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嶽嫵歆顫聲說道,擡起頭,柔弱可憐的目光落在文帝的眼中,扯得他的心一陣陣疼。
“不是身體不好嗎?怎麼又來了,看這滿頭的汗!說完,文帝憐惜地擡起手,竟直接用袖子幫嶽嫵歆拭汗。
“皇上,不可,把龍袍都弄髒了,是臣妾不好,辜負皇上一片心意,請皇上怨罪!”
嶽嫵歆靠在文帝懷中,聲如受傷的鹿鳴,成功地讓文帝升起保護欲。
“是朕心急了,嫵歆,你放心,朕不會再逼迫你,但不許再說離開朕的話!”
文帝緊緊地抱着嬌弱的女子,好象她隨時都會消失。
“來,隨朕到前面去,讓北奉使者認識一下琴技出衆的人究竟是誰!”
說完,文帝的一隻手握住嶽嫵歆的,拉起她便走,他掌心的溫暖立刻傳輸過來,讓嶽嫵歆感到心安。
來到屏風前,兩側坐滿了文武百官,右首第一排是北奉的使者,嶽嫵歆偷眼望去,心猛地一驚,那使者一雙炯目直直射過來,讓嶽嫵歆急忙轉開眼睛。
沒有想到,來得竟然是北奉護國將軍申鵬飛,這位只有二十多歲的年青將軍,曾經名震邊陲,讓南越的流寇不敢來犯,他亦是君依風的摯友,在君依風還是毫無實權的王爺時就與之交好,可以說君依風能登上皇位,與他的鼎力協助分不開。
當年君依風即位,舉國歡慶,大赦天下,正陽殿大宴羣臣,嶽嫵歆曾見過他,還親自給他敬過酒,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今日重逢讓嶽嫵歆信感辛酸,昔日她是主,他是臣。她尊,他次,今日他是北奉的使者,她是東辰的嬪妃,再無任何關係。
嶽嫵歆隨文帝登上高臺,右首已經坐着賢妃,文帝安排嶽嫵歆在左邊坐下,嶽嫵歆儘量從容地保持平靜,她只能暗暗祈禱那位僅有一面之緣,卻英武超羣的將軍不會認出自己。
“衆位愛卿,剛剛聽到的琴曲,就是坐在朕身邊的這位歆婕妤所奏,她聽聞北奉使者前來,特意獻上一曲,以示歡迎,並希望,兩國世世相交,和平共處!”
文帝笑呵呵向衆人介紹嶽嫵歆,他又恢復了從前溫文而雅的樣子,讓衆人感到這位帝王和藹可親,如沐春風。
“原來歆婕妤所奏,早就聽聞婕妤才貌雙全,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聽說婕妤的舞姿纔是天下第一,可惜,我等是無緣相見了!”
“聽說婕妤是宣王所獻,看來宣王要被好好獎賞了!”
底下,衆羣臣交口接耳,小聲議論,整個大殿中唯有宣王平靜地飲酒,齊王置之不理,北奉使者盯着嶽嫵歆若有所思。
“啓奏皇上,歆婕妤一曲驚四座,果然是技藝超羣,只是卻以紗遮面,似乎微有失禮。莫不是傳聞有誤,婕妤面容有異,不能示人嗎?”
突然申鵬飛衝着文帝直直問道,那眼眸雖是笑意滿含,卻隱藏了絲絲猜疑,只有嶽嫵歆看得清楚。
“申將軍不要見怪,歆婕妤近來身體有意,感染風寒,太醫說,她只適亦宮中休養,這樣寒冷的天氣,不能外出,今日將軍出席,婕妤抱病前來助興,已是難得,是朕怕她再被冷風侵襲,才命她以
紗遮面的,還請申將軍見諒!”
嶽嫵歆努力讓自己裝作不認識地樣子看着申鵬飛,想到君依風的絕情,她不禁有些冷冽。
“原來如此,只是這殿中溫暖如春,婕妤娘娘應該可以將天顏示人,不用怕冷氣侵襲了!”
申鵬飛不依不饒,非要看看歆婕妤的真面目,衆大臣亦是好奇,並沒有人出面阻止。
文帝此時已經冷了臉,對於北奉使者,他不好發作,但讓嶽嫵歆以真面目示人,他又舍,要知道,這天下無雙的容顏亦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故,他只想獨有,而不能與衆人分享。正在此時一直悶頭喝酒的宣王突然道:“申將軍,婕妤天顏,不是你我和輕易得見,有高人說,能見婕妤天顏者,必是天下之主才行,申將軍莫非心存心思,纔有此念?”
宣王的話咄咄逼人,讓申鵬飛立刻陷入尷尬的局面,此時看嶽嫵歆的容顏反倒變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唉,宣王,北奉欲和我國交好,誠心已顯,怎麼會覬覦天下,是你想多了吧,婕妤不舒服,就讓她回去歇息吧”
文帝藉着臺階,將嶽嫵歆禮貌的打發回去,同時也給足了申鵬飛面子。
嶽嫵歆一見時機難得,急忙起身告辭,文帝亦不挽留,讓她徑自去了。
嶽嫵歆回到淑蘭殿中,心緒難平,想不到北奉帝對迎親之事如此重視,連身邊的親信都委派了出來,可見北奉和東辰聯姻,是一件多麼重大的事情。可惜,郡主早就心有所屬,即便出嫁,心也不會留給北奉帝,他機關算盡又怎樣,到最後,還是沒有人真心對他。
越想越煩亂,嶽嫵歆沐浴完畢,躺到牀上沉沉睡去,睡意朦朧中,似乎有人抱着她,嶽嫵歆感到溫暖了很多,只能伸手將來人抱緊。
一直到天亮,嶽嫵歆睜開眼睛,才發現,她和文帝正以最曖昧的姿勢躺在一張牀上,文帝的雙手還霸道的停在她的腰部。
輕輕挪動身子,嶽嫵歆企圖離開文帝,卻讓他瞬間甦醒過來,正與嶽嫵歆臉對着臉,讓她立刻羞紅了臉。
“嫵歆,你醒了,昨夜朕散了宴會來看你,誰知你就拉着朕的衣襟不讓朕走,所以無奈下,朕就留下來了。你今天感到好些了嗎?”
