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董平眉頭一皺,手中的力道一鬆,整個人往後一跳,轉瞬間已經撤出了戰圈。
“小子,你就是董平?”
蘇定雙手橫持長槍,一臉陰沉地盯着眼前的董平,他那張臉即使在夜色的映忖下,也被怒色覆蓋着。
董平沒有說話,只是同樣一臉冰冷地望着蘇定,而他的手正在緩緩地探向腰間。
一陣涼風吹拂而過,在場的銀甲衛看副教師已經來了,也覺得自己太丟臉,又拿起刀槍盾牌,紛紛向着董平圍了過來。
樹葉的挲挲聲迴盪在附近,一陣揚塵卷地而起,讓所有人都有些睜不開雙眼。
往前走了幾步,蘇定冷笑一聲,整個人蓄勢待發,突然雙腿爆發般發力,宛如脫弦的利箭一般,向着董平猛衝了過去。
“鏘!”
又是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只不過這一次,蘇定並沒能碰到董平一根毫毛。
“小子,殺了我們這麼多人,就想一走了之嗎?!”
濃郁的霧氣,充斥在四周方圓好幾裡內的空間中,眼看着董平居然從眼前溜走了,蘇定幾乎是怒吼着罵了一句。
“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苟且性命!”話音剛落,蘇定從身上搜出一個面具戴上,順着董平的方向追襲了過去。
“你們幾個,趕緊回去報告曾長官,董平已經入侵了曾頭市,要防範他來複仇的部隊!”
蘇定腿下步伐絲毫沒有放慢,一邊對身後大喊着:“再把曾公子送回去療養,抓緊點!”
“是……遵命!”
那些銀甲衛原本已經被煙霧搶得涕淚橫流,聽蘇定這麼一說,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當即帶上了曾塗,連滾帶爬地衝出了煙霧籠罩的範圍。
沒想到,那個董平居然追了過來,看樣子,他肯定帶着大隊人馬過來複仇了。
看樣子,之前爲了接應曾塗,對梁山的進攻,激起了董平的怒火啊。
這下,蘇定更加確信他的判斷了。
董平,一定是把大部隊藏在梁山,這一次,是帶着人報仇來了。
只是,他董平這麼大規模地行動,莫非不怕朝廷派重兵來圍剿麼?
要知道,現在宋朝可是強盛無比,連田虎王慶鐘相這三大寇也已經躲進深山,做起了山大王。
而江南方臘的明教,聽說最近招納了北宋開國名將,曹彬大將軍的後人曹封,讓他做右護法。
只是他好像還在考慮,所以史文恭知道了這事後,還特意前往江南,勸他加入曾頭市。
況且,他這麼積極地戰略進攻,和之前一直躲在深山裡,可完全不是一個作風。
想了這麼久,蘇定突然眼神猛地一震,這個董平,該不會是和董雙聯合起來,裡應外合,圖謀曾頭市而來的吧?
一瞬間,蘇定猛地停住了前進的步伐,渾身像是被冷水溼透了一般,瞳孔猛地放大開來。
仔細想來,這個董雙,確實是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和曾頭市素不相識。
結果,在路上遇到了他,他卻說他是大金的盟友。
要知道,雖然現在局勢瞬息萬變,但是,金人那裡居然完全沒有說過有董雙這個盟友。
這確實太蹊蹺了。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人和周桐居然是什麼叔侄?
而且,他還說手裡有大金的詔書,並且,關係到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
不管怎麼說,這個第一次見面的董雙,渾身都充斥着謎團,就連面龐都被面具給遮攔着。
這個人,說是現在是最可疑的,絕對不會冤枉他!
想到這裡,蘇定一時間冷汗直流,這也就是說,這個董平是爲了引開自己,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把軍隊帶進來,和董雙裡應外合打破曾頭市!
沒有任何猶豫,蘇定猛地轉變了方向,對着東北方向的曾家大寨闖了過去。
而此時,董平早已經抄近路,趕到了曾家大寨附近。
“呵呵,羅文,這倒要多謝你了。”董平笑了笑,沒想到曾頭市的人對蘇定和史文恭二人這麼防範,反而對同爲漢人的這個曾塗的副將,如此信任,連駐紮圖也給了他。
藉着月光,董平展開駐紮圖看了看,讓他失望的是,這上面除了幾處建築物的位置,並沒有什麼詳細的信息。
不過,能在他們之前抄近路趕到曾家大寨,這就已經夠了。
眯着眼睛望了望上方,那被厚厚雲層所遮攔住的月光,董平嘴角帶起了一絲笑意。
看樣子,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啊。
絲毫沒有猶豫,董平大踏步走入了曾家大寨——這座曾頭市最核心的軍機重地。
“什麼人,把手舉起來!”
