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陸長空沒有想到墓道的盡頭不是棺槨,而是一座山谷。
“這山沒有根基……哦,土地也是改造過……”麥老皮檢查着山谷道:“看樣子,這山谷是被什麼人以莫大的力量搬進了墓底。難道說山谷藏着對墓主人極爲重要的東西。”
“能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唐詩撇嘴道:“除了五個石像,一間草屋,沒有什麼東西了。想看的話,我帶你們去。”
唐詩帶着兩人走進谷地,果然看見山谷深處那破敗的茅屋前,並排跪着五尊石像。從他們單膝跪地,拱手胸前,目視蒼天的姿勢上來看,這五個人是在結拜。奇怪的是末尾的一尊石像的頭顱不翼而飛,只剩下一截空蕩蕩的身子擺在那裡。
陸長空手撫着石像的脖子上的斷口道:“切口極爲整齊,像是被巨斧或鬼頭刀一類的重型利器砍了下來。砍石像的人似乎對他懷着極大的恨意,起刀位置是在背後,刀落在後頸上,這個姿勢……”
“這個姿勢有些像是劊子手在砍頭對嗎?”麥老皮道:“砍斷石像的人,不只是想殺他,更想讓他身敗名裂。這樣看來壁畫中爲什麼丟了一個王爺就好解釋了。”
陸長空搖頭道:“潛入王陵修改壁畫,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完成的,就算守靈的龍軍是個擺設,那陵墓裡的妖怪呢?難道也是擺設?還有……”
“大膽賊人,竟然騷擾我龍氏先祖安寧。”龍百川帶着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從谷口的墓道中鑽出頭來,指着陸長空怒喝道:“跪下受縛,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陸長空正要反脣相譏,忽然聽見谷頂傳來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西端直上六七丈的峻峭山嘴上,一字排開三十餘名面帶鑌鐵面具的黑衣人,中間的一人居高臨下:“本座魔天閣魔主競天這廂有禮了?”
一個龍軍校尉指着競天罵道:“你這個王八蛋想做什麼?……”
“放肆!”競天怒喝一聲,一腳踢向一塊磨盤大的岩石。那岩石就像出了鏜的炮彈,忽地一聲,帶着萬鈞威煞將那咒罵之人砸進了土裡。
龍軍看着由石縫中滲出的鮮血,不由得一陣膽寒。
競天淡然笑道:“谷口有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五炎焚心丹’,肯走出谷口服下丹藥者,本座必將他視爲摯友,反之就是本門死敵。本座給各位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時間一到這此谷就將化作火海。各位同樣要被怒炎焚身。”
他身邊一人忽然跪地道:“求魔主開恩,容我立即誅殺龍北川。”
“嗯?”競天語氣不悅道:“你要違抗本座的命令嗎?”
“屬下不敢!”那人匍匐在地道:“那龍北川與屬下有殺子之仇,屬下不殺龍北川死不瞑目。”
“你與龍北川之間有什麼恩怨我不管,不過,你要置疑本座的命令,本座絕不輕饒。”競天話鋒一轉道:“只要龍北川服下五炎焚心丹,就是你的兄弟,你們之間的恩怨必須一筆勾銷。如果,他拒不歸降,本座允許你親自點火焚燒此谷。”
“謝魔主!”
那人一拜之後站起身來,拉下面具厲聲道:“龍北川,你可認得我?”
龍北川眉頭一皺,默然不語,想來已經忘記了對方是誰。陸長空卻冷聲道:“是你!在王墓前錯把我當做龍北川的人是你,設陣伏殺龍北川,卻把我也陷了進去的人也是你?”
“是我!”那人厲笑道:“就是我蒼木客,十年前龍北川擒住我的兒子,害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看了人頭,煉化了元嬰,永世不得超生。老夫窮盡十年心血,佈置風刃碎魂陣伏擊龍北川卻被你攪了局,要不是你打開風刃大陣的缺口,他怎麼可能跑得出來。所以你也必須死。”
蒼木客忽然笑道:“龍北川,你身爲東齊王龍驚天的後裔,可不要做出讓我瞧不起你的事情啊!哦!也許是服下五炎焚心丹更好,堂堂龍驚天后人,服下毒藥任人驅使,也頗爲有趣兒。哈哈哈………”
競天一隻冷眼看着蒼木客表演,等他笑聲停止才冷聲道:“笑夠了?本門‘除非必要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規矩,你沒忘吧?”
