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嶽嫵歆真正取得了龍兒公主的信任,這小丫頭與她冰釋前嫌,變得異常親密起來。不但允許她可以隨便出入她的寢帳,還把自己收藏的各種寶貝都拿出來給嶽嫵歆看。
嶽嫵歆在龍兒的寢帳內果然看到一個放置物品的小黑匣,龍兒得意的打開匣子,裡面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嶽嫵歆的,她心中一陣激動,只要知道了東西的下落,她就可以找機會取回來!
嶽嫵歆又在龍兒的寢帳內逗留了幾個時辰,陪她說話,講故事,說笑話,使龍兒對她的滿腹才學欽佩不已,更被她的風趣幽默逗得哈哈大笑,兩人的關係迅速升溫,變得無比融洽。
高湛在聽到吳明和龍兒公主的事後,心情也頓時輕鬆了不少,看來他該寫信給母后,奏明事情的原委,將來班師回朝,他要爲兩人舉行盛大的婚禮,而這兩人也一定會感謝他這個大媒人的!
龍兒的身體很快的好了起來,她帶着嶽嫵歆去了自己親手佈置的劍陣中。嶽嫵歆看到,在龍兒的令旗指揮下,劍陣千變萬化,首尾呼應,饒是你有再多的人馬進來,只要找不到這劍陣的命門所在,就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最終都免不了做劍下之鬼!
嶽嫵歆站在高處,看着南越士兵在操練劍陣,心中感慨萬千,對龍兒公主道:“都說好男兒都是英雄,如今看來,這句話還有下半句——聰明的女子都是豪傑!公主的劍陣,出神入化,神鬼莫測,威力無比!如此一來,北奉軍一定會在公主這裡折戟沉戈,再也無法前進毫分!”
龍兒聽後,驕傲的昂頭道:“那是自然,這陣法原是師傅的藏書樓所藏古書中的陣法之一,我不過只學到了七八成而已,並沒有全部用到,但若有敵軍來犯,卻也足以讓他們有來無回了!”
嶽嫵歆露出敬佩的目光,柔聲對龍兒道:“公主有如此之才,令吳某汗顏!可嘆吳某一介布衣,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上馬定乾坤,想來那百無一用是書生之語,原也不假!”
看到嶽嫵歆滿臉無限的惆悵,本來十分開心的龍兒也跟着傷感起來,她忙安慰嶽嫵歆道:“明哥哥不要難過,待擊退北奉大軍,我皇兄定會保舉你在朝中謀得顯職,到那時,你滿腹的才學還會愁無用武之地?你一定會輔佐太子榮登皇位,成爲一代明君!那時你便會成爲一代名相,功蓋千秋,名揚天下!”
嶽嫵歆聞言感動至極,她上前執起龍兒的手,誠懇地道:“多謝公主高看吳某,吳某願爲公主牽馬縋蹬,生死相報!”
龍兒不由羞紅臉頰,啐了她一口:“呸!說什麼死啊活啊的,等一切平定下來,明哥哥可願意帶着龍兒遊歷天下,看遍名山大川?”
嶽嫵歆又是溫柔一笑,道:“吳某正求之不得!”
龍兒聞言,禁不住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剎那間芳華盡顯,美麗無雙!看的嶽嫵歆也目不轉睛起來,這樣的不帶任何心機的龍兒一副少女嬌憨的神態,的確是很吸引人。
龍兒見嶽嫵歆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登時感到一陣羞臊,她忍不住向嶽嫵歆扔來一物,接着咯咯笑着跑開了。
嶽嫵歆被一股淡淡的香氣包圍,她立刻伸手接住那物,低頭一看,禁不住一怔,手中正是自己送給君辰宇的香囊,想不到這香囊真的在這小丫頭的手上,而且還重新換了漂亮的絛子,嶽嫵歆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主意,若是這小妮子做自己的弟妹其實也不錯啊,想想辰宇的模樣,和這丫頭但是挺般配!
於是,嶽嫵歆很小心的將錦囊放到懷中,以便有機會還給君辰宇,看看龍兒已經跑到劍陣中去指揮兵士操練,她便站在高處,留心觀察劍陣的變化,好在排兵佈陣方面,嶽嫵歆在落鳳山莊也曾學到過,可惜她不感興趣,雲子軒講解時,見她不甚上心,也就沒有多說,不過還是大體上把各種陣法介紹了一番,雖然沒有這劍陣,但是有一種大刀陣,和這個陣法相似,破解之法,是要搗亂陣眼,就像擒賊先親王一樣,陣眼是佈陣的精華所在,也是大陣的指揮中心,大陣的千種變化,都要靠陣眼的調度,但是,陣眼並不一定設在大陣中央,也許是很不起眼的邊角處,就是劍陣的指揮中心呢!
