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空落進城中之後,只覺全身真元被某種力量忽然封閉,實打實的摔在了青磚地上,摔得頭昏眼花不說,站起身時竟然無法看清兩丈外的景物。
陸長空不由得心中暗暗一驚:“難道這城中的法陣,連視線都可以干擾?”他既不敢隨意走動,也不甘心坐以待斃,無奈之下,忽然靈光一閃,從背後放出了小福,一腳踩在他背上,敲着小福的腦袋道:“帶我在城裡轉轉!”
“這是什麼地方?”小福嚇得牙齒打顫道:“好多,好多鬼啊!你是不是進了陰曹地府了?”
“胡說八道!我怎麼沒看見有鬼!”陸長空口中罵着小福,心裡也是一陣陣發毛。
“就在那邊,就在那邊牆上!”小福用兩翅捂着腦袋叫道:“你沒看見嗎?”
“在那?我怎麼……”
陸長空本想說“我怎麼沒有看見”,卻忽然之間停住了。他感到一股力量在召喚着自己。那力量帶給他的感覺,是在溫馨中帶着威嚴,就好像遊子歸家時,正看見自己的父親等在門口,他在難以自己的思念中,還帶着一絲對愛子的責備。
驅事着陸長空沿着幽暗的大街緩緩向城市中心走去,漸漸的陸長空飛了起來,腳尖點中牆剁再次躍出數丈,落向某一處高牆。甚至於他踩踏的不是牆壁,而是空中漂浮的一點螢火,他毫也無感覺。那看似隨時能在風雨中熄滅的螢火卻承受住了陸長空百餘斤的重量。
可是那情景看在小福眼裡,卻絕不是那麼回事兒,它眼裡的陸長空正像是殭屍一樣在牆壁上跳躍,每每落到一面牆上,都會藉着牆壁裡伸出的一隻手託扶他腳掌的力道一躍幾丈,在房舍間詭異穿行。
小福實在難以壓制自己逃跑的衝動,可是陸長空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他也要跟着一塊死。……
萬般無奈的小福只好流着淚,打着哆嗦,夾緊雙腿,連飛帶爬的跟了上去……
陸長空足足跳了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着對面城牆上的洞窟,跟在他身後的小福也停了下來,在牆角背後探出腦袋,用它比陸長空好得多的眼力望了過去。
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口長達兩丈的棺材……
“找替死鬼啊!”小福爬到陸長空身邊:“那是在找替死鬼……哇——”
話音沒落,那洞口忽然變成了漩渦,將陸長空與小福一起吸了進去。
陸長空被捲進了漆黑的洞穴,如刀似劍的罡風也自四面八方齊涌而至。凜凜罡風沒等割裂他的軀體,風中寒氣已滲入五臟,陸長空只覺得氣血幾乎在一瞬間凝結,身體頃刻間沉了幾分,似乎是內臟被寒氣凍成了一坨,正壓着他的身體不斷向下沉落……
剎那間,種種往事疊沓而來……
剎那間,三瘋一蛋的白衣在他眼前飄過……
剎那間,雪千歲的狂笑,南宮勝天的猙獰在他面前忽閃而至……
剎那間……,世上的噩運與好運,死亡與生機,英雄的隕落與傳奇的升起,往往都決定於剎那之間……
僅僅一剎那間,陸長空忽然又覺得周身有如沐春風般的舒暢,一股柔和的勁力將他緩緩托起,避開四股犬齒交
錯般層層咬合的罡風,送到一口巨型的銅棺面前。
陸長空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小福見它沒事兒,才慢慢的轉向那銅棺,拱手道:“晚輩陸長空,打擾了前輩安寧,還請前輩贖罪。”
陸長空不敢斷定棺材裡是不是真躺了一個活人,只是直覺上那棺材中必定有一個活物兒。
“嘿嘿……”棺材中果然傳來一陣冷笑:“還算懂規矩,你是三瘋一蛋的門下?是他什麼時候收的徒弟?”
“聖教中人?”
陸長空心中一動卻不敢貿然回答,目睹了聖教覆滅,師父敗亡,他能斷定對方是敵是友嗎?
“前輩怎麼知道在下是誰的徒弟?”陸長空反問道:“前輩是不滅聖教門下?敢問前輩大名?”
那人怒道:“現在是我在問你?”
陸長空強硬道:“前輩若是不肯表明身份,在下無法回答前輩的任何問題!”
“大膽!看來你是不知本座手段……啊——”那人忽然一聲驚叫再沒了聲音。
陸長空正在納悶,卻見小福鬼一樣從棺材後面冒了出來,爪子上還抓了一隻怒目圓睜的元嬰。
小福嘿嘿笑道:“敢跟我裝神弄鬼,我小福別的本事沒有,憑氣味分辨對方身份那可是一絕啊!”
元嬰怒吼道:“放開本座,不然……”他的威脅還沒出口,就聽見了一聲足以讓他魂飛魄散的話小福獻媚道:“主人,我可以吃了他嗎?”
