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襄樊役(4)

從六縱十七旅“劍刺三關”開始,康澤就不斷向蔣介石和白崇禧告急,請求增援。

蔣介石當時的注意力集中在豫東和平漢線上,認爲共軍打襄陽不過是“聲東擊西”,命令康澤“棄山守城,固守待援”。

白崇禧則一日數電,堅持守城必守山,責令康澤奪回真武山陣地。

康澤也感到撤縮兵力的不是,便黑着臉喝斥從真武山逃回的李光四團長:“你他媽的馬上給我回去,組織反撲,奪不回真武山老子斃了你!”

在康澤眼裡,打仗如兒戲。戰爭,全憑一鼓氣,氣息了,再想鼓起來,不那麼容易的。既然已作放棄,何必又想奪回呢?!

李光四隻好硬着頭皮,拼老命來奪真武山。飛機轟,大炮炸,趕羊羣似的把士兵一波一波地往山上趕。

李德生坐鎮前沿指揮所,指揮着十七旅一次又一次地把敵人打垮。

最後,還是康澤認輸了,罵了一句:“他媽的,共軍簡直就是一羣瘋子!”

第二關,就這樣被李德生一劍封了喉。

王近山接到報告,心裡高興,抱着電話吼:“突破!突破!再突破!”王近山正等待着李德生的第三劍呢!誰想李德生卻遲遲不出劍。

是李德生不想出劍嗎?不是的,李德生十分清楚,康澤不會就此罷手,他的後臺老闆蔣介石和白崇禧不會心甘情願丟掉襄陽,一定會有所動作,李德生想靜觀一下態勢。

確實,李德生的判斷完全正確。

襄陽告急,白崇禧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丟了襄陽,武漢的安全將直接受到威脅。當時南陽第十三綏靖區王凌雲的部隊離襄陽最近,但白崇禧又擔心共軍圍點打援,不敢派駐南陽的部隊出援,而是讓駐信陽的整編第七師和駐確山的整編第二十師救援襄陽。

如果取捷徑兼程前進,整編第二十師從確山經泌陽、唐河、新野直奔,急行軍五天可到襄陽。然而,整編第二十師也怕被“打援”打掉,便計劃從確山乘火車到孝感,再徒步經應城、京山、鍾祥過漢水增援襄陽。這樣一來,便需要七天時間才能到達襄陽。

7月15日,國民黨軍整編第七師的第一七二旅到達鍾祥,不敢孤軍深入,便停下來等候整編第二十師。而第二十師行進中遇山洪瀑發,耽擱了兩天。

如此速度,讓李德生更懷疑開來:難道說,蔣介石和白崇禧現在沒有動靜,其大動作還在後頭。李德生費了一老**子勁思量,就是不敢輕舉妄動!

“德生,德生同志,你搞什麼鬼?”王近山見李德生第三劍不出,急了。

李德生還是不溫不火,說:“王司令員,我有新想法。”

王近山一聽,催促道:“快說!”

李德生如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最後談了自己的第三劍劍法:“鐵佛寺寺廟的外圍高牆上,密密麻麻配置有各種口徑的槍炮孔,外層則是鐵絲網、鹿砦,再外層幾十米方圓的田野裡,埋有各式各樣的地雷,而且它距西關大石橋僅50米,和西門城上之敵成犄角之勢,兩處火力可以構成交叉火網,嚴密封鎖着攻城的惟一通道。所以,敵人飛機白天不斷巡邏,一見可疑目標就轟炸、掃射,甚至晚上也盲目轟炸——”

“明白了。”王近山在電話那頭說:“你是想讓攻擊部隊深挖交通壕,挖得人在裡邊走,外面看不到,擡着擔架也能順暢通過,然後等天黑用長竹竿引爆地雷。嗯!這個辦法不錯。不過,時間你要儘量往前趕,好嗎?”

“沒問題!”李德生乾乾脆脆地保證道。

王近山又把電話接到了十八旅:“肖永銀嗎?讓你的十八旅沿漢水隱蔽北進,突然襲取東關護城堤。明白嗎?”

“明白。我馬上出擊!”肖永銀響亮地回答。

就這樣,城西、城東、城東北、城東南都出現了六縱的部隊,僅有南門外剩下一條與大山連接的道路。

康澤完全搞不清解放軍到底將從何處攻城。他聽聽西門已經沒了動靜,估計共軍已離開西關,就暈乎乎地下令:“總預備隊,立即調往南門增強防禦!”

於是,襄陽城內的6000多人馬蜂窩似地向南門擁去。

正在西關當“啞巴”的李德生笑了,他明白,這是王近山司令員“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以助他劍刺第三關一臂之力。

是時候了。7月15日深夜,十七旅四十九團從交通壕內一躍而起,僅十分鐘時間,便把襄陽西門南側的全部堡壘及其以北300米地段上的火力點掃清,西門左側城牆還被炸開了一個缺口。

一不做,二不休。四十九團一營接着穿過濃煙,直撲城下,投彈組全力掩護架梯組架梯登城。

一營三連三排是突擊排,在大個子排長李法科的帶領下,迅速運動到城西門西側一線展開,在缺口處架梯登城,第一架木梯剛架好就被手榴彈炸斷,突擊排被城內火力壓制在城下,李法科排長也受了傷。

梯子斷了,後續梯子又上不來,在這萬分危急關頭,李排長擡頭看見塌土後方的突破口擴大了,他急忙蹲在突破口下喊了一聲:“踏着我的肩膀。”

戰士嶽有清、馮秀林明白了,兩人都踏上了李法科的肩膀。

李法科慢慢地站起來,忍着劇痛,將兩位戰士送上了缺口。

當兩位戰士登上缺口後,李法科倒下了,因爲李排長的腹部和胸部幾處受傷,倒下時,腸子都流出了肚皮外。

嶽有清、馮秀林一登上城牆,衝鋒槍就開了口,把敵人壓了下去。嶽有清喊道:“秀林,快把手榴彈拉上來,我來掩護你!”

馮秀林將一百多枚手榴彈拉上來時,嶽有清已身傷重傷,又倒下了。

這時,城牆上只有剩下馮秀林一個人,面對瘋狂反撲的敵人,馮秀林一口氣投了百餘枚手榴彈,打退了敵人的多次反撲,還用兩顆手榴彈炸燬了一個碉堡。手榴彈打光了,馮秀林就端起衝鋒槍,衝向敵人,一連刺死五六個敵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整五分鐘時間,馮秀林在突破口堅守了五分鐘,二排登城了。

接着,三連連長徐泉水指揮連隊登城了。

再接着,營教導員譚笑林率領其他連隊也登城了。

西門是“城西走廊”通向襄陽城內的惟一門戶。就這樣,四十九團一營出色地完成了“劍刺”第三關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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