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觀察着艾米麗的微表情,卻只見對方神色一喜,伸手接過那枚袖釦高興道:“原來在那裡啊,我找了它很久。”說着她蹦蹦跳跳的跑到樓上,不一會拿下來一套服裝,那是一套cos服,一個袖子上確實彆着一枚跟那枚一模一樣的你袖釦。
“上次我穿上它在院子裡拍照,袖釦掉了怎麼找也沒找到,我是我最喜歡的男服了,謝謝你,何醫生。”
說着她便將袖釦別在了另一隻空的袖子上,何啓耀目光閃了閃, 看來這個袖釦也不能說明什麼了。
想着他抿了口咖啡,將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再次裝作不經意的笑問:“我跟艾米麗小姐也算相熟了,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你這個年紀才十八歲,既然沒有上學也不出門,不覺得孤單無聊嗎?要知道如果時常做噩夢的話也可能跟你的心理壓力有關。”
哪知艾米麗卻搖了搖頭,她衝着何啓耀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我不覺得孤單的,我雖然沒什麼現實中的朋友,但在網絡上我有很多朋友的。”
何啓耀聞言一愣,“網上?”
“對,我雖然沒有上學,但我還是得工作的,我是網上的一個小主播,每天也有很多朋友在網上支持我的,他們都很友好,很可愛。”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總覺得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小小年紀父母雙亡卻還能住得起這麼大的房子,主播這個職業確實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那你平時除了去諮詢所,不出門去別的地方?”何啓耀緊盯着艾米麗的眼睛,“就比如……酒吧。”
艾米麗很是疑惑的搖了搖頭。“我當然不去,酒吧那種地方太吵了,何醫生,你爲什麼總是問我這些奇怪的問題,難道又是心理測試的一部分嗎?”
何啓耀怔了怔,仔細辨認她的微表情,確實沒看出有任何心虛或者說謊的成分,他心中微微沉了沉,難道真是他和烏黛誤會了?
想了想,他拿出自己的箱子對艾米麗笑道:“當然,有時候確實有必要了解一些患者的現狀,請你不要介意,艾米麗小姐。”
艾米麗笑了笑,很是不在意道:“沒事的,何醫生想問什麼都可以。”
“艾米麗小姐,你最近還在做那個噩夢嗎?”既然從其他線索上找不到端倪,那就只能從心理學上開始入手了。
一說到那個噩夢,艾米麗的神色就立即變了變,她點了點頭,“這兩天每晚還是會做同樣的夢,夢裡的場景還是那麼可怕。”
何啓耀皺了皺眉,連續長期做同一個夢境其實並不代表什麼,從心理學上來說或許只是因爲受到過什麼刺ji,導致患者大腦復刻過深,就好比看恐怖片或者目擊了什麼恐怖現場,這都是可以造成這種精神壓力的原因。
他是從艾米麗描述夢裡的細節時開始起疑,據艾米麗所言,她每晚做的都是同一個噩夢,最重要的是裡面的場景細節,甚至被害人的衣服鞋子髮型她都記得形容的一清二楚,每晚更是如同情景再現一般清晰明瞭。
這就不是普通的精神應激反應了, 要知道即便是大腦復刻現實創造夢境,也必定會加上大腦自發的想象力,更沒有什麼邏輯性可言,這是夢境的顯著特徵,而艾米麗的夢境邏輯性強,細節完全重合,且加上具有長期性,通過這三點,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根本不是所謂什麼夢境,而是記憶重放。
也就是說,在艾米麗的記憶中,確實有人被殺,最重要的是她夢境的個人視角,正是兇手本人!
即便艾米麗跟這次的失蹤案沒有關聯,他也認爲她肯定跟一樁殺人案有關,這是他最注意的點。
他腦海裡思緒翻涌,手上打開箱子的動作卻不停,臉上鎮定自若的帶着幾分微笑,“看來之前我給你做過的心理疏導作用不是太大,這次也許我要換一個方法,催眠。”
“催眠?”艾米麗疑惑的歪了歪頭,而後又有些好奇道,“這個方法有用嗎?”
何啓耀笑着搖搖頭,“任何心理治療手段都不像是身體治療,有沒有用也得看效果再說,心理疾病並不是短期就能痊癒的。”
艾米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兩隻芭比娃娃一樣的大眼睛興致勃勃的看着他,“那你開始吧。”
何啓耀從箱子裡拿出一條十字架造型的吊墜, 對艾米麗道:“艾米麗小姐,我需要先提醒你,催眠之後你會重新進入那場夢境,屆時我會問你問題,你……能承受的了嗎?”
艾米麗一想到那夢裡的場景就有些臉色發白,但她看了看眼前帥氣俊朗的男人,眼底覆上來一層信任,她點了點頭,“我可以的,何醫生,你不用擔心我。”
何啓耀點了點頭,示意她躺在沙發上注視着他手上的十字架吊墜,艾米麗照做,只見那吊墜晃得越來越慢,直至眼前視線越來越模糊,她最終慢慢進入了半夢半醒之間。
何啓耀見她呼吸漸漸變得綿長,便輕聲開口誘導:“艾米麗,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艾米麗眼皮動了動,似乎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她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有些顫抖道:“我、我又看到了他……”
“誰?你看到了誰?”
“那個被我殺掉的男人……我手裡舉着刀,刀上都是血……他一直在看着我,他的胸口在流血……”
跟她前幾次描述的一模一樣,何啓耀目光一閃,繼續問道:“那你現在在哪裡?周圍都有什麼?”
艾米麗皺了皺眉,半晌才遲疑着開口,“有、有……有一張大牀,還有櫃子……”
何啓耀下意識看了眼樓上房門敞開的房間,正是艾米麗剛剛上去拿衣服的臥室,繼續問艾米麗,“還有呢?描述再仔細一些……”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這這裡,地上都是血,四周很暗,很陰冷……”艾米麗說着近乎尖叫起來,“太可怕了,他還在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