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同樣被洪濤給帶了出去。不過抓洪濤沒用扭得,甚至帶走前還衝他搖搖頭表示這是陰溝翻船,自己也無可奈何。
足見就算已經就業並且當得是警察,他對這個從小帶他一起瘋起來的大哥還是有點敬畏。
而我看着他被帶離後,回味着他方纔那句陰冷的話,和好像飢腸轆轆的惡狼般陰毒的眼神,心裡也沒來由有點瘮的慌。
那眼神跟上次在教室裡的不一樣...跟他說的一樣,好像是真的被我給惹毛了。
不過應該沒太大事兒,馬海龍他以前在學校裡什麼血腥暴力的事兒都敢做就是因爲有洪濤罩着他,現在洪濤馬上要被調走、聰明如他也應該看出我和吳叔有點關係,就不會很莽撞的動我——都看到也聽說過他馬海龍報復手段惡毒窮追死咬了,可他要真是那種莽到一念起啥事兒都敢做的人,而沒有理智和腦力支撐的話,弄到現在也不單單會是留級這麼簡單吧?
被那食堂大姐瞪得渾身不自然,我擦下額頭血就被王雙他倆摻着出去了;一走出門吳叔就斜眼瞪着我,很不滿的問我這又是整哪兒而出?
“馬海龍跟你答應我要做的那事兒有半毛錢的關係?小千,叔不得不警告你了,我只是看好你的能力纔跟你合作,你要是自以爲是道以爲能把叔我當做你小孩扮家家酒利用的工具,你可小心我不講舊情。”
看着吳叔不加掩飾憎惡的眼神,我當時尷尬的笑笑,就說有關係,不過關係小到用不着跟您說清楚而已;而且就算沒關係又怎麼樣?你這不也因此鏟了個假公濟私的小警察出去嗎?
“這倒也是。”吳叔掃了眼一邊往校門外走一邊低頭衝馬海龍說些啥的洪濤,冷冷的笑了一聲:“不過這可不是小警察,弄不好,就是小蛀蟲!”
“總有些人,不管大官小官只要當上了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把納稅供養自己的納稅人當下等人、把保護民衆的權利當做一種自我牟利的手段!這是官僚主義;出來做事兒,碰到個老鄉就兩“眼淚汪汪”,覺得是自己家鄉的人就該拉一把纔對,就成了鄉黨主義;鄉黨主義慢慢的擴散,就演變成了特孃的地域主義,以公謀私,相互包庇,形成內在的“黨派”!”
“地域主義在政府內部逐漸形成一股勢力,蛇鼠一窩裡外照應、關係網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就又特麼的變成了貪腐勾結!所以不是每個公務人員本身就像大衆所說都不是好東西,而應該是每個社會的蛀蟲都是民衆與政府沒有及時舉報及時制裁縱容出來的!就像這洪濤,年紀這麼小就學會以職權包庇自己人、欺壓普通民衆,要是調回去他老馬調教不好,老子一定儘早收拾了他免得他小子遲早有天收不住害了自己!”
“額...吳叔,你是不是特別恨你說的這種鄉黨主義啊,地域主義的啊?”
“不是啊。”吳叔當時就撓撓後腦勺:“老子就是少秋跟老局長引薦過來的,不然現在還當交警呢。”
“額...”
“呵呵,別想太多小子,我說的只是壞現象,也有好現象...總而言之你做事兒給我兜着點,下次再整出來這種破事兒,你看我會不會管你。還有剛那小子我認識,叫馬海龍是吧?這小子可不簡單前兩年好幾次帶人跑去外地鬧事兒,你惹了他可得小心點。”
“待會來警局做個傷勢判定,就這點小傷...頂多拘留個三五天吧。”
哪有三五天啊...馬海龍壓根就沒插手也算今天的敗筆,估計進去錄個口供就得出來。不過不管如何,他也是被我狠狠擺了一道兒,算是給張昭他出了氣吧?
雖然如果米海軍爲此對我並沒多打大感謝的話,就有點得不償失...
總之說完吳叔就走了,留下我在那發了會呆,立馬就跟王雙和李志強連聲道謝,趕緊帶着他們去醫院清洗包紮了下。
出來本想給他們點勞務費,他們卻都不要,只是說我怎麼幫他們和谷強的他們都還記在心裡面。稱不上兄弟,至少算是能互相幫忙的朋友。
“但下不爲例啊...幫你幹架沒問題,這光捱打不能還手也忒憋屈了!”
擦,剛纔那陣仗就你們想還手也還不了啊?雖然是敵對立場但也不得不說跟馬海龍混得這一幫人的確都算的上狠茬子,打架都很彪專衝腦袋上打根本不怕出事!
