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快速從眼前飛馳而過,柯飛紋絲不動地盯着君嵐。
“怎麼?我長得跟正常人不一樣嗎?”君嵐指着自己的臉,俏麗又不失端莊地笑了笑。
真漂亮,要是能一輩子對着這張美麗的臉龐,每一天都會變得特別美好吧,無論陰雨風暴,心情都是美滋滋的。
柯飛望着君嵐的臉,癡癡地發花癡,直看得君嵐渾身不自在,都不知道怎麼把玩笑話說下去。
“該回去了吧,路邊風沙大,對皮膚可不好。”君嵐依舊指着自己的臉,只不過換上認真的表情。
柯飛一個機智,厚顏無恥地朝着君嵐的小區入口走去:“說得對,外面風塵大,不好說話,我們回家說吧?”
君嵐彎了一下眉頭,看起來不太喜歡柯飛這個自作聰明的小舉動。
她擡手將垂落下來的頭髮挽到耳朵後面,對自己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這就是要拒絕自己的預兆!
當一個女人還沒有接納和愛上你的時候,她就不吝嗇地對你展現最迷人的笑容,若不是有不情之請想求助於你利用你,就是想幹脆利落地拒絕你。
這種時候,只有一個理由能讓她無法拒絕。
即使這樣做有些卑鄙,柯飛還是想拉近和君嵐的距離,哪怕只是一毫米一釐米。
他在君嵐朱脣微啓的節骨眼上,適時地走近一大步,大膽地微微側俯身子湊近君嵐耳旁。
頭髮被她挽到了耳後,使得他充滿熱量的嘴脣能夠若有若無觸碰到她綿軟微涼的耳廓,他把聲音也壓得低低的,細細道:“事實上,有一件關於遊沐的事情,在告訴前輩之前,我想先告知你。”
君嵐臉上的笑意頓消,兩隻輪廓深邃的鳳眼瞪得圓滾滾,眼神中帶着期待、驚喜,也有懷疑和不安。
柯飛擺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左右張望,示意這不是能夠站在大馬路上暢所欲言的話題。
和柯飛相識不久,他雖年輕氣盛,不及高零和遊沐來得沉穩,但也是一個值得信任和依靠的男人,帶這樣的男人回家喝杯咖啡不失身份,更重要的是他掌握的秘密很可能是新的線索。
“今天喝的咖啡太多了,我家有新鮮的茉莉花和桂花,煮一壺芳香的花茶,最適合聊天了。”
尚良看起來不在家——柯飛一進屋就像警犬一樣掃視各個房間,確認這一點之後,才安然地坐在舒適的沙發裡。
他不急於開口說遊沐的事情,君嵐倒也不提,沒有半點着急和迫不及待的意思。
君嵐戴上一雙白手套,纔開始採摘已經綻放了數日的茉莉花和桂花,見柯飛眼裡有好奇的神色,還特地解釋道:“我這雙手平日觸碰的都是屍體、內臟、血液,感覺不適合直接採摘這些純淨無暇的美好花朵。”
這話柯飛不愛聽,裝出不高興的表情反駁道:“你是法醫,別把自己說的跟劊子手一樣。”
“哈哈,你真是個好人,難怪願意一直留在脾氣古怪的高零身邊。只有實實在在的老好人,纔能有那麼大的心臟去接納那傢伙。換成我,可沒辦法做到對他寬容,說不定還會跟他打架。”
君嵐認真地評論,聽起來像是誇獎自己,終
究還是好奇遊沐的事情,以這樣的方式提起了。
“對君嵐而言,遊沐是絕對的好人嗎?”
柯飛忍不住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如覆水難收,心裡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和後悔。
倒不是覺得對死去的遊沐不敬,而是擔心君嵐誤以爲自己是個被嫉妒衝昏頭腦就隨口污衊她心愛男人的蠢貨。
君嵐小心翼翼把花朵洗淨再放入玻璃茶壺內,又加入了適量的紅茶葉和薄荷葉,最後再注入水,把玻璃壺放到了蠟燭上面,任其慢慢蒸煮。
慢火煮花茶的這段時間,看來是足夠讓他們把話題好好展開來了。
柯飛深呼吸口氣,正要開口進入主題,不想讓君嵐對自己產生誤解。
“世上哪有絕對的好人?即便是遊沐,說不準也有什麼劣跡或者不爲人知的壞事情。只不過,絕對的壞人,那是存在的,我解剖過很多受害者的屍體,那些極其殘酷的殺人手法,不是絕對的惡人怎麼會做得出來。”
君嵐盯着橘黃色的燭光,玻璃壺內壁上附着細細的小泡泡,水溫正在變化着,水中漂浮的花朵和茶葉也隨着水的波動微微飄動。
一切看起來都非常平靜,就像君嵐此時表面上僞裝的樣子。
幹了這些年刑警,審訊了那麼多不同類型的犯人,這一點小細節,柯飛還是分辨的出來。
作爲一名紳士,他自然不會揭穿君嵐。
說到犯罪分子的惡行,君嵐眼裡還是難掩憤怒的神色,柯飛輕輕笑了笑:“放心吧,遊沐不會做出令你失望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你和前輩可能都不知道。”
柯飛說到這裡,頓了頓,擡眼望向君嵐。
君嵐目光堅定清澈,彷彿在告訴他: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說吧,不用兜圈子了。
玻璃壺內壁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小氣泡,壺底的水開始翻滾起來,推動着花朵和茶葉也劇烈翻動,有的花朵脆弱地散開來,就像美好的東西支離破碎。
“遊沐的警察賬號進不去,懷疑被人黑了。”
說話期間,柯飛始終直視着君嵐,他此話一出,君嵐眼中頓生的質疑和不滿,他立刻接收到了。
“你想登陸游沐的警察賬號?你對他有什麼懷疑?想查什麼?這就是你不敢對高零說的理由吧?”