文帝滿臉溫柔的看着嶽嫵歆,那眼光柔的似乎要滲出水來。
“皇上,是嫵歆失禮,請皇上見諒!”嶽嫵歆說着,急忙起身,給文帝見禮,早已被他重新摟在懷中。
“嫵歆,朕知道你還沒有完全的接受朕,朕會等,等到你真正接受朕,你放心,朕一直尊禮守法沒有侵犯你!”
文帝看着嶽嫵歆的眼神變得灼灼逼人,讓嶽嫵歆禁不住感到心顫,只想遠遠的躲開。
不料,下一刻,他徑自起身,吩咐宮娥來穿衣挽發,戴好皇冠,上朝去了。只留下嶽嫵歆獨自躺在牀上,猜度遮着文帝的心思。
此後,又是兩日,還是下午文帝突然派人將嶽嫵歆傳到乾坤殿,等嶽嫵歆過去,才知道,這裡正在舉行送別郡主的儀式,地上郡主跪在中間,低頭不語,端王一身太監打扮侍立一旁,而云子軒依舊是白衣飄飄,淡然而立,唯有文帝皺着眉頭,似乎遇到了什
麼棘手的事!
“碧箬,你和嫵歆是最好的姐妹,你讓她過來,朕已經傳了她來,有什麼話就對她說吧!”
文帝看到嶽嫵歆進來,溫聲對慕容碧箬說道。
嶽嫵歆這麼久第一次看到郡主嗎,心情自然高興,剛要上前,卻見郡主擡起眼眸,滿眼都是嫉恨,她冷聲對嶽嫵歆說道:“嶽嫵歆,今日慕容碧箬和你的姐妹之情就此了斷,從此後你我形同陌路再無牽扯!”
聽了郡主的話,嶽嫵歆不由感到吃驚和難過,她幾步來到郡主面前,急切的道:“爲什麼,郡主答應嫵歆永遠做最好姐妹,難道郡主都忘了嗎?”
“呵呵,最好的姐妹?最好的姐妹就是橫空奪愛,不去顧忌姐妹的感受?嶽嫵歆,你當我是傻子,我問你,你被皇帝哥哥封爲婕妤,而你可曾與他有過真正的夫妻之實?你心裡可曾將他放在心中?而你是否真正忘了雲子軒?沒有,都沒有,我告訴你,嶽嫵歆,你纔是最自私的那個,你既不放開雲子軒,又不肯和我哥哥隔斷聯繫,你一遍勾引着宣王,還一邊讓皇兄迷的顛三倒四,嶽嫵歆,你可真能幹,你以爲天下的男子都儘讓你掌握,你以爲沒有人見過你的廬山真面貌就可以一手遮天,呵呵,我慕容碧箬絕不會讓你如願!”
說着慕容碧箬突然將手指伸進口中,不過瞬間,她便七竅流血,臉色盡失!
“郡主,郡主,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我了”
嶽嫵歆喊叫着撲到慕容碧箬身旁,她沒有想到,不過幾個月未見,她們之間的誤會會那麼深!
而郡主此時早已是香魂飄飄歸天山,再也沒有了知覺!
“郡主,郡主!你爲什麼不聽我解釋,爲什麼不聽我將事情講明,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
嶽嫵歆眼淚奔流,怎麼也控制不住,她怎會不知莫容碧箬的心思,可是雲子軒不說,難道還要她替她親自來求?
淚水瞬間流滿了腮,嶽嫵歆抱着已經摔倒在地的郡主,傷痛的不能自己,沒有想到郡主居然採取這樣極端的方式來拒婚!
“碧箬!”
“碧箬!”
文帝和端王同時喊叫了一聲,一起撲向那個心魂俱失的女子。很顯然端王行動的快了些,郡主被端王直接抱在懷中。
“傳御醫!”文王拖長了聲音大聲道,他的底氣是那樣的足,似乎一嗓子就將人吼醒過來。
而云子軒自始至終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莫然看着這一切,沒有任何的表示。
御醫很快來了,在給慕容碧箬試脈後,御醫哆嗦着說道:“皇上,公主中了西域最厲害的赤蛇之毒,只怕是仙人也束手無策,請皇上節哀順變!”
“什麼?你說公主中毒身亡!真是愚醫,平日裡朕養着你們,都是白養了嗎?”文帝突然大怒,看着嶽嫵歆梨花帶雨的樣子,更是心疼,忍不住就衝太醫大聲吼叫。
發怒歸發怒,文帝此時只能無助的跌住在龍椅上,頭痛的厲害。
碧箬,你就是這樣對待一直疼愛你的兄長?你非要用殘忍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竟有一滴清淚從文帝的臉上流下,映着斜陽,璀璨奪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