嶽嫵歆看了劍陣幾多變化後,依然沒有看出陣眼的所在地,她不由暗自嘆氣,看來咬破這個陣,還是要找到劍陣圖纔是。
等公主操練完陣法,嶽嫵歆體貼的送上一杯茶水。看到嶽嫵歆手中的茶,想到她爲了討好自己刻意表演的茶藝,小丫頭忽然笑意盈盈,她就在嶽嫵歆的手中飲了那茶水,接着很親暱的道:“明哥哥,改天,你再給龍兒泡茶喝好不好?”
嶽嫵歆微笑點頭,寵溺的道:“好,龍兒既然想喝,吳某就一定會給龍兒泡!”
龍公主開心的笑道:“明哥哥對龍兒真好!”
嶽嫵歆立刻得寸進尺道:那,今天,龍兒請吳某吃飯怎麼樣?龍兒的大帳又幹淨,又清香,就是吃家常便飯也是很愜意的事!”
見嶽嫵歆這般推崇自己,龍兒很是得意,立刻點頭應允,還讓手下的人關照小廚房給嶽嫵歆做些好吃的。
嶽嫵歆直接拉了龍兒的手去了她的大帳,兩人坐下不過說了一會兒的話,就有女兵端着飯菜過來
,擺了滿滿一桌子。嶽嫵歆一看,有魚有肉,有雞有鴨,很是豐盛,她高興的對龍兒道:“公主這般鋪張,讓吳某不好意思了,只要普通菜式就好,怎麼上的這麼隆重,饒是吳某能吃,也吃不下這麼一大桌子東西,浪費了,豈不可惜?”
龍兒卻嘻嘻一笑道:“明哥哥一直生活在村鎮,定然沒有吃過太多的好東西,今天有這個機會,龍兒做東,就請哥哥吃個夠,不用和龍兒客氣,就當在自己帳中就好!”
嶽嫵歆開心的大笑,豪爽的道:“既然如此,吳某恭敬不如從命了,既有好菜,不可無美酒,龍兒可有陳釀?”
龍公主點點頭,一拍手,接着有兵士抱了一罈酒來,打開蓋子,滿帳的酒香四溢,不用喝,就知道是上好的佳釀。
嶽嫵歆大悅,取了酒壺,先蓄滿一壺,接着給龍兒和自己各斟滿一杯,舉起酒杯,嶽嫵歆對龍兒道:“吳某得遇公主,三生有幸,請公主滿飲此杯,以示慶祝!”
龍兒微微一笑,如桃花綻放,嬌嗔道:“龍兒能遇到明哥哥也是龍兒的福氣,來,我們共飲此杯!”
兩人執杯相碰,接着各自飲下,這是龍兒出宮後第一次飲酒,並不知酒的厲害,只覺得一杯酒下肚,腹中立刻着了火,騰騰的燃燒起來,小臉也馬上變得紅彤彤的,眼睛裡多了些嬌媚和迷離。
嶽嫵歆看此情景,心裡有數,忙又給龍兒斟滿勸她飲了,接着又倒滿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難得龍兒能陪明哥哥喝酒,我們就一醉方休如何?”
龍兒坐在對面嬌笑道:“明哥哥好壞呀,想灌醉龍兒,是不是想欺負龍兒!”
嶽嫵歆聞聽,正色道:“龍兒說的哪裡話來,你明哥哥是正人君子,豈會做哪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不過,咱們在此暢飲,還是不要別人站在一旁礙眼,再說傳出去,對你清譽有損,還是撤了帳中的人吧,讓明哥哥來伺候你!”
龍兒此時被嶽嫵歆哄的連飲兩杯,很有了些醉意,聽嶽嫵歆這般說,覺得還是兩個人自由自在喝酒有趣,便把帳中的人都趕到外面,沒有吩咐不許進來。
嶽嫵歆見帳中無人,愈發大膽了些,徑直坐到龍兒身邊,將她攬在懷中道:“既然要暢飲,自然不能拘禮,龍兒先飲了哥哥手中的酒,哥哥再飲龍兒手中的酒如何?”
龍公主此時醉眼朦朧,看嶽嫵歆殷勤備至,那裡還能判斷出事情發展的好壞,只一味興奮的點頭,嶽嫵歆乘機將酒盡數灌進龍兒口中。接着她假裝要喝龍兒杯中的酒,卻故意將酒弄灑了,便耍無賴,是龍兒碰撒了他的酒,要罰,於是傻乎乎的龍兒又被嶽嫵歆哄着灌下一杯。
接二連三的喝了幾杯酒後,龍兒徹底大醉,她乾脆倒在嶽嫵歆懷裡,嘴裡嘰裡咕嚕的說着含糊不清的話,嶽嫵歆輕聲喊道:“龍兒,龍兒,快起來陪哥哥飲酒啊!”
