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瑢這邊門一關上,她就猛地伸出手掐住豆包的脖子使勁的晃悠:“都怪你都怪你!長得那麼弱!纔會讓你主子我動你一下,就以爲是在欺負小孩子。”
豆包被晃的頭暈,又不能伸手扯開自家少主子的手,只能耐着性子陪着她:“是豆包的錯,是豆包的錯。”是豆包爹媽的錯!長成這樣,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謝瑢晃了自己累了才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覺得一肚子的氣總算是發泄出去了一半,坐回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剛要飲下去,就看見單公打開門走了進來,她原本喜慶的臉色頓時消散了大半。
單公掩住脣邊的笑意,站在她的跟前:“少主子。”
謝瑢見單公那抹小鬍子抖了兩下,心裡原本舒暢的地方一下子又給堵上了,她將茶杯放回桌子上:“單公啊。”
“屬下在。”
“你一向嚴謹有理,將賭坊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是怎麼在管教新人上面這麼疏忽呢?”
單公頂着高帽微微頷首:“是的,少主子教訓的是,屬下還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謝瑢被這一句給堵住了接下來要酸單公的話,只能擺擺手:“罷了罷了,本小郎大人有大量,不跟這些菜鳥一般見識。”
單公擡眼和豆包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沒有說話。
謝瑢伸手抓了一下自己半乾的髮絲,又看看身上這灰土灰土的衣服,覺得渾身不滿意:“本小郎要回府了,果然今天出門就該看看黃曆,上面一定寫着大凶!不宜出門!”
說着她站起來往前走,豆包趕緊跟上去,出吉祥賭坊的時候,豆包還看見那個潑了自家少主子一身養魚水的菜鳥癡癡看過來的眼神。
路上,豆包戳了戳用摺扇擋住臉的謝瑢。
謝瑢不耐煩的往前趕路:“作甚?”
“少主子有沒有覺得那個郭子皓有點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謝瑢停下腳步,看着豆包:“你看出什麼來了?”
這個郭子皓,她已經讓單公查過了,身世青白,祖籍甚至跟郭嘉有點關係,算得上是謀士之家了,只不過到了他這一代落魄了。
豆包神秘兮兮的用手捂住嘴巴,示意謝瑢湊過來聽,謝瑢白眼一翻,然後把耳朵湊了過去:“你說吧。”
“那個郭子皓好像是對少主子有意思。”話剛說完,豆包頭頂上就被狠狠的砸了一下。
謝瑢拿着兇器在手中掂量:“成天到晚的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你要是再整這些有的沒得,我就把你送花滿樓對面去。”
豆包立刻用手捂住自己嘴,花滿樓對面唉!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小倌聚集地啊!
他豆包何許人也?!平安美玉謝瑢的貼身小廝,怎麼能夠到那個地方呢!
謝瑢覺得一下不能讓身邊這個小廝腦子清楚,於是拿着摺扇又敲了兩下,沒好氣的開口:“走吧。”
路過成衣店,謝瑢突然停了下來,看着身上這衣服,又看了看成衣店裡面的男裝,第一次破例走了進去。
成衣店掌櫃的一見謝瑢進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算盤走了過來:“謝嫡子想要買一件什麼樣子的衣服啊?”
“把你們店裡最好的衣服拿出來。”謝瑢財大氣粗的坐在椅子上,掌櫃的笑開了眼趕緊讓手下的去將衣服全部拿出來,自個半弓着身子在旁邊講解着近些時日又從哪裡進來一批好貨。
謝瑢扣着那樣板上的材質,打量了幾眼,嫌棄道:“就沒有更加好一點嗎?”她雖然算不上從小就嬌生慣養,但是自從掌權之後,就沒有虧待過自己,什麼東西都要最好的,這些材質的衣服怎麼能夠入她的眼呢?
