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有想到,許久未見郡主,兩人竟以這樣的結果見面。
嶽嫵歆跪在地上,痛的全身顫抖,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這樣對待她!先是讓她家破人亡,又毀去她的容顏,流浪別國。現在連她傾心相交的朋友都要因爲她含恨而亡!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待她,她不過就是一個渴望真情的平凡小女子。對於榮華富貴,她從未看重,她一直痛苦的事不是失去妃位,而是君依風感情的欺騙。自從嫁給他,她就以他爲天,以他爲大,甚至一點也沒有覺察到他對她的利用,而當君依風揭開白淋淋的真相,她竟在一瞬間萬念俱灰,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很想做回侯爺府單純、善良不那麼得勢的小姐,找個普通人家,夫唱婦隨,安穩度過一生!
嶽嫵歆淚流不止,心思百轉,看看旁邊肝腸寸斷的宣王和再無聲息的郡主,這一刻,她好恨自己無力迴天,如果能挽回郡主的生命,她寧願死在海里,從不曾與她相識!
“皇上,公主已經香消玉顏,而北奉的使者已經在催促早日回去,這件事千萬不能泄漏出去,否則很有可能引起雙方的爭端,北奉或許拿這個藉口來聯合別國對付我們東辰,皇上,你可以用嫁妝準備不足爲藉口,向北奉使者推遲出發的日子,爭取的時間我們趕緊商量對策!”
一旁一直靜立的雲子軒突然開口,對手郡主的死,自始至終這個男子未曾有過痛心,讓嶽嫵歆很懷疑,男人的心性難道都冷酷無情嗎?
所謂癡情女子負情漢,倒是真實的寫照!
嶽嫵歆看向雲子軒的眼中不僅多了恨意,儘管他幫助過她多次,而他對她不過是利用而已。“國師的話,很有道理,是朕爲御妹的事急昏了頭,朕立刻下旨,讓北奉使者再多留幾天,而國師與端王需儘快拿出對策來,以解目前的困境!”
文帝恢復了平靜,望着殿內的人,他眼光沉沉。
嶽嫵歆聽了文帝的話,大爲吃驚,雖然已經意識到雲子軒身份特殊,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東辰的國師!
怪不得上次她毒發,唯有國師能解,她早該想到的,追魂尊主下的毒豈會那麼容易就能扼制!還有她在落風山莊毒一直未發作,就懷疑是雲子軒所爲,這樣推來一點不假,或許雲子軒就是一直躲在幕後的人!
心竟然一痛,她擡眼望向雲子軒,而他正用沉晦的眼神看着她,目光與目光在空中相碰,他的變得有些柔和,她卻因爲諸多的猜疑將眼光放冷!
正在此際,殿外突然走來一名小太監,李公公迎進去,小太監在他身邊輕語,李公公不由臉色一變,走到文帝面前躬身稟告道:“皇上,門外戶部尚書尚文忠攜一班大臣門外求見!”
“他沒有說所爲何事?”文帝沉聲道。
“沒有,只說爲朝庭剷除奸細,事關重大,請皇上一定相見!”
文帝聽完,臉色越發晦暗,他對殿內的端王道:“四弟,你抱着公主遺體和嫵歆暫到後面躲避,國師,你與朕一起看看他們所爲何事!”
當下,嶽嫵歆和端王一起將郡主的屍身挪到屏風後,不多時,就聽到有不少人進入殿中。端王與嶽嫵歆交換了一下眼神,多日不見,端王似乎消瘦了一些,再想到碧箬郡主的死,嶽嫵歆不由對他露出關切的眼神。
端王眼光晦澀難明,只是禮貌的衝她點了點頭,又將身子向外靠了靠
,嶽嫵歆明顯感受到了他的刻意疏遠。
心裡一陣難受,嶽嫵歆只能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傾聽前面的情景。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奏道:“臣前幾日無意中發現宣王似乎在招兵買馬,有圖謀不軌只嫌,而且駐守在邊陲的右將軍呂飛虎已經率領大軍向京城趕來,臣想知道是否是皇上親自調回,因爲老臣並未接到皇上命令準備軍用物資的聖旨,是以老臣懷疑這右將軍的行爲有些異常。”
“什麼?尚愛卿,你說邊陲大軍即將趕回京城?爲何朕卻沒有聽到一點信息,而且對此毫不知情!你可知憑空捏造事實,該當何罪!”
文帝質問尚文忠昂的口氣明顯變的十分嚴肅,要知道尚文忠的話若是屬實,那麼京城就會變的岌岌可危,而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請皇上明察,微臣也是多方覈實後才確認了消息,多則五日,少則三日,大軍就會兵臨城下,到時候,只怕皇上的安危堪憂,所以請皇上儘快定奪!”
尚文忠口氣堅定,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而那口氣也好像成竹在胸,有了退敵之策。
“哦,愛卿如此肯定,看來消息是不錯了,那麼以愛卿之意,朕該當如何應對呢?”
文帝的口氣十分平靜,他似乎察覺了尚文忠的意圖,並不急着說出。
“皇上,能調得動邊陲大軍者,唯有皇上的聖旨和虎符才行,現在皇上對此事並不知情,可見定沒有皇上的聖旨下到邊陲,如此一來,肯定是有人動用了虎符,見兵符如見君,若兵符被居心叵測的人掌控,那麼呂將軍星夜兼程直奔神都也就不稀奇了,而今之計必需找到藏在宮中的奸細,防止他們裡應外合纔是。”
“什麼?,愛卿的意思是有奸細人拿了兵符調動了邊陲的三軍?不可能,虎符只有一個,一直藏在朕的御書房,而且要打開盛着虎符的容器,必須要朕的玉扳指才行,朕可以肯定,玉扳指一直在朕的手上好好帶着,而盛虎符的容器依然在朕的御書房內,不信,朕即刻讓人前去取來!”