龍兒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任嶽嫵歆怎麼喊她,她也沒有反應,閉着雙目呼呼大睡起來。
嶽嫵歆鬆了口氣,將龍兒抱上牀榻,放下寢帳,她則在帳中四下尋找,企圖找到劍陣圖。可是將帳中的東西盡數翻遍,她也沒有看到想要東西,嶽嫵歆想了想,便回到牀榻上,看看龍兒依然熟睡着,她便在牀上又找了一遍,可是除了牀頭龍兒收在匣子裡嶽嫵歆的東西外,什麼也沒有找到。
這個龍兒,行事倒是謹慎,她會把佈陣圖放在什麼地方呢?
嶽嫵歆泄氣的坐在牀上,看着龍兒熟睡的小臉,禁不住猜想着,繼而她看到龍兒用手捂着胸口,歪着身子,便把她搬正,好讓她舒服一點。可龍兒一翻身,蜷起了身子,而手卻依然護着胸口。
嶽嫵歆心中一動,莫不是她懷中藏有東西,所以連睡覺也下意識的護着?於是嶽嫵歆乾脆解開龍兒的腰帶,將她衣服打開,伸手摸進去,果然,手指觸到了一張摺疊的正正方方的紙,嶽嫵歆急忙拿出來,打開一看,正是她千思百想的佈陣圖!
嶽嫵歆大喜,急忙下牀,找到紙筆,將佈陣圖描復了一張,收好後,嶽嫵歆將所用的東西都恢復原樣,又急急回到帳中,將佈陣圖重新塞回龍兒的懷中,接着嶽嫵歆將龍兒的衣服整理好,正在給她繫好腰帶,龍兒突然就睜開眼睛,看到嶽嫵歆的舉動,她撅起嘴巴道:“明哥哥撒謊,根本就是欺負龍兒!”
嶽嫵歆被她在這一舉動嚇的一驚,繼而忙將她抱在懷中柔聲道:“是明哥哥不好,明哥哥不是想欺負龍兒,明哥哥是喜歡龍兒,很喜歡!”
龍公主似乎很滿意嶽嫵歆的回答,她起身衝着嶽嫵歆嘿嘿傻笑了幾聲,接着倒頭又睡,卻原來是她睡夢中莽撞了,讓嶽嫵歆一陣好緊張。
看龍兒睡得很熟,嶽嫵歆將她的腰帶繫好,又把她搬正身子,將鞋子給她脫下來,扯過錦被給她蓋好,龍兒睡着的樣子很恬靜,似乎是個與世無爭的小姑娘。
嶽嫵歆不由輕嘆口氣,其實龍兒心地不壞,只不過受了林妙言的蠱惑,纔會和自己作對。她出宮後,又遇到別有用心的高湛太子,纔會被人利用,成爲南越用來誅殺北軍的棋子。而現在,爲了幫助北奉,自己又不得不利用這個女孩子,甚至可恥的欺騙了她的感情,雖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對她的
傷害,還是難以估算。嶽嫵歆決定不再在南越軍營裡逗留了,佈陣圖已經拿到手,她自己的東西也很容易找機會拿出來,她必須趕緊離開,否則,再待下去,不但龍兒這邊不好應付,只怕被人也會看出破綻!
嶽嫵歆剛剛起身要走,龍兒卻一個翻身,猛的朝她吐了一口,嶽嫵歆顧不得醃髒,忙替龍兒清理了污物,纔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扔到一邊。嶽嫵歆在龍兒帳中守了半夜,看她不再嘔吐,這纔拿着外衣,從帳中出來。沒走幾步,迎面碰到守衛在一旁的女兵,看到她們躲閃的目光,嶽嫵歆不由一來奇怪,繼而往身上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她一時忘記,竟然就這樣穿着內衣出來,難怪那些女兵會用這般曖昧的眼光看自己,嶽嫵歆知道這下麻煩大了,此地更是不可久留,忙清了清嗓子,乾咳一聲道:“那個,公主喝醉了酒,吐了我一身,我回去換換衣服!”
