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他劃了多長,隱約感覺至少有半個刀刃的寬度。劇烈的疼痛我倒是可以忍耐,但看着谷強眼神裡愈演愈烈的憎恨,我瞭解這種眼神知道這眼神意味着他接下來還要做什麼,那種心理的衝擊卻讓我倍感煎熬。
“一刀...”
“沙黑子在我臉上割了十七刀...每一刀我都記着。這十七刀有你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割完你的,明天就是他付出代價的時候!”
谷強咬牙切齒的說着,臉上自己割出掩蓋那倆奇恥大辱的字的傷口不斷有血滑下來滴在我的臉上。
嗅着那股血腥味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同樣惱火了雙眼,重複着你會後悔這句話。
“歘~”
“對不起,我谷強的字典裡,同樣也沒有後悔這個詞語。”
“這是第二刀,你在心裡牢牢的記着。也記住我隨時隨刻歡迎你來報復!”
“對!就是這樣強哥!跟他廢個什麼話啊?還後悔,也不瞅瞅你自己特麼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麼??”
“都是他害的強哥,從他轉到我們學校我們就沒安生過!全是他把你害成這樣的,都是他!弄死他強哥!!”
李玉龍在耳畔持續煽風點火着,眼裡充滿了興奮和戲謔,好像看我越慘他就越會開心。我心裡充滿濃濃的憎惡,卻根本無可奈何只能看着這隻陰狗小人得志!
“弄死他,弄死他啊強哥!!”
“歘~”
“這是,第三刀...”
“哈哈哈哈!看看他的眼睛,都快哭出來了哦!還有苑弋呢強哥,這小子也不是好東西,不收拾服了以後肯定會和陳千千一起來報復你的,把他也一塊收拾了吧?”
“cao你個嗎!!你們特麼的敢!?你們敢動我兄弟一根指頭試試!!”
“呵呵,我們有什麼不敢啊?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狗樣兒!你瞪什麼瞪?不服啊?有種你特麼就把眼珠子瞪出來給我看看啊?”
“弄死他強哥!在他臉上刻個大褲衩子!苑弋你不整就我來弄!弄死他!弄死他們!弄死..”
“老子現在就特孃的弄、死、你!!!‘
就在谷強劃完第三刀,刀子直接比到我額頭準備劃出第四刀的時候;也就在我心裡最憎怒無奈、李玉龍這狗東西笑的最猖狂囂張的那一刻。一個粗獷的聲音就突然讓他的喊叫戛然而止。因爲那聲音是在他身後響起的,他還來不及詫異回頭看是誰在喊,那一雙蒲扇的大的手,已經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就像沙袋一般直接把他掄趴在地上了。
“特孃的,氣死老子了,特孃的氣死老子了!!!”
異變來的太急甚至誰也沒看清那是哪個人做的,衆人回頭只來得及看到那人把李玉龍掄趴下後根本就沒有停手,喉嚨裡一邊暴怒的咆哮着,兩手撕着倒在地上李玉龍的頭髮,半跪下去一隻膝蓋就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不斷的碓撞在他的b臉上!他根本都還沒來及回神,那張臉已經被這堅硬的膝蓋給撞得被血呼啦一片兒,才包紮好不久的鼻樑立馬就又塌了下去,鼻血咕咕冒着,嘴一張開滿牙縫都被血浸的滿滿的。
“我幹你個孃的!!再、給、老、子、喊!!”
“砰~~”
最後那月光下陰暗的人影就猛然站了起來,無視李玉龍大腦發懵中下意識擡手做出的阻止動作,一隻穿着尖頭皮鞋的大腳就像射門一樣揚的高高的,又使足了全力砰的一聲直接就狠狠的踢他臉上去了!
那腦袋當時真像是足球一樣,直接被踢得往後飄了一段兒才被脖子的牽連給拉扯的重重摔在地上,臉癱在地上的那一刻,整個人也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也在那會我纔看清這不知何時趕來,氣得胸膛一起一伏喘不上氣兒來的人是誰了。
彪、彪叔???
沒錯,突然趕來的人就是彪叔!而且不止他一個。方纔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谷強對我的難得一見的血腥報復上,此刻醒過神來後才發現遠處的大路轉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兩輛麪包車;在竇老五他們意識到情況不對,喊着要揍彪叔的時候,他一嗓子喊出來,那兩扇車門打開頓時就有七八個手裡拽着鋼管、甚至拽着半米多長西瓜刀的刀仔獰了臉猛然從麪包車上衝了下來!