訕笑着跟他們在校門口分開,我就直接打電話問清楚地點去找了米海軍。他一見到我額頭的紗布就詫異的問我跟誰打架了,要不要幫我出頭?我只是淡淡一笑,說不用,因爲打我的馬海龍和馬超他們已經因爲這個被抓進拘留所了。
“啊??你是說,你剛纔是跟馬海龍他們打架去了?我以爲你只是說說,你還真的去了啊??難道真的是爲了我嗎...”
“恩,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在他叫他那個靠山洪濤來之前我就報了警,報了兩三次謊稱死了人;這樣他洪濤來了,其他警察卻在他左右。當着其他同事的面兒,他也不敢包庇馬海龍的。”
這樣說着心裡卻冷冷笑了一聲,心說要真這麼簡單就好了,要不是我認識吳叔這事兒還真沒這麼容易做成;換做別人就算報了警,人洪濤一個電話給分局說沒事兒只是有小孩報空警、自己在處理。有多少警察會在同事說明不用來的情況下還白跑一趟?
而米海軍顯然十分的詫異,哼了聲那你也太亂來了,立馬就在冰櫃裡拿了瓶飲料冰我的額頭,甚至掏出衛生紙來幫我擦汗。
看着他擔憂的神色和細膩的動作,雖然一想起他鈣片兒的身份我渾身就不自在,卻也知道他是好意、而且怕被他察覺到什麼就沒阻止。沒曾想他越擦臉就靠的我越近,到最後我腦門都能感到他溫熱的呼吸。
當時我打個冷顫下意識就一把把他推開了,而後才暮然驚醒,心虛的看着他說對不起啊海軍,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從小就怕別人跟我靠太近的。
“是麼...”
米海軍被我推得靠在牆上,眼神一暗淡卻生硬的笑了一聲、沉默半天就說我見溫章他倆和你靠的很近你也沒這麼大反應啊?只有對我才這麼大反應...你以爲我剛纔要做什麼啊?
一時被他噎住了,臉色尷尬着也不知該如何辯解;他卻彷彿從我的沉默中知道了什麼,冷冷一笑,說陳千千,你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吧?
這個不一樣到底是指哪兒,我也不清楚;只是結合當時他瞬間冷漠的態度,我覺得他意識到什麼了。當場心沉下去知道再辯解只會漏出更多馬腳,只能是苦澀的嗯了一聲。
“哦?是麼...呵呵...那你還願意和我當兄弟?”
“既然你願意和我當兄弟,那陳千千...”說着他離開了板凳,淡淡的笑着臉又跟我靠的很近,笑着說那你,願意接受我嗎?
接受你??沃日!接受你個x!!
那時候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然之前細思他多次說欣賞我的時候,我就有恐懼過這一幕的到來;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沉默了一瞬而已,潛意識的就使勁搖了搖頭。卻又猛地清醒過來。
“你、你別誤會啊海軍!!這事兒我是以前聽沙黑說的,你也知道他要有點你的把柄肯定加大渲染到處跟人亂說的!另、另外...我絕對沒有歧視你們這個的意思哈...但、但是我也不會接受,你明白嗎?”
米海軍當場就愣在了那裡,沉默半天卻在我訝異的注視下哈哈大笑了起來,戲謔的看着我說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是說,我的確跟別人不一樣,我長得就跟一般男孩不同,跟我媽媽一樣皮膚太白,有點像個女的;我爸對我管的很嚴,我做事說話也跟女孩一樣都很謹慎小心,也很細膩...我剛纔只是問你,從沙黑那種粗獷暴力的人手上跳槽過來跟了這樣的我,你心裡到底能不能接受的了而已。畢竟在你們這些學生眼裡看...我的氣質的確不太像是一個老大。”
啊...
是說這個啊...
當場我就懵在了那裡,臉色尷尬到發綠,心說自己心理承受力其實已經很強,但對某些方面卻還是很薄弱!就像剛纔完全是自己嚇自己亂了陣腳,不過好在急中生智編出了個應該還算合理的理由,不太怎麼能引起懷疑。
而米海軍看我在發愣只是淡淡一笑把紙巾遞給我,說謝謝你了。
“沒想到你要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能力。我好像更欣賞你了哦?呵呵...就這樣吧,放心你是爲了你兄弟也是爲了我纔對付他的,要是馬海龍敢回頭報復你...我不會讓他動你一根頭髮的。”
說完他淡笑站起,就要離開;走到門口停滯了下,雖然小聲,卻還是讓我聽到了那句帶着點滄桑的話來。
“不歧視,但是也不接受,是嗎...永遠無法接受對嗎?呵呵...還以爲你跟別人不一樣不過...還是謝謝你了呢,陳千千...”
看着他漸漸離去的消瘦背影,不知爲何我心裡就覺得有點愧疚;尤其是回想起他剛纔說馬海龍要找我報復他會保我的話,更是有點質疑自己跟對付沙黑的一樣,騙來騙去設計各種局來對付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畢竟他跟沙黑不一樣。雖然我只跟了他一個禮拜而已,我也從沒見他跟沙黑一樣對我肚子裡泛壞水;只看到他差點爲我和沙文吵架,也跟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未曾動怒過的馬海龍而動了怒...