“魔主……我……”
競天不等他說完,揚手一掌自他耳根後掃過,把蒼木客的一張麪皮生生撕了下來:“略施薄懲,以儆效尤。”
蒼木客捂着鮮血橫流的臉孔,忍着劇痛不住點頭道:“謝……謝……魔主……開恩”
競天擡手將人皮扔向谷地道:“龍北川,你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本座勸你好好想想,有時活着比虛名更重要。”話音一落,競天背手而去。
競天一走,龍北川立刻命令道:“龍軍原地待命,派人去谷口看看。”龍北川的眼角餘光在掃視了陸長空,又好像在刻意躲避這他的目光。猶豫了一陣低聲向身邊的親兵吩咐了幾句,急匆匆向谷口奔去。
他走不久,二十幾個龍軍親兵向陸長空包抄了過來,陸長空彈指冷笑道:“朋友,這是什麼意思?”
“請公子不要誤會,方纔將軍命令我等以性命保護公子安全。”
陸長空一陣哭笑不得道:“我要去谷口看看!”
“公子請!”親兵客氣的擺出請的手勢,自覺跟在了陸長空身後。
衆人還沒到谷口,就聽見一陣陣慘叫傳來,衝到近前看時,谷口處已經躺了二十幾具如同刺蝟一樣的屍體。黑衣人站在谷口外冷笑道:“想要服藥的人,放下兵刃慢慢走過來。誰自認爲能擋得住三百架破血神弩要硬闖出谷的話,不妨看看面前的榜樣。”
揮了揮手,他身後的樹林之中又扔出了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一個是以防禦力著稱的龍軍親兵,另一個則是以速度聞名的斥候隊長。這兩人雖然避開了破血神弩卻不敵林中的隱身殺手,還是被他們摘了人頭。
龍軍看到這兩顆首級,心裡立刻涼了大半。
忽然,谷中有人跑到龍北川身邊低聲道:“將軍南面山坡沒有防守。”
龍北川心中一動道:“走去看看!”
趕上來的陸長空冷笑道:“將軍還是不要去的好。南面沒人駐守,必然埋有厲害的機關不能輕易犯險。我看魔天閣的人主要是想盜墓,伏擊龍軍只是恰逢豈會,從谷口的怒箭配置上看,他們還沒有形成合圍。不如大家齊心合力衝向努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衝你孃的腳!”一個龍軍校尉大罵道:“人家的怒箭在那擺着,你想衝出去?還不如自己抹了脖子,或許還死的舒服些。”
龍軍早已見到了努陣的厲害,那裡還敢輕易犯險,紛紛向南撤去。
陸長空回顧他們背影冷笑道:“人是何其愚蠢,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最致命的陷阱啊!”
陸長空有心圖爲,可是單憑他們三個人,還不夠人家弩陣的一次齊射,更不要說是隱身的殺手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先要脫困,只能寄希望於競天的疏忽,或是龍北川短時間內忽然想通,組織龍軍精銳在魔天閣尚未合陣之前全力突圍。
現在陸長空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給龍北川一些提示。
龍北川剛到南坡就又傻了眼,南坡上空暗雲密佈,墨綠色的雲朵裡似乎帶着某種致命的毒液。先前奔向這裡的人都圍着幾具全身漆黑,正在腐爛的屍體矗在那裡。一個龍軍親兵一邊將自己煉製的避毒丹藥塞在身邊戰友手裡,一邊神色凜然道:“我先試試,如果避毒有效,就將軍請帶弟兄們依樣出困。如果我不幸身死,諸位便不必冒險了。”
陸長空長嘆一聲,苦笑道:“朋友還是不要冒險的好。他們敢用毒霧封谷必有所持,那毒藥一定歹毒無比。”
那名親兵笑道:“總不能坐以待斃,對不對?身爲親兵必須冒險。”
他捏破一顆丹丸,抹上口鼻與雙手,又吞下了兩顆,留一顆含在口內,猛一吸氣,急走十餘步,御劍升空,遠出兩丈,見沒有問題,真元一體凌空而起又遠出三丈外,方單足御劍停
在半空,其平日裡的小心謹慎可見一斑。
見五丈還在安全區內,他再提真元還想向上,突然身形一晃,扭頭狂叫道:“不,……不可再,……再試……”
“砰!”的人已摔倒在地,連滾十餘圈,落到谷地時已被劇毒腐蝕成了一具白骨。
龍北川看着那森森白骨,面如死灰道:“這是蝕骨之毒!魔道妖人——毒王,一定就要坡上!”
