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季無月能從慕容南的府邸輕易出來,就說明了季無月不會讓慕容南輕易抓回去,慕容南也絕非是那麼愚蠢的人,沒有派人追回季無月。
回到瓊州,季無月立刻換上日行千里的良駒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
還有十日,就是年初一,季無月迫切的想要回去。
路上的風雪在季無月眼中仿若不存在,沒過一個驛站只休息一個晚上立刻離開,不帶一個侍衛,隻身一人從瓊州回到京城。
騎在馬背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門,季無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一個笑,策馬進了才城門,將腰間的令牌丟下,道:“把腰牌送到將軍府。”
年初一守城的衛兵原本還迷迷糊糊,忽然看了一眼手上的腰牌,渾身一個激靈,立刻跪下道:“是!屬下立刻去辦!”
剛纔那一閃而過的身影和聲音,是全京城最不敢得罪的人,如今怕是除了皇帝誰也不敢輕易動,那可是先帝親自挑選的輔國大臣,不僅如此還有免死金牌和尚方寶劍,可以上斬昏君下誅奸臣的季家四公子。
交代自己的同伴,拿着腰牌立刻往將軍府趕去。
要不是手裡實實在在的握着腰牌,他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季、季大人?!”
“皇上在何處?”
“勤、勤政殿……”
果然還在勤政殿。
季無月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一點過分了,每一次都讓宋垣跟隨者自己的腳步而動,總是以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宋垣。
把繮繩扔給宮門的守衛,季無月拂去衣上的雪花,擡腳步伐匆匆走進宮內,直奔勤政殿。
剛到勤政殿外,陳義正端着一碗湯要從裡面出來,季無月皺眉,上前道:“皇上如何了?”
“季大人?”陳義一臉驚訝,不敢相信季無月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想起宋垣前幾日感染了風寒,便道:“前幾日皇上偶感風寒,如今用藥也不見好轉,怕是勞累過度。”
“我說的子時前讓他休息嗎?”
“皇上不願,除了大人,沒人能勸說皇上。”
“太后呢?”
“太后……太后來過兩次,都黑着臉離開了。”
陳義的話讓季無月的心懸起來了,道:“你下去,我進去看看。”說完推開門進去,宋垣還在披着衣服批閱奏摺。
腳步很輕,宋垣沒有擡頭。
“讓你出去,藥朕已經服下,是病總是會好的——”宋垣剛說完這句話忽然察覺到不對勁,若是陳義的話,肯定會出聲,而不是……
難道——
猛地擡起頭,一身素白的季無月站在那裡,對着他淺笑,風塵僕僕,有一些狼狽卻很意外的讓人覺得親近。
“你……”
“新年……快樂。”
季無月不知道怎麼,忽然就說出這一句話。
宋垣放下手裡的筆,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來到季無月面前,季無月身上的絲絲冷意傳到他身上,胳膊張開,將人納入懷中。
這一次,季無月心口的那股濁氣纔算是真正的消散。
閉上眼睛,靠在宋垣的肩上,輕聲道:“我回來了……”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瘋了。”
宋垣很委屈,因爲他以爲季無月不要他了。
擡起手,輕輕的拍着宋垣的背,道:“我怎麼捨得不要你,怎麼捨得呢?若是捨得,早在幾年前我就離開了。”
“你終於願意說一句實話。”
“在你面前,我何時說過謊話?”季無月說完,示意宋垣鬆開手。宋垣不情願的鬆開,望着季無月,如同小鹿一樣的眼神讓季無月心一下軟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怎麼就捨得爲難他。
季無月第一次伸出手,五指扣住宋垣的手,輕聲道:“我說過謊,說過最大的謊話你猜是什麼?”
聞言宋垣猛地瞪大眼,看着季無月,不敢相信。
“噓,別說出來,你我心知肚明就好,記住,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不是誰都可以完全信任的,包括我,宋垣,你只需要知道,我心向着你,定會完成我的使命,助你掌握實權,統一中原便是,其餘的不需要知道。”
“你——”
“我該回府了。”
“季長風他?”
“他是我父親。”
季無月退開一步,道:“記住我今日告訴你的話,一句也不能忘,身爲一個帝王,先帝以仁善治天下,而你不同,你該有你的報復,逐鹿中原指日可待。”
這世上最瞭解宋垣的人,是季無月。
兩人隔着一步,望着對方,一言不發,宋垣忽然點頭,季無月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如同自己的學生高中一般,帶着驕傲和得意。
“臣,告退。”
“恩。”
離開宮中,回到將軍府,季無月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來到季長風的書房外,和往常一樣敲了三下,裡面傳來答應,季無月才推門進去,不意外的見到季無平。
“見過父親,大哥。”
季長風坐在椅子上,望着季無月,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季無月立刻跪下道:“無月願意領罰。”
“明睿的死,是你下手的?”
“未經允許,擅自除掉明睿,無月願意領罰,可明睿不得不除。”季無月看着季長風,嘴角緊繃着,帶着倔強。
“下不爲例。”
“是。”
季長風站起來,走到季無月身邊道:“你進宮了?”
“進宮了。”
“有了決定?”
“是。”
季無平在一旁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季無月低着頭不語,態度強硬,背脊挺直,就像是小時候每一次被罰的時候,咬着牙不願意吭一聲。
“若是他日將軍府季家上下受到威脅,到時你該知道。”
“我明白。”
“自己去領罰吧。”
“爹……”
季無月看着季長風,喊了一聲,季長風背過身不說話,季無月眼眶一熱,站起來轉身去練武場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