算了...管他呢。我跟他都和那個故事裡的老獵戶一樣,雖然看似有行動的自由,實則卻根本身不由己...
還是快點揪出他身上能揪出的線索實在點。
這樣想着,我看下錶已經兩點了,就趕緊回了學校;一進教室就看到馬熙雯雙手叉腰大眼睛圓睜的瞪着我,爲何這麼氣鼓鼓,我心裡也明白。
“馬熙雯...對不起,不過是爲你不是爲你哥!你要罵我就罵我吧,反正我沒做錯。”
這樣想着,我心裡卻說其實她罵我也沒那個理由。馬海龍暴揍了我一頓,還把張昭修理的那麼慘打他時都沒拿他當人看!他敢這樣做就應該被人同樣的還擊!我只是爲自己和我的兄弟出口氣,我何錯之有?
而她也的確沒罵我...但她特麼的抽了我一嘴巴!
就那樣怒氣衝衝的過來,聽着我的話也沒任何反應,只是丟下一句“我真後悔讓我哥哥幫你!”,。就打了我一巴掌,然後氣鼓鼓的就出去了。
聽前座同學說十來分鐘前接到她哥電話她請了假要去警察局了,等着就是爲打我一巴掌再走。
這瘋丫頭,我特麼憑什麼挨她揍?我又沒錯!
但回頭想想我眼卻冷了下去,心說這樣也好。
讓她儘早的知道我和她哥哥現在對立的關係、這一巴掌也算是還了她以前幫我的情,同樣令我看出了我在她心裡遠沒有她哥重要的地位;免得以後我和馬海龍比現在情形更惡劣的死掐起來,看着她這個朋友夾在中間讓我爲難。
一下午在苑弋那張彷彿在嘲笑我的死人臉注視下惱火的過去了,放學鈴響起我立馬就接到馬海軍的電話,讓我去操場籃球架下找他,還跟我說,馬興也在。
那他找我的意思就很明顯,是要當和事老。
但恐怕馬興這口氣沒那麼好嚥下去,尤其是他跟着米海軍貌似還有其他目的的情況下...
心裡思索下,我還是抓起書包趕緊趕過去了;一到操場就看到馬興在打球,米海軍坐在籃球架下看着一本《哈姆雷特》。見我來了就把書收起來衝我點下頭。
而馬興看到我,更是毫不掩飾那股憎惡的一把把球砸在地上。
“興哥,海軍...”
“別說太多了...興子,這事兒我聽陳千千解釋了就是個誤會,陳千千你跟興子道個歉,興子,你也別太爲難他了吧?”
想都沒想,我立即就低頭說了聲興哥對不起,那真是個誤會,況且我跟我兄弟都被你堂哥教訓了一頓,也算扯平了吧?
馬興卻只是斜眼瞥我一下,冷冷的說誤會?
“陳千千,你和我心裡都明白這是不是誤會,但米子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樣?”
一句話讓我心裡一沉,我很清楚他話裡藏得意思是說——陳千千你和我都心懷鬼胎,要是米海軍不在這,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昨天想的果然一點都沒錯...這馬興看外表很豪爽,實際心裡面想的,也複雜得很...
“我只想說枉老子昨天還跟你開口笑...早知道你這b樣,老子就該幫蚊子一起打到你哭!”
說完也不再多話,只是撿起籃球狠狠撞開我的肩膀,就大搖大擺的走了,讓還以爲他會跟以前一樣乖乖聽自己話和我和好的米海軍一臉的詫異。
我心裡卻明白他這是暗中跟我叫板,告訴我他本質上是不怕米海軍的,所以別有什麼告他密來威脅他做什麼的想法,他不怕。
也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但換誰聽過張昭說的那詭異一幕,都會覺得這個馬興是特別複雜的人!
“奇怪,他從來不會在我面前發火的...呵呵,總之陳千千你別在意,有我在,不會有人傷着你。”
說完米海軍眼裡卻閃過一絲陰冷,皺眉嚴肅的說,但是陳千千...你自己,和你自己的兄弟也都別再揹着我幹什麼事情...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故事嗎?不該圖的利益,別圖;不該管的事情,別管...我一直都在說我很欣賞你,朋友?兄弟?不管什麼關係我也是真的很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我不想傷害你,你懂嗎?”
說完那股陰冷立馬就消失了,轉而溫和笑着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飯?我呆了下就搖搖頭說還得陪張昭再去洗下傷口。他也沒在意,讓我小心點就自己走了。
留下我一個人,看着他跟馬興的背影,臉色越來越陰沉。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我身邊的人想的事、說的話,都越來越難懂,越來越複雜..
.是我壓力太大產生的錯覺,又或是真的有什麼不對勁,我自己卻還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