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就更加焦急了。卻還不等我求情谷強已經先一步紅着臉猙獰咆哮了出來。
“來啊!”
“特麼的來啊!!”
“愛把老子帶哪兒就帶哪兒,沒差!!但栽你手上陳千千,老子就是不服!!”
“你給我記着,我一定會還回來的,老子特麼一定都會還回來的!所以別裝了,把你狗ri的假同情給收了陳千千,老子看着噁心!!”
“噁心!!!”
喊着喊着,谷強眼裡居然是有了淚光,卻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被今天兩次能讓人一輩子都存有陰霾的迫害,給逼哭了!他畢竟跟我一樣,他畢竟沒差我幾歲也是個孩子!而且出了這事兒他爸在監獄他根本誰都靠不住根本就沒誰能給他出這口氣。所以他哭了。也所以看着他那樣憋屈的哭出來,我心裡,就跟被油鍋翻面兒油炸着的一樣煎熬難受。
但彪叔呢?他不明真相,那他聽到谷強居然還敢這樣罵我,只會更加的火大!都等不及上車搶來一根鋼管瞪圓了眼就要先呼他一頓。而我只能是在中間一邊推擋着,一邊轉頭衝谷強焦急的解釋事兒真不是他想的那樣兒!我中午是想救他,我不是想害他啊!
“我不信...我信你個嗎陳千千!!你爲什麼要這樣啊?爲什麼都把我害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了你還是要當好人??覺得我現在拿你沒辦法,覺得好玩是嗎?爲什麼要這樣...你爲什麼!??”
瘋了!都特麼瘋了腦袋裡根本沒思路可言的!!那時候我左右解釋不通真的急到自己都想先錘他谷強一頓再說!卻知道現在誰生氣都不該輪到我,我要沒自作聰明那麼提議,就那麼幹耗幾分鐘老師都開始陸續返校了,他沙黑子就還是得報復,能有時間在他臉上割這麼多???
心裡愧疚着,腦子裡不斷焦急的想着現在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這愈演愈烈的誤會解除。彪叔聽他屢次三番當着自己臉皮罵我,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裡,那肺卻都快氣炸了。罵聲小b崽子,臉一漲紅,就猛然一把把我掀倒在地撲過去就首先給他後腦勺來了一鋼管。
那一鋼管都快把谷強整懵了,嘴皮顫抖着喉嚨裡連聲兒都出不來。我看到後更是急得腦門都在冒煙,心想管他誤不誤會,必須先把被我捲進來的谷強給保住再說!
“別打了彪叔!別打了!!”
“他是甘叔的兒子啊!!他是谷甘東的兒子啊啊!!??”
“我去特孃的老子管他甘樹甘蔗的,這小子嘴這麼歪老子今天不特孃的...”
“等等...你說啥?小千你特娘剛說這小子是、是誰兒子???”
話剛出口處於紅臉狀態的彪叔還沒反應過來,再一次猛踹谷強膀子一腳之後動作卻猛地僵硬住了,轉頭就滿眼的詫異和不敢置信。而聽到他問話後我只是趕緊點了點頭,說彪叔你千萬再別動他!今天的事兒真的很難講清楚!!
哪兒還用我勸啊?老甘叔那是彪叔他們幾十年的兄弟,縱然十幾年沒見了但一聽到這個名字他腦海就閃過一幕幕並肩生死的畫面。當時就好像突然覺得谷強這臉看着的確有點面熟了,狐疑的蹲下去用袖子擦乾他臉上的血,無視那憎恨到極點的視線只是一直盯着他的五官看,看了半天,那鋼管也就砰的一聲被扔到地上,膛目結舌,連話都結巴了。
“這、這這...”
“這特娘真是老谷的兒子啊!?老谷入獄的時候我特娘還見過、他還叫我照顧着點他兒子和老婆的啊!”
“小子,你、你下巴這條印兒,是不是四五歲的時候讓跟你媽媽追債那幫老痞子給從牀上抱起來摔地上磕的???”
谷強的眼睛就從沒從我臉上挪開過,聽到彪叔的話後壓根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但彪叔自己卻是越看眼神越驚異,最後偷偷回過頭瞥了我一眼意思是問到底有沒騙他?而我只是苦澀的點了點頭。、
“這、這特娘算哪門子事兒啊??你小子怎麼跟老谷的兒子幹起來了?哎呦我cao的!還弄的我把這小侄子也給打了,你小子特娘是掃把星啊!!?”
“...”
我特麼說了幾遍別打別打,現在倒是怨起我來了!!我上哪兒說理去啊??