連珠炮的發問,還是一張冰山美人臉,柯飛招架不住,忙舉手投降:“我第一次登陸游沐的賬號,是因爲發現有人登陸了他的賬號。我好奇那個人想知道什麼,纔會試着登陸。比想象中要簡單,但是他的個人文檔裡有一個深度加密文件,怎麼都破解不了。”
君嵐的表情又變了,迅速的程度跟玻璃壺裡快速沸騰的花茶差不多。
“遊沐怎麼會設置那樣的文檔,他有事情要隱瞞,可能是連高零都不能知道的秘密。”君嵐明白,深度加密文件意味着什麼。
柯飛點點頭:“我本來找了高手,想試着幫忙破解,看了裡面的內容再考慮要不要跟你、前輩說這件事情。但是,第二次試着登陸游沐的賬號,發現被黑了,連我請的高手都治不了,說是頂級高手乾的。”
君嵐陷入沉思,玻璃壺裡面水劇烈沸騰
着,茉莉花和桂花都被肢解了,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花茶,是不是可以喝了?”柯飛一聲提醒,君嵐匆忙要去拿玻璃茶壺,被水蒸氣熱到,驚得縮回手。
柯飛搶過去拿下玻璃茶壺,放在隔熱墊上,衝君嵐笑了笑:“這種粗重活就交給我吧,你去拿些砂糖和蜂蜜,怎麼樣?”
君嵐取來蜂蜜和砂糖,心情看起來平復了許多,也不急着繼續剛纔的話題,細心地調製了一杯芬芳甜美的花茶,遞到柯飛面前:“試試,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點花茶,感覺還不錯。”
柯飛擡起杯子,喝了一口,茉莉花和桂花的香味完全融入茶水中,加了一點蜂蜜和砂糖之後,口感細膩柔和。
心情不好的時候喝花茶嗎?和他們家恰恰相反呢。
家族發生變故之前,母親變成現在的模樣之前,奶奶很喜歡給家人沖泡花茶,她總是和藹地笑着說:“心情好的時候,來一杯花茶,最愜意了。”
家族一直以來的優秀富足,帶給奶奶一種內心的優越感,她品着花茶的時候,就是這種心態。母親的事情發生之後,自己出院以後,奶奶再也沒有沖泡過花茶,彷彿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一種褻瀆了。
“小姐,今天回來的真早。啊,還有客人,早知道我就多買些肉菜。”
尚良和君嵐的家門是智能型的指紋和人像識別開鎖,直到尚良走進客廳,品着花茶的柯飛和君嵐都沒有察覺。
一想到尚良和君嵐是這個家的同居者,哪怕被告知是主僕、兄妹一樣的關係,柯飛看到尚良的臉,心底就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爽快。
“文件的事情,下次再談吧。”
柯飛起身,從君嵐身邊經過時俯身湊到她耳邊,故作親密地說,又徑直走到提着幾袋子肉菜的尚良面前,挑釁道,“人人都說巧婦難爲無米炊,然而料理這件事從來不會難倒我,除了當刑警偵查破案,廚房就是我的第二戰場,還是戰無不勝的那種。雖然只有這點食材,交給我的話,可以做一頓跟滿漢全席媲美的豐盛佳餚,怎麼樣?”
在君家成長的經歷,尚良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察言觀色。
他怎麼會看不出柯飛臉上挑釁的神色?又怎麼會聽不出柯飛話中想要跟自己比拼一下廚藝的意思?
尚良伸出雙手,主動把一袋袋的肉菜交給柯飛,溫和而真誠地笑道:“每天都要做飯燒菜的黃臉男可不容易,難得柯飛願意大展身手,今天我就可以休息一天,翹起二郎腿等着吃了。”
在君家,尚良還學會了另一件事情:逆來順受,萬事隨着他人的意思而行,不去爭奪,不去爭辯。
柯飛提着還有些沉的食材袋子,一臉懵逼,尚良這種個性,搞不好是最難對付的!
尚良爲了緩解氣氛,還向君嵐請示道:“小姐,不介意我罷工一天,把廚房掌勺交給客人吧?”
君嵐饒有興致地看着柯飛想要挑戰卻被直接避開的場面,喝着甜甜的花茶,微笑也格外甜美:“正好,尚哥的那幾道拿手好菜,我早就吃膩了。那麼,我和尚哥今天的伙食,就麻煩柯飛刑警了,一定要拿出獨門秘方來驚豔我們的舌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