竇老五他們,頓時就傻了眼了,他們根本不明白半路哪兒殺出來這麼大一幫人來幫我,而且看着都是黑道上的真混子!因爲在他們心裡除了我背靠沙黑子需要忌憚外,我從來也是個根本不用害怕的愣頭青!所以李玉龍纔敢一次次肆無忌憚的欺辱我、他們今天才敢直接來找我報復而不是沙黑子。
但那一刻他們卻發現,情況似乎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馬來隔壁的...給老子把這羣野糧食吃大的都特麼給我砍廢嘍!!”
“沒問題彪哥!!”
“媽個叉子的!連小千都敢動,你們特麼眼珠長屁股上了!?”
“對啊cao他們m的,居然敢動我們太子爺啊!!你們特麼也不問問他爸爸是誰!他爸一句話能把你們回中這幫小b崽子全擺在案桌上切了啊知不知道!??”
竇老五他們十來個人根本沒有一丁點懸念的,一個照面壓根就連還手的心理都沒有就直接被這幫子拽着傢伙的社會混子給追的滿醫院跑了!甚至醫院樓上看熱鬧的護士值班醫生都在那一刻立馬把燈都關了把窗簾拉掉。
而谷強卻好像還沉浸在瘋魔的狀態沒回過神,一幫弟兄裡也只有敲我悶棍的竇老五他們三個在這個時候沒跟其他人一樣只顧着自己。一隻手舉起鋼管空中亂揮着,一隻手就死拽着谷強的領子急紅了臉罵他還愣着幹什麼快跑啊!??
一個人一生結交的朋友又何止數十個,一聲聲兄弟又何止上萬次在嘴邊脫出耳畔響起?但每個人的那一輩子裡,別說兄弟,就連真正的朋友,可能也就只有那屈指可數的幾個。
不管怎樣,當竇老五他們仨硬是把谷強拽開後,我一翻起來自己臉上血都沒顧得擦,卻是先衝過去跟彪叔喊了聲別打了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彪叔!但眼看到我被人這樣狠狠欺凌的彪叔那股火氣怎麼能咽的下去啊?根本就當沒聽到我說什麼的一樣只是瞪着眼咆哮着喊着一個都不準放過!
我也是急了,一是怕彪叔被氣爆了今天真把事兒鬧大了,二正是怕他把事兒鬧大以後,現在醫院裡那些人都是親眼目睹了整個經過,弄到最後學校知道了就這麼莫名其妙把我給開了!知道跟紅了臉的彪叔講理那根本對牛談情,只能眼神一轉,惡狠狠的踹了李玉龍肚子一腳,就說事兒全這人挑的!其他人沒根我一根指頭!彪叔你砍了他們沒用,只會讓我這書沒法念了啊!!
“特孃的!不能念就不能念!怎麼地??爲念個幾把破書老子董彪的侄子還能任人打不成??”
“...好好好,麻痹的別那麼看老子!真搞不懂坤哥腦袋裡想的啥,老毛宏昌的公司那麼有前途幹嘛非得讓你考毛的大學...”
“都給我聽着,往死裡打!特孃的,但不要動傢伙,打瓷實嘍都給我帶過來,一個都不許跑!”
直到那時候我才猛地鬆了口大氣,也在那會李玉龍指頭顫動兩下,嘴裡疼的嗚咽着就醒了過來;醒來後看着站在他眼前的我和彪叔,只是在大腦空白下下意識問了一聲——你們誰啊?
“老子是他gan爹!!”
“...”
“砰~”
在我無語的注視下又是重重的一腳踹在臉上,要不是我怕彪叔怒氣上頭下手沒輕重踢到太陽穴拉了他一把,估計這一腳又得把他踹暈過去。但饒是如此,他嘴裡也吐出了兩顆帶血的牙齒。
“幹、幹、你gan爹??”
“陳千千,我不知道你有gan爹啊??不對!是我今天本來就沒想來打你啊??也不對,是我根本就沒打你啊...”
“對!我只是湊熱鬧來的!你把強哥害這麼慘是他哥們誰都會來湊熱鬧的對不對陳千千??但我沒打你啊?從醫院出來我就再沒想惹你了我知道你惹不起的,中午那會也是強哥他逼我找你麻煩的啊!放過我吧陳千千,讓你gan爹放過我我求求你了...”
