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爲什麼?
張勇可能怕我繼續揍他,把整個臉都包住,哆嗦了半天,支支吾吾說因爲上次期中考,我英語比他多考了兩分。他是英語課代表,我讓他很沒面子。
多考,兩分…
呵呵,我笑了…笑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這,就是我們面臨的現實——你不想欺負人,人會欺負你;你不想當壞人,壞人就會把你栽贓成壞人;甚至就算你比人多考出兩個分數,只要人家地位人脈勢力比你廣,你,就會挨報復;考的分數高,也是種罪…
呵呵呵….那時候我陳千就突然意識到了:這,是個畸形的社會,欺軟怕硬的社會。想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想讓自己的能力發揮出來而不被埋沒掉,你首先就得比人強,你就得比人硬!
笑過了,眼淚卻沒有哭出來。傻逼纔會在這麼多人跟前哭呢。
但我也沒繼續打他,因爲我已經讓他付出足夠的代價並且…從他身上找到如何不受欺負的答案,夠了,已經夠了…
更何況,張勇是馬嶽這一幫子的人,在全班面前,更是他臉皮子底下抽的他耳光啪啪響,這其實連帶着,也把他馬嶽的臉扇了個脆亮。
所以那時候,就出現了特別詭異的一幕——明明是受了欺負還給人道歉,這是很屈辱的事情,但道歉的人,卻比受道歉的人笑的還燦爛;相反欺負人的那個,臉色卻跟吞了屎一樣的難看。而我在道完歉後,直接就走出了教室門,甚至連書包都沒拿。
因爲我知道馬嶽也一樣,他前面讓我打的很厲害,脖子。臉上都有青痕和血印子,洗不掉的。那一上課,小心眼的班主任就一定會問,而且不問出個結果不罷休,因爲我知道她最想看到的事兒,就是我們兩個刺頭都被開除掉,省的以後鬧出大事情,讓她在校領導面前丟人。
我以前就聽朱小美說過馬岳家教很嚴,經常因爲一些小事給長輩下跪。正因爲他家教太嚴所以他在學校纔會欺負人發泄。他也害怕被退學,所以可能現在也在收拾書包。
我們倆都不在,班主任就沒得問了,反正早上我跟馬嶽打了架,都有傷,下午不來上學去醫院檢查很正常。我也不怕班裡死三八打小報告,畢竟張勇這個活例子就擺在那呢。有種就再觸我眉頭。
我,已經不想再忍下去了!我的命是我爸媽給的,捱打又不給錢,憑什麼受別人的欺負!
走在路上我又覺得很奇怪,又想不起來哪裡奇怪,看到初三三班能去代鹽米其林輪胎的政治老師我才突然想起來——是朱小美,她今天…怎麼沒來上學…
前腳出來,後腳李凱也就跟了出來,我還有點傻眼,問他不上課去出來幹嘛?他那時候沒說話只是看着我笑,零點零一秒後我確定這是個賤人。
麻痹的,我褲子!!!
我說校門口那大爺怎麼用一種“要不是看你有毛病我早k你了”的表情看我,感情是因爲我露着大褲衩子。人一看就知道回去換褲去了,所以連請假條都懶得要。
丟人都丟到大街上來了,那時我趕緊把上衣脫掉遮住褲衩上的“superman”,臉燙的很,說我知道了,你回去上課唄?
不過那時候李凱沒回學校,他說看你熊樣就知道不敢回家,他先帶我吃頓飯別餓着。
聽完這話,那時候心裡有點酸酸的。雖然我跟他只認識半天,但這半天時間裡他爲我出頭、挨我罵卻不生我氣,還差點爲了我得罪人。雖然我知道這都是因爲樑超的面子,但是…
真的謝謝他,給了我第一次有兄弟的感覺。
凱子領我吃了頓蓋澆飯,他問我現在不敢回家那有處住沒?我就搖頭了。說以前還能去丁子家躲躲,現在丁子都搬走三年多了,聽說他爸現在一直在雲南緬甸做生意,家裡有個後媽跟他不是很對付,我厚着臉皮去也不太合適。
凱子當時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瞪着我,說我的意思不會是除了丁子,我再沒哥們肯收留了吧?
哥們…呵呵……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稱呼…
因爲家裡窮,我從小就有種自卑感沒啥交際的天賦,現在的人呢,不管大人小孩也都很現實很勢力,所以別說哥們,長這麼大我幾乎沒什麼過硬的朋友。要說有,就只有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