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怪事:投降只舉一隻手(3)

然而,這些,解放軍都瞭解的不多。特別是解放軍指戰員們看到“青馬”的指揮所都打掉了,這還不變成一窩蜂呀,現在衝上去抓俘虜就是了。但是,馬家軍沒有亂,開始時,亂了那麼一陣子後,立即恢復了指揮,立即出現了一個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頑固傢伙。經過幾次反覆衝殺較量,指戰員們在血的事實面前,終於清楚了自己遇到的是強硬的對手。這樣一來,指戰員們才漸漸明白怎麼對付面前的馬家軍了。戰士們懂得,要戰勝馬家軍,必須首先搶佔有利地形,然後瞅準馬家軍的薄弱環節,穩紮穩打,大量殺傷馬家軍。

2團和3團的指戰員們明白之後,便在嘹亮的衝鋒號聲中,冒着槍林彈雨,搶佔高地。搶佔高地的激烈戰鬥集中到了大嘴山。

大嘴山周圍都是矮山,可以說是個突出的孤峰。山上灌木雜草叢生,南北兩面都是懸崖峭壁,東西兩面僅有一條單人爬行的羊腸小道,地勢十分險峻。

馬家軍在山頂上架起機關槍,以重兵把守,用密集的火網封鎖着上攀的小道。

3團3營組織了攻擊大嘴山的突擊隊,突擊隊員全是9連的官兵擔任。營裡還集中了3挺重機槍,把全營的神槍手也集中起來,成立一個掩護組。這時,機槍和步槍一齊怒吼,壓住了山頂馬家軍的火力。突擊隊在排長鄭德貢的帶領下,一躍而起,向山頂衝去。鄭德貢身後,緊跟着30多名英勇無比的戰士,手持上好刺刀的鋼槍,敏捷地向小道衝去。

剛剛被壓下去的馬家軍火力,突然擡頭,發了瘋似的一陣狂掃過來,打得陡峭的山坡上土飛石碎,灌木雜草像斧頭砍、草刀割一般,紛紛倒下,鋪滿了一地。突擊隊被迫臥倒。

鄭德貢在煙霧掩護下,迅速組織3個槍榴彈筒,對準山頂:“放!”

射擊手們早已瞄準了山頂那挺火力挺猛的機關槍了,只聽得“轟”的一聲,首發命中,打飛了馬家軍的機關槍。山頂上的火力一下子焉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突擊隊員們趁機發起衝鋒,一陣風似地接近了山頭。

馬家軍很快重新組織了火力網,封鎖了突擊隊員們的唯一山徑。戰士們趴在草叢裡,頭也不能擡。衝鋒又一次受阻。

鄭德貢仰身躺在草叢裡,拉開一顆手榴彈的拉環,猛地一躍身,一個跪子式投彈,手榴彈被甩出去的同時,口裡大喊一聲:“用手榴彈炸敵人!”

突擊隊員們一聽“手榴彈”3個字,明白了。成排的手榴彈,鳥羣一樣飛向馬家軍的陣地。炸起的一道道煙火成了屏障,打得馬家軍一時啞了聲音。突擊隊員們一躍而起,乘馬家軍一時混亂之機,衝上了山頂,手上端得衝鋒槍,朝頑抗的馬家軍毫不客氣地猛掃過去。

馬軍家被解放軍驚呆了,接着,又接受了一陣彈雨的“洗禮”,馬家軍士兵在陣地上所剩無幾。戰士們最後用刺刀結果了幾個仍在頑抗的馬家軍的士兵,將山頭陣地奪了過來。一面鮮豔的紅旗,插上了大嘴山的頂峰。紅旗與朝霞輝映,天地間火紅一片。天,漸漸放亮了。

很快,後續部隊上來了。

指戰員們憑藉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在密集的火力掩護下,順着兩道山樑,向仍在低窪處繼續頑抗的馬家軍猛壓下去。

馬家軍負隅頑抗,作垂死掙扎狀。到了上午9時許,馬家軍的陣地基本丟光,但他們好像是一羣輸光了的賭徒,整連整連地輪番衝擊,有股不奪回陣地絕不停息的架式。有好幾次,出現瞭解放軍的既得陣地被馬家軍撕開缺口的緊張局勢。