說完,就聽文帝差了李德海拿了他的扳指去取虎符,不多時,只聽的腳步匆匆,李德海很快回來,人到聲音也到了,只聽他大聲喊道:“皇上不好了,虎符不見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文帝厲聲高叫。
“皇上,奴才打開玉如意,裡面空空如也,虎符不見了!”李德海哭喪着聲音說道。
“怎麼可能,平日除了朕,誰也不能進入御書房,即便朕不在,也有專人看守,暗衛也日日監控,怎麼可能憑空出事?”
不相信的失聲高叫,文帝的聲音裡透着焦灼,他開始相信是有人蓄意而爲之,事情馬上變得複雜起來。
“老愛卿,一旁賜坐,你既然得知了消息,定然是對此事做了調查,那麼這宮中的奸細是誰,愛卿應該有數了吧,否則也不會領着這麼些官員來找朕,事情緊急,老愛卿不妨直言相告,朕定會將他繩之以法,處以極刑!”
文帝說話越來越客氣,明顯此時他將轉折的寶壓到了尚文忠身上了。
嶽嫵歆在屏風後聽的心驚,想不到這個尚文忠如此了得,居然就查到了事情的始末,那麼自己偷盜兵符的事,他又知道多少呢,不管怎樣,她就只能來個死不認賬,否則,宣王和她都會性命難保。
而端王此時竟擡眼看她,
似乎要看透她的心思,她忙低了頭,凝神傾聽。
“皇上,微臣早就察覺宣王心懷有意,是以一直派暗人盯着他,臣發現最近幾個月裡,他不停招募兵勇,擴充護院,雖然都是派了不相干的人在做,可臣查到那些超募的人都進了宣王府。是以臣猜測丟失兵符這件事與宣王定然脫不了干係,而且…….”他略一停頓,然後才道:“最近一直聖寵的歆婕妤就是宣王所獻,而歆婕妤亦有在御書房走動的特權,前日聽華貴嬪娘娘說,她曾見過歆婕妤獨自進入過御書房,是以,兵符丟失的事,與婕妤娘娘應該有很大的聯繫。”
尚文忠知道嶽嫵歆在皇上心中不同其他的嬪妃,可是爲了替女兒掃平障礙,不管對錯,這個嶽嫵歆都留不的。
“放肆!尚文忠,你知道你妄議後宮娘娘,該當何罪,歆婕妤乃朕親賜的名號,而且婕妤溫婉舒雅,識大體,懂大義,昨日爲了讓北奉侍者高興,竟抱病前來彈琴,你說,這樣的婕妤還能謀反朕嗎?”
文帝聽了大怒,直接否了尚文忠的提議,語氣裡很是不悅,顯然已經生了氣。
“皇上,請恕老臣唐突之罪,但是事關重大,請皇上不要姑息包庇,不如喊婕妤和宣王前來對峙。”
尚文忠步步緊逼,非要文帝大義滅親,他身後的大臣也一起附議,大有不到目的不罷休的樣子,讓文帝的眉頭越皺越緊。
“來人,傳歆婕妤前來見駕!”
文帝大聲吩咐,李德海答應一聲,向殿外走去。嶽嫵歆在後面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在偷拿虎符的時候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嶽嫵歆衝端王示意,接着從後門出來,守在門口的雪梅和瓊芝跟在她的身後,向乾坤殿的前門走去。
不多時,嶽嫵歆就看到了李德海蒼白的頭髮,此時正領着小太監迎面趕來。
“歆婕妤,奴才奉了皇上懿旨請您到乾坤殿一敘,歆婕妤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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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海堆起笑容衝嶽嫵歆施禮,嶽嫵歆頷首算是答應了皇上的傳召。跟隨在他的而身後,嶽嫵歆臉色平靜如水。
該來的註定要來,她此時並沒有絲毫害怕,她相信文帝是個英明之君,肯定會相信自己,也肯定幫自己渡過難關。
來到乾坤殿前門,雪梅和瓊芝依然在門口等待,嶽嫵歆剛要進去,突然又轉回身來,對雪梅和瓊芝道:“此次見皇上,吉凶難料,若是我有什麼事發生,而等都要呆在淑蘭殿,不要招惹任何人,也不要爲了我而做甚麼事情,我心中有數!”
說完,嶽嫵歆轉頭,決然而去,雪梅和瓊芝聽出了嶽嫵歆口中的異樣,心裡多少也有些猜度,心中不由擔心,顫聲喊了句:“婕妤娘娘!”
嶽嫵歆聽着她們關心的聲音,身子一滯,停了一下,終於還是堅定的走進了乾坤殿內,雪梅和瓊芝最後見到的就是歆婕妤一身換藍色的衣衫,美麗的如同出水的嬌荷,露在面紗後的那雙眼睛看不清亦看不透,只覺得裡面藏了千變萬化的精彩在裡面,除了讓人靠近,再靠近,似乎沒有了別的想法。
硃紅色的鏤空門扇在嶽嫵歆面前緩緩打開,嶽嫵歆臉上浮起甜美的笑容,即便前面已是危機四伏,狂風暴雨,她都會坦然面對,這是命運對她的索求,可是她的命由她不由天,嶽嫵歆一定可以從這裡昂着頭走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