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數根閃爍着冷光並透着極寒之氣的冰刺,來勢竟如此迅猛,猶如破竹!這一招,若是硬接,必敗無疑!
姚泯臻皺着眉頭,死死的咬住銀齒,已有數十年未生起過畏懼的心突發陣陣驚懼,於他而言,死有何懼呵!只是自己那還在病榻上的結髮妻子……姚泯臻面色一狠,心想:無論用盡甚毒辣手段,爲了燁兒,自己必須活下去!
然後他即刻全然不顧那對他來說實爲蒼白無力的仁義道義,抓住身旁正在慌忙竄逃的一人,猛地將他扯到自己身前擋住這凌厲的一招!
錦熠看到這一幕,瞳孔緊縮了一下,面色更是冰冷,暗運真氣雙手朝前一託,輕喝一聲,那諸多冰刺居然齊齊在那個肉盾面前頓時停下,彷彿時間停止了流淌一般!
眼見這突然停滯在空中的冰針,姚泯臻煞白着臉將自己身前那個軟成一灘爛泥的人推到一旁,舉劍正欲削碎這些冰刺,誰知還未出手,錦熠略帶傲氣的語調又在耳邊響起。
“哼……笑話。”話音一落,那些冰刺皆齊齊忽地換了一個方向,於瞬間便扎入姚泯臻的手臂內,繼而化爲一縷縷白霧。
此招雖然看似狠絕,但僅是入肉三分傷皮不傷肉,錦熠顯然對姚泯臻逼手下留情了,不過因剛纔那般威懾,卻將姚泯臻這縱橫江湖數十年的武林傳奇逼得竟一時半會都緩不過氣來。
此時幾聲錯落有致的擊掌聲響起,一個俏皮的聲音隨即而來。
“好,好!姑娘不僅技藝高人一等,德操亦值得誇讚,只是於這種小人何必留他情面。”
錦熠下手雖然看上去狠命,但實際上卻很有分寸,只是不想在這凡塵俗世中居然有人能一眼看破她的招意,想必此人見識必定不凡!她心下一時好奇大作,向着那道聲音的源頭探眼尋去。
只見一個紅衣華服的嬌小姑娘輕抱雙臂,輕揚着鼻尖,微微透着幾分傲人氣勢立於堂內,周身都散發着熱烈張揚的氣息,原來是剛纔那位差點被誤傷的紅衣姑娘。
看着這位紅衣少女,錦熠也不禁莞爾一笑。
輕輕一瞥只是覺得這姑娘俏皮可愛,像一朵盛放的紅蓮一樣全身散發着華貴的傲氣:再一細眼看,錦熠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一股熱血直奔腦門。
僅是一眼,卻恍如隔世。
四目相對,晗笙似曾相識的容顏隨着她的一顰一動都紛紛映入眼簾,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在腦海內,和記憶裡昔日那張恬靜美好的面龐重疊在一起。
雙劍起舞,花瓣飛揚,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落英的美好時節。
錦熠怔怔的望着晗笙,眼眶突然一熱,心裡激動萬分,千言萬語將呼之欲出,卻又卡在喉頭難以出聲……
逝者已矣,再是美好的時光亦早已化爲昔日的過往煙雲,悄悄從指縫中溜走,不管手伸得再高,握得再是用力,都無力留住那些逝去的回憶,更何況,是自己……
錦熠嘴角輕輕牽動着,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即便這女子乃是貝研的轉生那又如何,面貌相似又能如何,她,並不是貝研呵……眼前這個紅衣女子和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全無瓜葛……面對這麼一個陌生人,自己何苦暗自神傷。
晗笙也瞪眼望着眼前這個紫衣姑娘,她完全被這姑娘臉上那陣飄忽不定,欲哭欲笑的表情給弄蒙了,只得輕挑着秀眉,帶着不解的神情側頭愣愣的看着她。
剛在震懾之下回過神來的姚泯臻望見錦熠呆呆的不知望向何處,立刻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拾起地上一塊瓷器碎片指尖發力狠狠的射向錦熠背心!
晗笙雖然也有些恍然,卻還未像眼前這個紫衣姑娘這般失魂失神,立馬御起輕功意欲推開這個還未收回神智的姑娘。然而姚泯臻出手太快太毒,根本就無法躲開,那瓷片還是深深的沒入了那姑娘的右肩。
錦熠肩頭捱了重重一擊,鮮血立刻如泉涌般的流了出來,這錐心刺骨的疼痛才讓她完全清醒過來。
沒想到她對這個白衣人處處留手,這人居然毫不領情,對她竟屢施毒手。
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錦熠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右側肩骨已被生生的擊碎,實在不宜久戰,於是換做左手持劍,猛一發力將劍鞘擲出,正好擋住了姚泯臻刺向自己的第二劍。
出鞘的寶劍吞吐着森然的寒意和迫人的氣勢,錦熠雖是左手持劍招意卻仍是淋漓流暢,一招一式全然迅猛刁鑽,逼得對方不住的向後退讓。
只可惜傷勢實在太重,雖然姚泯臻還未完全蛻變成魔,但他全力的一擊仍是不能讓人小覷。
錦熠直覺略略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爲每動一步都會牽扯到右側肩頭的傷,每一個轉身都牽動這右手上的筋脈,不知不覺間,錦熠的身法漸漸慢了下來,若不是仗着無上的劍術,錦熠必會位處於下風!
晗笙醫術高明,自是看出這紫衣姑娘重傷至左手的筋脈,假若這姑娘再是如此和那魔人硬拼,右臂定有被廢之虞!於是她着急的出聲提醒:“姑娘莫要再和這閹人拼鬥了,速速離去爲妙啊!”