戰士們與衝進陣地的馬家軍,展開了殘酷的肉搏戰。戰士齊萬福殺得一身血,自己的耳朵被子彈打穿了,還堅持在火線上。他一面戰鬥,一面鼓勵大家:“同志們,好好打!堅決把敵人殺下去,爲戰友報仇!”戰士們聽到他的喊聲,越殺越勇,越戰越強,機槍手們沒有刺刀,舉起槍托,掄起小鐵鍬,照着馬家軍的腦袋猛砍。

馬家軍瘋狂地爭奪陣地。解放軍戰士一次接一次地把他們打下去。

仗打到這個份上,不能再消極防守了。在打退了“青馬”最後一次反衝擊的同時,3團3營趁機發起猛攻,又連續攻克了2、3、4號陣地。馬家軍失去了主陣地,全線動搖。

斷了一隻手的馬成賢,被親信架回關固之後,又繼續指揮着馬家軍打仗。他看到地盤越縮越小,預備隊也基本用光,援兵也毫無希望。馬成賢打算棄守,不再向山上增補一兵一卒。於是,在北山的剩下部分馬家軍,紛紛撤退到河灘,龜縮在固關鎮內,企圖死守。

至此,固關南北兩山的主要陣地,均被解放軍攻佔,對退守在固關鎮的頑抗馬家軍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沿公路兩側正面攻擊的主力部隊,趁機飛速向前推進,很快完成了對固關的包圍。

在強大的炮火延伸下,解放軍攻擊部隊四面出擊,緊了緊包圍圈,又縮了縮包圍圈,直逼得固關四周連氣兒都不漏了。馬家軍只好紛紛向西南山溝逃竄,馬家軍的幾千匹戰馬也只得四處狂奔,互相踐踏。

1軍的主攻部隊奮起窮追。而這時,7軍一個師已先馬家軍插到了三橋子,切斷了馬家軍的退路,給正在逃竄的馬家軍當頭一棒。

馬家軍唯一的逃命之路卡死了。馬成賢一看,沒指望了,舉起了一隻手。3團的一名戰士覺得怪事,投降還只舉一隻手,這是你馬家軍的規矩嗎?於是,大聲喊道:“舉起雙手!”

馬成賢哭着臉說:“我,我的一隻手被你們打斷了!”

馬家軍見旅長馬成賢都投降了,一個個便跪到在地上,雙手將槍舉過頭頂,戰士們一清點人數,有618人。經過半天的激戰,馬家軍的所謂“精銳鐵騎”第14旅就這樣全部被殲滅了。

“青馬”第82軍軍長馬繼援得到“精銳鐵騎”全軍覆滅的消息後,又看到棄馬鑽森林、翻大山,好不容易逃回來的馬成賢身邊的衛兵時,心想,關固完了,戰事該結束了。馬繼援站在三愛堂裡,望着正堂正面掛着的著名畫家林立的山水畫,覺得這山這水是什麼呢?還不是白紙一張嗎?萬事皆空,什麼奢求也沒有了,渾身反倒覺得一陣輕鬆。這,在24小時之前是不可想象的,那時,馬繼援無論如何想不到這一點,更想不到這麼深刻。

彭德懷站在固關戰地上,望着遠方的山頭上迎風招展的紅旗,臉上浮出幾絲笑意,但一會兒就陰了下來。他嚴肅地對身邊的幾位軍、師長們說:“俗話說,出水纔看兩腳泥。固關戰鬥,只是我們與馬家軍的一個初次交鋒,雖然獲勝了,但離最後的勝利還很遠!初試馬家軍,便見馬家軍並非等閒之輩呀!看來,今後的西北戰場上,我們的真正對手,還得數馬步芳父子嘞!諸葛一生唯謹慎。我送大家這句話共勉,望同志們謹慎再謹慎,萬萬不可麻痹輕敵啊!”

王震、賀炳炎、廖漢生、黃新廷等幾位軍、師長們點頭贊同。但他們點頭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以後與馬步芳父子的交戰是如此的艱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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