看我一臉的憋屈,彪叔就不再把矛頭往我身上引,只是回過頭一把就把摁着谷強的小弟推開,卻又在谷強翻起來就照他臉一拳後,無比蛋疼的讓人重新摁住。
然後就捂着那有點發青的眼窩也不還手,只是看着谷強,遲疑了半天,說你跟你媽媽現在住哪兒啊?以前不就住在二中旁邊的紡織廠大院裡?
“你爸爸進去的時候讓我照顧好你們,你膝蓋點大的時候老子還特娘帶着你上山摘過杏兒;結果你媽媽託我幫你辦好入學手續的時候,我拿着手續去你們大院房東卻說你們搬了,電話也咋打都打不通,我還以爲你們娘倆被唐劍那老不死的給算計了拐賣了呢,別把西瓜刀上沙家壩要了好幾次人差點沒讓唐劍給堵住扔西沙湖淹死掉!這都快十年多了,一直是老子心裡一塊兒病。這、這到底咋回事兒啊??“
彪叔說的那是一頭霧水,而谷強卻被這一段段聽着貌似真有點熟悉的往事給激的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看着彪叔毫不作假的詫異臉色,再看看他明明能直接把他給廢了卻就是不動手的事實。當場也就沉默了,沉默半天,就狐疑而警惕的問了他一聲,你是誰?
“我誰?我是你彪叔啊!“
“咋的不認識了啊??那你好好記一記,叔以前總讓你騎我身上溜大馬,你哭就給你講三國,說你長得就像長阪坡七進七出的趙子龍!還跟你開玩笑說叔就是董卓轉世所以叫做董彪,你還記得不??還記得不???“
隨着彪叔把這溫馨的往事點點滴滴講出來,谷強沉默的眼裡也就一點點泛起了亮光。不知沉默了多久,也不知彪叔問了多少遍你記起來沒有,他臉色就突然一變,看着彪叔的眼神再也沒有憎惡,滿是驚訝,支支吾吾的哼了聲,你、你是董叔叔?
“你是那時候幫媽媽打跑那幫搶我們老家土地證抵債的人的董叔???每年端午都帶我上五臺山折楊柳的董叔叔??“
“對!!唉...對了!!真是特孃的,我怎麼把你給打了啊小侄子!?兄弟進監獄咱沒保住,現在還把兄弟兒子給打了,這特娘算哪兒門子事兒啊!??”
“...”
“都是你害的小千!!你個掃把星!!”
“...”
要不是你是我叔,要不是你一拳能打的我肺出血,我肯定真找一把掃帚塞你嘴裡面去!!
不管怎麼說那會我心裡還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好在彪叔現在明白這人真不能打,沒讓我對谷強更加的愧疚了;那會氣氛緩和後我就想借機會再好好跟谷強解釋一遍,但谷強眼裡卻只是溫情一瞬而已,眼神一從彪叔身上挪開後,又充滿了那種油米不進的憎恨。
不行啊!不行啊!!這事兒我得原原本本說一邊他才能明白我真沒想害他是要救他,可他現在這狀態我說什麼他都不信的!看樣子十幾年沒見的彪叔說話也不管什麼作用!
那時候我就陷入濃濃的苦澀和無奈中,彪叔蹲地上看了谷強臉色半天后,卻突然獨眼一涼拍了下腦門,說怎麼把這茬子給忘了!今天還真特麼是給撞上了!
撞上了?什麼撞上了?
“嘟———”
“喂,打完沒有啊,打完叫我小弟上車,我有話交代。”
“滾你孃的小兔崽子,老子跟你不熟別跟我用這種口氣說話,你們倆都快點下車過來,有事兒!”
“呵呵,老東西,不行了吧?你們啊,都只是過去式而已,呵呵呵...”
“老子呵你嘛隔壁!!”
“嘟———”
不知彪叔在跟誰打電話,總之沒說兩句就氣呼呼把電話掛了。而我那時候卻有點發懵,因爲剛纔電話那頭,那帶着濃濃輕浮和懶惰的語氣,爲什麼我聽着...那麼的耳熟呢...
沒過一會,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開、開...”
“開鎖小霸王!???”
“我開你個嗎!叫哥!”
沒錯,彪叔電掛剛過十幾秒而已,我就看到拐角那麪包車上又下來兩個人,都揉着眼圈好像剛纔在睡覺一樣。等他們走近的時候我纔看清楚,這特麼不就是肥龍?開鎖小霸王孟龍?
而當後面那個人也走進月光下的時候,卻是連谷強都懵掉了。
甚至眼神直勾勾的瞅着瞅着,眼眶,都紅透了...
“爸...”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