痂,錐心的劇痛讓他喊破喉嚨。
他一次又一次哀求着楚不忍下手輕上一些,可是楚不忍告訴他的卻是:南宮勝天不許他帶上等丹藥進來,每次進來只能帶幾兩下等雜役用的傷藥。
粉末狀的傷藥,配上粗紗布,怎麼可能會不沾上傷口?
陸長空也從他嘴裡得知,雲裳被割了舌頭賣向了妓院,仇不負也在自斷三指,表明心志之後天涯海角的追殺仇雨風去了。
至於,他陸長空聽說會被賣往劍奴宮。
果然,幾天之後陸長空被拖出了大牢,交給了一隊押解着二十幾個少年的白衣劍士。不過他因爲雙腿殘疾,並沒有被編入那些少年當中,而是那個被白衣劍士尊稱爲副座的人,採納了南宮勝天的建議,用鋼釺戳穿了陸長空的琵琶骨將他釘在了座駕的背後,美其名曰:“震懾羣小!”
一向懦弱的陸長空卻在被釘在馬車上之後,忽然怒吼道:“南宮勝天,由此開始只要我陸長空不死,就與你沒完沒了。”
南宮勝天一愣蹲在身來,冷笑道:“那我告訴你,你不會死,但是會生不如死。”
南宮勝天反身又道:“看來這個家奴,蠻有精神麼!十天八天不吃東西大概不會餓死。”
那副座也獻媚道:“大少爺說得是!我一定會招呼好他。”
南宮勝天滿意的點了點頭,在陸長空的臉上吐了一口濃痰之後得意洋洋的去了。
之後的十天陸長空果然沒有被餵過一顆米粒,卻有人發現他拖在地上的殘腿上多了幾處被撕咬的痕跡,陸長空的嘴角上也會不時的殘留幾點血跡。
種種猜測令人不寒而慄,幾個在常常戲謔陸長空的人,漸漸不敢再接近他三尺。那副座也開始不敢去直視陸長空的雙眼。他本能的感到只要陸長空不死,早晚會變成一隻噬人的野獸,吞噬掉一切傷害過他的人。
每每想到這裡他總會安慰自己道:“他要被送去的是一處絕域,沒人能活着出來,沒有什麼可怕,沒有什麼可怕的。”
陸長空恨意沖霄的同時,這個懶人的命運也在上天的安排下悄悄的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