幾個哨塔上的衛兵看有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頓時提高了警惕,雖說外圍沒有接到入侵者警報,但這個人總歸有些可疑。
“呵呵,不要緊張,我是來找你們曾長官談判的。”
笑着把手擡了起來,董平對着上方的所有人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帶武器。
“董雙頭領,曾長官已經睡了,有什麼重要的事,就不能明日的白天再說?”哨兵頭目認出了那個戴着面具的人,大概就是董雙,仍然皺着眉頭說道。
“怎麼,你們皇帝的御筆詔書,也不歡迎嗎?”
說着,董平只是雙手抱在胸前,笑着看着那些愣住了的人。
“你……”
那些人頓時無話可說了,白天曾弄還交代過他們,只要董雙拿到了詔書,不管什麼時候,都第一時間通知他。
看他們似乎不相信,董平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從懷裡取出了一封密信來。
“那……那是?!”
已經走下來的哨兵頭目仔細地看了看那份密信,信封上確實印着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的玉璽。
沒有辦法,他只得叫衆人放行。
微微拱了拱手,董平面不改色地大步走進了會客室內。
望了望附近的擺設,董平心中卻是一陣暗笑。
多虧朱武剛剛送來的信鴿,帶來了之前自己叫金大堅,根據兩年前在金國取走的金皇玉璽,而模仿出來的璽印。
以及,這封蕭讓僞制的文書。
董平相信這兩位,在各自領域獨一無二的大師,必定能夠瞞過任何人。
沒過多久,曾弄已經在曾升曾密曾索三人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五人各自坐下,下人給每個人上了清醒茶之後,曾弄喝了一大口,勉強打着精神問:“聽說閣下拿到了皇帝陛下的詔書,不知可否讓老夫一觀?”
“這個自然沒問題,不過看樣子這詔書你們似乎平時很少接觸啊。”董平笑着說:“居然讓我任何時刻都要送來,曾長官真是個忠臣,在下佩服。”
“唉,話是如此啊。”曾弄嘆了口氣:“我們始終只聽過陛下口頭之命,這書面倒是頭一次,豈能不鄭重?”
錯不了,這次果然賭對了!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套到了曾弄的話,剎那間,董平眼中閃過了一抹勝利的喜悅,眼神也劇烈抖動了一下。
看樣子,這個曾弄是急着在他的皇帝面前表忠心,而且他們確實從來沒有看到過完顏阿骨打的玉璽印!
果然,他們曾頭市不過是一枚棋子,甚至沒有被金人放在眼裡過。
看樣子,這次賭博值得啊,董平心中暗笑一聲,眼神卻沉了下來。
之前他看曾頭市沒有設立什麼外交機構,都沒有金國使節住的地方,就已經在懷疑他們不知道玉璽的模樣了。
如果賭輸了,董平就準備叫上盧俊義,趁着曾塗受傷,史文恭在江南招攬人才,直接裡應外合強攻曾頭市!
所以,董平才和朱武盧俊義一起,定下了這麼個計策。
“爾等大金族民,受朕聖命,竊中原機密數十載,本欲封爵,然今天道不平,四方戰亂,待宇內一統,屆時必封疆裂土,授爾等衆人封侯之位……”
董平剛展開詔書唸了幾句,曾弄看到了詔書上的玉璽印,早已經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另,董雙乃是大金徵西將軍,爾等,見令如同見朕,接御旨!”
這一聲還沒脫口,董平的餘光已經瞟見,曾弄四人迫不及待地跪了下去。
強行忍住了笑意,董平雙手握着詔書,用嚴肅的腔調朗讀着:“現命爾等,以主力人馬帶往大金國內,接受賞賜,及統一之整編,欽此!”
“謝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着那幾人正準備對着自己跪拜,董平心中是憋不住的想笑。
誰給你的勇氣這麼自信?
沒想到靠着兩年前的一顆玉璽,還能騙到人,而金人的玉璽這兩年必然換了,曾弄這貨居然也不知道!
說要前往金國統一整改,看一下玉璽印,就深信不疑了。
還不知道,你們這麼討好的主子,絲毫沒有把你們放在眼裡,在金人眼裡,你們曾家人就是一條狗都不如!
就這智商,還想進攻宋朝大軍,突襲中原重地?
怕不是活在夢裡!
看着地上正在三叩九拜的曾氏父子四人,董平一時間也放鬆了下來,準備提前享受一下當皇帝的快感。
“蹬蹬蹬蹬蹬……”
然而,屋外突然響起了大片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