陸長空幾步走了過去,接過元嬰,伸出一隻手指逗弄着元嬰的下巴,問道:“說,你是誰?”
“我憑什麼告訴你!”
陸長空一聲冷笑道:“小福,張嘴!”
小福立刻咧開了兩尺寬窄的大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流着口水湊了上來。
元嬰也是急了,兩手扳着小福比他高出不少的牙齒,大喊道:“本座風悲雲……我是風悲雲……,我是風悲雲啊!”
“風悲雲……這名字怎麼這樣熟悉……”陸長空醒悟道:“你是教主?”
元嬰掙脫了陸長空的手掌,昂首挺胸道:“正是本座!”
“你不是失蹤了……”陸長空面色一寒,冷聲道:“你用什麼證明你是教主?”
“本座的身份無需證明!”
“小福,張嘴!”
“等等……”
風悲雲在小福牙齒的威脅下,從棺材裡翻出了教主金令,可是最讓他吐血的是,陸長空直接告訴他自己不認識那教主令牌。
在經歷了一個多時辰的瘋狂審訊之下,陸長空終於相信了他就是教主風悲雲,卻沒有一絲拜見教主的意思,氣得風悲雲大罵:“有其師必有其徒!”
聽聞聖教被滅,瘋逸陣亡,風悲雲終於安靜了下來,久久才嘆息道:“聖教再遇危機早在我意料之中,沒想到有瘋逸坐鎮,仍然沒讓聖教逃出覆滅的命運。”
陸長空問道:“你知道有人會對聖教不利?”
“當然,當年我沒有閉關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聖教之中潛藏着一股暗流,可是天劫將至,我不得不閉關修煉,準備渡劫。沒想到就在我渡劫的當口,大批修真者忽然
殺至,一場惡戰之後,雖然我全殲來敵,自己也被打碎了肉身,不得不潛入這‘千嬰地煞陣’中躲避百年,等着你師父來尋我!”
“我師父?”陸長空道:“你爲什麼要等我師父?你不怕別人破了你的陣?”
風悲雲嘆了口氣道:“你師父雖然桀驁不馴,卻是聖教之中我唯一絕對信任的人。可以說,我像信任自己一樣信任着你的師父。至於這陣……哼哼……”
風悲雲傲然道:“這千嬰地煞陣是本教三代教主,以千名元嬰期以上的修真者元嬰布成的絕陣,如果不是陣中之人願意放行,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要皺一皺眉。這陣除了本座之外,也只有身帶飛雪紋印的人才進的來。所以,你一入陣,本座就知道你是瘋逸的徒弟。”
陸長空下意識摸了摸肩膀上的飛雪印,眼中涌起了層層淚光。
風悲雲反而安慰他道:“你也不必難過,也許你師父沒死。”
“可是我明明看見他飛進了天劫……”
“我是說也許!”
風悲雲心中暗忖道:“強橫如他,天劫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如果他全力出手,不要說雪千歲那些逆黨和虎軍,就算聚仙城武皇座下的十二禁衛軍全部到齊,也休想有一個人退出白玉京。他爲什麼沒有出手呢?難道是他感知到白玉京附近來了一個讓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的強大存在?是了!他之所以要引來天劫,就是爲了藉機脫身。可是他中了毒……”
風悲雲含糊一句後,問道:“我問你,你想不想報仇,想不想光復聖教?”
“想!”
“如果,有人擋你,你該如何?如果擋住你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國家你又該如何?”
“人擋殺人,國擋滅國!”
陸長空眼中殺機迸射,看的風悲雲不由得一顫。
“你不怕殺人盈野,殺孽深重,將來無法渡劫成仙嗎?”
“我能殺人盈野,就能讓天地變色,日月沉淪!”
陸長空雖然毫無修爲可言,卻是豪氣沖天,殺氣逼人,已然一副絕世高手的傲視天地的英姿。
“好!”風悲雲鼓掌道:“瘋逸沒有看錯人,沒有收錯徒弟。”
風悲雲稍稍平復了一下道:“本座今天就要啓動本教最後的傳承!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見陸長空搖頭他主動解釋道:“這就是本教傳說中的聖地血域桃源!”
“這就是聖教聖地?”陸長空不能相信所謂的血域桃源竟然會是一座陰氣森森的城池。
“起初,本座也不相信,不過,歷代教主口頭傳承的秘圖確實把我引到了這裡。只可惜,我在聖地中徘徊多年,只找到了一樣,能讓我相信這是聖地的東西。”風悲雲將手一撫,陸長空眼前蕩起了一片血海,血海深處赫然站立着曾經將陸長空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血煞陰兵。
“這是……這是血煞陰兵?”
“你見過他們?”風悲雲興奮道:“老夫花了幾十年時間,才研究明白這些士兵的用法,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他們出去一次,希望能引起你師父的注意把他引來。沒想到你師父沒來,你卻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