不解釋便罷,一解釋,那幾個女兵更是偷笑起來,嶽嫵歆臉上更顯尷尬,急忙逃也似的去了。
回到帳中,嶽嫵歆洗了把臉,把侍奉自己小廝打發出去,才找好新的衣服,上牀睡覺。伺候了公主半夜,嶽嫵歆又困又乏,一挨枕頭,她便沉沉睡去。
誰知,睡的正香,忽然被一聲巨響吵醒,嶽嫵歆擡起睡眼一看,卻是龍公主滿目怒火,俏臉陰森,正一腳踢開自己的帳門,闖了進來,後面跟着幾個女兵和侍奉自己的小廝,看到嶽嫵歆從牀上伸出頭來,小廝爲難的道:“吳先生,小的已經跟公主說了,你在睡覺,可公主偏偏要見你,小的也攔不住啊!”
嶽嫵歆揮揮手,示意小廝下去,繼而陪笑道:“公主安好,草民不知公主駕到,還請公主恕罪,公主既然要見草民,草民自當聽命,只是草民衣不蔽體,怕污了公主眼睛,還請公主暫且迴避,讓草民起來!”
龍公主一聽,不但沒有退出去,反而大步來到嶽嫵歆牀前道:“好你個吳明,口口聲聲對我尊敬,你竟是這麼尊敬我的嗎?你說,昨晚,你對我做了什麼?”
說到此,公主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不管兩人情意如何,吳明在她的帳中待到了半夜纔回,而且出去時衣冠不整,進而想到朦朧中吳明解過她的衣服,龍兒便以爲吳明一定是非禮了自己,那麼多兵士都看到,龍公主只覺得自己的面子丟大了,這清譽也給吳明毀了,今生要是不嫁給他,只怕也沒人會要她了!越想越委屈,公主幹脆大哭起來。
嶽嫵歆被龍公主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忙胡亂穿好衣服,起身下牀將衆人關在門外,過來好聲哄勸道:“龍兒莫要悲傷,我吳明對公主發乎情止乎禮,從未做半點逾越之事,昨夜,你醉酒,吐了我一身,我只好將外衣脫了,伺候你到半夜,看你睡穩了才離開,因爲走得急,沒有想到身上只有內衣,才讓那些兵士們看了笑話。不信,你看,昨夜你吐了的衣物還在,我還沒有來的及去洗!”
嶽嫵歆說着,將昨天穿的衣服拿到公主面前,龍兒看到上面的污濁之物猶在,氣味難聞,酒氣熏天,想到自己昨夜確實喝了不少的酒,只怕醉的不像樣子。其實她一早起牀檢查過自己,除了鞋子被脫下,其他衣物都整齊的穿在身上,感覺也沒什麼不妥,是以心內已經大寬,只是她把兵士喊了來,問了問昨夜的情況,聽到兵士說吳先生出去時狼狽的樣子,才又起了疑心,是以大清早便打上門來,不過是爲了證實心中的疑問。
這會兒知道錯怪了嶽嫵歆,公主停止了哭泣,面色登時緩和了不少,只是事情的真相兩人清楚,不知道的人定然是另有別論。龍公主雖然氣消,可還是有些怨憤,說到底,自己這個樣子還是被這個吳明給害的,他不給她一個說法,她斷然不會放過他!
“吳明,饒是你沒有做壞事,可是外面卻傳的沸沸揚揚,你讓我的臉面向哪裡擱啊?”龍公主幽怨的看了嶽嫵歆,眼光裡都是對嶽嫵歆嗔怪。
事到如今,嶽嫵歆也顧不得其他了,她忙撩衣跪倒道:“公主,吳明做事以向謹慎,不成想竟然惹出這麼大禍端,吳明是響噹噹的男子漢,自然該承擔責任,若公主不嫌棄吳明出身卑賤,吳明願意一生追隨公主,不離不棄!”
看着嶽嫵歆誠摯的面孔,龍公主眼眸中轉過好幾種情緒,說起來,這個吳明是配不上自己的,可相處了這些日子,她瞭解到這個吳明不但才華橫溢,而且對自己情真意切,現在又有他夜宿她寢帳的傳言,諸事堆疊,嫁給他是最好的良策!”
當下,龍公主含淚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嶽嫵歆舉手鄭重發誓道:“吳明說的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公主頓時破涕爲笑,扶起嶽嫵歆道:“明哥哥言中了,既然你有這份心思,還請哥哥早些向皇兄提及,好過衆人在我們背後指點!”
嶽嫵歆乘機將她攬在懷中,輕撫她的秀髮道:“請公主放心,我會盡快和太子言明此事,不管他支不支持,吳明定會堅持到底!”
暗暗地,嶽嫵歆卻是籌劃,自己如何逃出南越軍營,而她對龍公主的承諾,只能是一紙空言了,但願這個丫頭心胸豁達,不要走極端纔好。
嶽嫵歆暗裡嘆了口氣,龍兒,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