當眼角餘光撇到滿醫院大院拽着砍刀鋼管攆着他們這幫人砍得時候,他李玉龍已經完全是嚇破膽了。那從囂張瞬間轉爲懦弱求情的嘴臉在我看來就真的跟條狗一樣。不,狗比他還好點,至少狗忠心不二,不會在這種時候把明明是他自己乾的事兒,說成是他“主人“逼着他乾的。
放過你...
呵呵...
那時候我就冷笑了兩聲,笑的他臉色都有點發白。掃了眼四周已經逐漸被追到並且踹打在地上怎麼也不敢還手的這幫人,想想他們剛纔那戲謔的嘴臉,和李玉龍這王八羔子剛纔一遍遍慫恿谷強弄死我甚至苑弋所說的那麼惡毒的話,笑臉猛地一僵,我就寒着臉轉頭問彪叔,問他有刀麼?
“刀??咋地啊臭小子??捅人啊?不不不,你要真火大這事兒就彪叔一手給你包辦了,包你滿意,你特娘一學生娃自己來鳥啊??“
彪叔木叔,兩個叔叔的不同就在這裡被我看出;木叔是那種平常嘻哈笑笑看着很和善、真幹事兒的時候也並不會太瘋狂的一個人,但一但事兒展開後我也在場的時候,他就總會逼着我幹那些金盆洗手後的他都可能不會去做的瘋狂事情——因爲這是他的一種教導方式,授人與魚不如授人予漁,他希望我自己變得夠狠夠硬能獨當一面,來保護好自己。像個有點偏激的人生導師。
而彪叔平常看起來就暴戾的不行,自己辦事兒也從來都是第一個紅了眼、瘋狂時跟斗牛一般誰也拉不住的人;但同樣的不管我在場不在場,所有事兒有沒有風險他全都一手包辦,跟爸爸一樣總護着我。與木叔相比,他反而更像個當父親的——總歸還是拿我當小孩子看待。
一個總督促着我讓我自強、一個總站在袒護者的角度,不管我強與弱都要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我。多半可能還是因爲彪叔就從沒金盆洗手過吧,骨子裡一直充斥着那股衝動卻可愛的江湖義氣,不像木叔毛叔他們想的那麼遠。
無論怎麼說,都是真心爲我好的一幫叔叔。
總之那會看着彪叔,再掃眼地上不斷搖頭的李玉龍,我只是冷冷的笑了一聲,說不,這事兒得我自己來。
彪叔皺眉看了我半天,最後就很不爽的哼了聲大帥把你給教壞了,卻還是隨手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我手心裡。興許是知道今天這仇我不自己報了,怎麼樣那口惡氣我也撒不出去。
“不、不要啊陳千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今天沒有打你!弄你的是老五和強哥他們,你去找他們啊,去找他們啊!!“
看着我拿過匕首,陰沉着臉衝他走近,李玉龍那張臉就慘的跟豬肝一個色,一個勁用手撐着不斷往後面挪移。我卻是越看他這種損人利己的行徑越是火大,掃眼一直面無表情看着這一切的苑弋,就猛地咬了牙,狠狠一腳踹他胸口上將他踹倒在地,然後就直接跨騎在他的身上。
“怎麼了?現在知道怕了啊?剛纔你特麼吃屎去了嗎!??“
“剛纔喊着讓谷強弄死我和我兄弟啊?李玉龍。我就問你弄死我倆對你特麼的有什麼好處!慫恿着谷強做出瘋事把他害進監獄裡你特麼又有什麼好下場!??就總是這樣損人利己的,看不得別人好是嗎?”
“我去你m的!那這事兒就都是你自己招的!!”
“砰~~”
“啊啊!!!”
“我沒有,我沒有啊陳千千,你誤會我了真的!放過我吧算我求求你了!”
他嗚咽求饒着,我完全無視只覺得很煩,一刀柄砸青他的眼窩也還是如此,毫無剛纔氣焰囂張時那股子狠勁兒。但我卻知道這種人你給他笑的機會,有朝一日只要有機會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你哭!