“嘿嘿!”一個黑衣人居高臨下的冷笑道:“老夫百餘年韜光養晦,足不出戶,還有人記得老夫名號,不錯,不錯。老夫今日大發慈悲傷你一個全屍。”毒王的手中當中冒出一股黑氣,剛纔摔在地上的屍骨受黑氣感應,直挺挺的站了起來,雙手如刀,齊齊插進身邊戰友的前胸。
那名龍軍怒吼一聲,鐵掌高高擡起,卻不忍拍在朋友的屍骨上,只將一口鮮血噴滿了白骨,抱着骨架子撲到在山下。
“撤退!”
周圍之人,嚇得亡魂皆冒,匆匆逃離南坡數十丈外,才緩緩停了下來。兩下一來,龍軍的好手又損失了數人。逼得龍北川咬牙道:“集合突圍!”
“且慢!”陸長空阻止道:“現在突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龍北川愣道:“此話怎講?”
陸長空苦笑道:“對方根本沒有受降的意思!剛纔那個競天,怒斥屬下,撕掉蒼木客臉皮都是在做樣子。他們沒有佈置好陷阱,不敢一上來就和龍軍翻臉。現在陷阱已成,他們沒有必要在等一個時辰了。”
龍氏兄妹仰頭望向天上綠雲,頓時恍然大悟,龍婉彤怒聲道:“你既然看穿了他的陰謀,爲什麼不早說?”
“我也剛剛發現的。”陸長空攤開手道:“再說,我在谷口的時候,已經提示你們全力突圍。但是,有人卻說‘衝你孃的腳’。我見將軍沒有反對的意思,還以爲你們會有什麼好辦法呢!”
剛纔罵過陸長空的那名校尉,臉上掛不住了,跳出來吼道:“我看你跟他們就是一夥的,說,你們還有什麼陰謀。”
“有你孃的腳!”陸長空火冒三丈,手掌一沉天悔劍指已經蓄勢待發。
“不得無禮!退到一邊去。”龍北川喝退了那名校尉,向陸長空拱了拱手才吩咐道:“會土遁的兄弟前突圍吧!其餘的兄弟就地挖掘掩體,能擋一時是一時。等到外面的兄弟搬來援軍,我們就有救了。”
“那麼做沒用的。”陸長空毫不留情的潑過去一盆冷水:“你們腳底下的根本就不是土,是紫金巖,金土混合硬如金剛。能從這裡遁地出去的,除了五行遁甲中的大宗師我想不出還有別人。憑你們手裡制式飛劍,挖到天亮能把兩隻腳放進去就不錯了。”
陸長空的一番話惹得龍軍怒目而視,龍北川鐵青着臉道:“挖掩體!”龍軍大多數重哼一聲,才轉過身去,飛劍齊下的挖掘掩體。過去半晌除了在地上砸出一片火花,連巴掌大的石頭也沒扣下一塊來。一個個像悶嘴葫蘆一樣坐倒在地,長吁短嘆。
陸長空仍舊氣定神閒的揹着手走來走去,麥老皮見他不急,料定他有脫困辦法,也靠在了岩石上哼起了小調。只要小唐詩急得團團亂轉,抓着陸長空的手道:“陸長空,你有沒有出去的辦法啊?我可不想死在這。”
“哎!”陸長空長嘆一聲道:“我也沒有辦法,一會谷底起了大火,我就一掌劈死你。死的痛快一點,總比被活活燒死強。我跟你說,被燒死的人不但全身黑得跟碳一樣,還會冒着一股子香味,聞上去就跟那烤熟了豬蹄差不多。”
“我不要死……”唐詩沒等他說完,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龍婉彤忽然走了過來,盈盈一拜道:“陸兄是嗎?”
陸長空對她本就沒什麼好感,見她過來,馬上油腔滑調道:“區區,在下,不才,我,剛巧姓陸。小姐可以不叫我陸兄,叫陸大哥聽着更順耳一些。”
陸長空看着龍北川制止幾名作勢欲起的軍士笑得更是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