“哪能啊!給謝嫡子當然要拿最好的,這些只是放在外面買的,屋內還有好幾鍛從塞外進回來的好布料呢。那絕對是整個平安都沒有的好貨,建康都不一定有呢。”掌櫃的一見謝瑢感興趣,便可勁兒往高處誇。
謝瑢挑眉:“建康都沒有的布料?那我可要好好的看看了。”
“您這邊請。”掌櫃的笑呵呵的帶着謝瑢往裡面走,到了裡屋還掀開了一道簾子,纔看見了那被誇得只有天上有,人間絕無僅有的好綢緞。
謝瑢在掌心中摩挲了一下,果然是上等的好布料,綢緞覆蓋在肌膚上十分滑膩柔軟,而且布料很是輕薄,用於女子夏季的長裙材料,一定是極好的,只是這顏色只有白色,有些可惜了。
“你有多少這綢緞?”謝瑢狀似不經意的問。
掌櫃的跟人精似的,哪裡能夠不知道謝瑢的意思,立刻抱着那捧綢緞往後站:“只有這一匹,還是小的好不容易求過來的,謝嫡子若是想要,小的可以給一個人情價。”
謝瑢負手站在屋子裡,看着掌櫃的笑道:“掌櫃的也是個聰明人,怎麼光想做小生意,不做大生意呢,這財神都進門了,你還想着將他往外面攆?”
原來謝小郎早就聽說了這家成衣店有一批好布料,已經有好些世家大族訂購了,讓她的綢緞鋪子少了好幾個大客戶,所以這纔來探探風,摸摸那布料,確實是平安所沒有的,想着能不能將這些布料買過來,自己加工成更加好看的款式,撈一筆。
誰曾想這個掌櫃的這麼精明,明明看着憨厚,怎麼這麼能經得住忽悠。
“謝嫡子就不要爲難小的了,小店也是小本經營,這布料實在是不能夠給謝嫡子。”掌櫃的拒絕。
謝瑢遺憾的搖頭:“我給你的價格肯定是能夠讓你滿意的,你還藏着掖着扭扭捏捏的,莫非這布料來歷不正常?”
掌櫃的嚇了一跳,連忙放下布料想要去捂謝瑢的嘴,手伸出去一半,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只能乾巴巴道:“謝嫡子可不能亂說話啊,這布料來歷絕對正常,正規渠道來的,那人親口跟我的說的。”
“誰跟你說的?”謝瑢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語句中關鍵。
掌櫃的見自己已經被套出來了,面色有些難堪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謝瑢看了豆包一眼,豆包立刻十分懂事的掏出一個滿滿的荷包放在桌子上,掌櫃的眼神閃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豆包繼續。”謝瑢吩咐,豆包又掏出一包滿當當的荷包擱在桌子上,這個時候掌櫃的已經眼鏡伸直了,直到第三包下來後,掌櫃的已經喜不自禁跑過去將荷包塞在自己的懷中。
“小的說的便是,謝小郎實在是太客氣了。”掌櫃的諂媚道。
謝瑢輕笑:“怕誠意不夠,掌櫃的不收啊。”
“哪裡哪裡。”掌櫃的趕緊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謝瑢:“這是小的每次去取貨的地方,那人什麼都不說,只在這個地方和小的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謝瑢將紙條收入袖口中,拍了拍掌櫃的肩膀:“還是掌櫃的會做人。”她勾脣淺笑:“豆包,我們走吧。”
豆包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不會隨隨便便的出門,從她出賭坊的時候拿了好些銀子,他就知道自家主子肚子裡又在打轉什麼壞水了。
“是不是對你家少主子的英明神武佩服的五體投地?”謝瑢興高采烈的搖着摺扇得瑟的開口。
豆包順着這位祖宗的話往下說:“簡直是佩服的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謝瑢聽完更加高興了,豆包覺得要是他家少主子有尾巴的話,一定是翹上了天。
“咱們明日便去拜訪這個神秘人士,看看是誰這麼了不起能夠織出這種布匹來,本小郎一定要好好的結交一番。”
嗯,然後把人拖到自己的陣營裡來。豆包仰頭看天,心中暗道。
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也是可怕呢。這個人竟然還是他的少主子,這真的是極其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