掃視一眼四周已經被彪叔弟兄陸續拽到眼前摁趴下,都眼神驚懼的看着我的這一幫人,我就猛然猙獰的笑了起來。
“你剛纔說,要在我臉上劃個大褲衩子是不?”
“沒,我沒有,你聽錯了陳千千,我...”
“爲什麼要劃啊?不就是讓別人以後一看到我,就都知道這傷是你們弄得,好讓你出威風麼?好,很好...”
“我就成全你,就讓別人都看看你李玉龍到底有多威風...”
“噗~”
話音落下,再無視李玉龍的求饒。伴隨着他的慘嚎聲我只是猛地一把把刀尖插入到他的臉皮裡面、血水瀰漫;也在此同時他腿猛地一哆嗦,卻是在一幫平時被他呼來喝去,都覺得他很硬氣跟他說的話一樣牛逼的弟兄面前,被嚇得直接尿了出來...
他慘叫着求饒着、周圍人恐懼着眼神躲閃着,我的心卻已經被他們逼的跟石頭一樣硬,只是把那刀子,徐徐往下滑動着。
“最後一次告訴你李玉龍,告訴你們。記住我的臉,記住,我的眼。記住得寸進尺的欺凌我,覺得我好欺負就招惹我,你們,都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一刀...
兩刀...
足足在他右臉上劃了四刀,中間他有疼的獰了臉衝我還手過,卻又馬上被我一拳砸的老老實實蔫下去。當四刀劃過後,他的右臉已變得血水粼粼。在我跟冷血動物般獰笑着用他衣袖把那血跡擦掉的時候,那裡儼然已經多了一個三角褲衩。還是高叉版的。
“我的臉,我的臉嗚嗚嗚...陳千千,我特麼的弄死你!!”
“是麼?呵呵,我求之不得,那樣還有點意思,只怕你這個人,連跟我叫囂的資格都沒有!“
“砰砰!”
陰冷着臉左右開弓衝那臉連錘了兩拳頭,直捶的他那回光返照般的氣焰都熄滅,只是捂着臉一個勁兒嗚嗚嗚的哭泣,我就在這一幫人看冷血動物般恐懼的注視下,深呼口氣站了起來。
“哈哈哈笑死爹了~你還是個藝術家啊!這特娘是哪門子褲衩??”
“這特娘明明是納愛斯的微笑!”
“噗哈哈哈彪哥你太逗了!那叫維納斯!納愛斯是牙膏啊我去!”
一幫人被彪叔逗得哈哈大笑,最該笑的我臉色變得很陰沉。因爲我從未想過要變得這麼冷血,我今天變成這樣全都是他們這一條條陰狗給逼的!
而你冷血,就代表你註定不被衆人欣賞、喜歡,甚至他們都會覺得你沒人情味沒同情心不待見你、厭惡你。但,除了心理很不爽很不甘外,我卻沒覺得我有做錯什麼。
冷血也罷被人害怕厭惡或遠離着也好,至少這一刻...
是我們在笑。
谷強他們也終究沒跑掉,甚至因爲還手劃傷彪叔人的胳膊還被重點照顧圍毆了一遍,很早就被摁在這裡,看完了我割花李玉龍臉的整個過程。
但那會他也是唯一一個看着這冷血行徑眼裡沒有丁點害怕,只有愈演愈烈憎惡的人。我知道他看着這一幕肯定是想起他被沙黑子割臉的畫面了,直視着他毒蠍一樣的眼神,只是很苦澀的笑着。
“剛就這小子割得吧?“
“呵呵...拖起來,裝車上去。”
“啊??”
我在苦笑,彪叔卻沒發現我的異樣,只是瞅到谷強臉上恐怖的傷疤後眉頭皺了皺,就眼神冒着毒光說了這句話;
毫無疑問的,聽完後我當時立馬就移開李玉龍那張已經哭着沒聲兒的臉的視線,站起來猛地站在他和谷強中間,就喊了聲彪叔別,事兒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特娘是哪兒樣啊?我幹特麼的!你這b臉都成魚鰓了!要不是你剛電話上說了你在人民醫院,老子也剛好小手術做完了在大排檔跟監獄裡出來的老兄弟對酒,覺得不對趕緊帶人過來那就特娘得變成生魚片!”
“不行我今天非得把這野糧食吃大的手指頭剁掉幾根!還得跟你爸好好說一說,特娘好死不死的把你放進離那麼遠的回中唸書算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