然而錦熠一門心思都在劍招上,絲毫沒有在意晗笙的話語。
錦熠受了重傷,局勢於不知不覺中已被姚泯臻掰回大半。這兩人招招透出殺意,難分伯仲,劍風密集且凌厲,若是貿然闖入戰局肯定立刻會被削成碎片。晗笙無奈之下只得拾起散架的桌椅殘骸擲向姚泯臻,希望能分去他一部分心思,以讓錦熠有喘息的機會。
錦熠爲仙,姚泯臻爲魔,他們那般厲害身份凡人自是無法看清,而司寇家的輕功亦是獨步天下,晗笙的輕身之法更是其中佼佼者,衆人只看到一紫一白兩個身影在堂內穿梭,一團火紅的影子則交疊在他們其中,偶爾還有一些殘桌斷椅飛過。
晗笙不管手上拿着什麼,只要操起甚物全然不加思考的向姚泯臻投去,還一邊扯着嗓子大喊道:“閹賊!閹賊,快還我豆蔻天香!”
這“麗人軒”中混雜着不少武林人士,本來都不想參合到這二人的打鬥當中,生怕趟了這攤渾水後就難以獨善其身。
但是一聽到“豆蔻天香”這幾個字,他們的眼中都射出難以掩飾的貪婪目光,再加上姚泯臻現身受重傷,那紫衣的姑娘更是不停的與他纏鬥,取勝把握可謂不小!想到能夠奪得豆蔻天香這天下至寶,這羣號稱武林的俠士都紛紛磨刀霍霍的站了出來。
姚泯臻見情勢暗自大喊不妙,適逢那紫衣女子就讓自己大傷了元氣,司寇家的這小姑娘還處處搗亂令他分神,現下又憑空多了這麼一羣人,實在是寡不敵衆。
雖然知道若是此時放過了這紫衣女子的話以後就更沒機會與她抗衡。但是此時自己也受了重傷,實在不宜逞匹夫之勇,還是走爲上計爲妙。
於是姚泯臻御起輕功即刻破窗而逃,後面那羣拿刀持槍的武林人士也紛紛奪窗全力跟了上去。
晗笙眼見危機頓消,慶幸的輕嘆一聲後便扔掉手上的花盆,望着那羣蜂擁而去的烏合之衆,那番見利忘義的醜態讓晗笙不禁冷笑,眸子裡充斥着無比輕蔑的目光。
這羣人走後,原本嘈雜不堪的內堂頃刻間便安靜下來,老鴇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又望望剛纔這個在她堂子裡四處砸東西,唯恐天下不亂的紅衣女子,本想讓她賠償自己的損失,可是才一擡眼,就陡然被她那如火的氣勢嚇得不敢吱聲,只得強忍着心疼站在一旁。
晗笙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個臃腫的老鴇後就快速移到紫衣姑娘身邊給她檢查傷勢。
錦熠的右肩骨完全碎裂,鮮血已經打溼了後背衣服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透過鮮血淋漓處,依稀可見數枚的鋒利瓷片還有可怖的森然白骨。
見這姑娘傷勢竟是如此嚴重,晗笙撇嘴嘆了一口氣,徑直攙起錦熠的胳膊意欲將她扶上樓治療,誰知錦熠輕輕的將她推開,不冷不熱道:“多謝姑娘好意。”
說罷,便捂住右肩上的傷緩緩踏上了二樓。
晗笙還只道是那個女子太要強,對她這冷淡態度倒是絲毫不介,無奈的咧嘴一笑便扭頭對老鴇吩咐道:“給本姑娘燒一盆熱水,準備藥酒,火燭、剪刀、紗布,還有一套乾淨的新衣服。”
老鴇聽晗笙這麼一說,原本僵硬的表情變得更加僵硬了。這個姑娘的言下之意可是要讓那厲害女子在自己堂子裡養傷?
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兩個姑娘性子如此潑辣,何況那位紫衣姑娘的傷勢沒有幾個月是好不了的,這段時間自己豈不是要招惹很多麻煩?
於是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諂媚的說着:“這位姑娘,我這是風月之地,二位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若是長久滯留此地恐怕有損聲譽……”
晗笙本來就厭惡這個見錢眼開,不知羞恥的風塵女子,此時聽她這麼一說,自然明白她想表達什麼。於是一揚手便直接塞了一把銀票到老鴇嘴裡,以想堵住了她那把令人嫌惡的聲音,讓自己耳根好生清淨一下。
老鴇正想開口再說着什麼,卻忽然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嗚嗚聲,眼角稍埋就看見一疊閃閃發亮的銀票,她立刻彎起眉角,將那疊銀票從嘴中取出。
晗笙因自小天賦異稟,司寇宮中衆門人中又屬她輩分最小,自是飽受長輩和衆多師姐們的寵愛,再加上醫者本就地位尊崇,晗笙的性子便不自覺的沾染上了不少驕傲之氣。
此時她則冷眼旁觀着這醜態百出的胖女人,然後挑眉的問了句:“這樣總可以了吧?”
老鴇本來正欲再說點甚漂亮話,可是被晗笙這麼不經意的一瞥,又立刻被她那傲人的氣勢逼了下去,掂量了一下手中握的這銀票,完全厚得可以買下整個麗人軒,自己又何必跟錢過不去,自尋苦吃呢。
“這位姑娘出手真是大方!”老鴇立刻點頭哈腰,吩咐下人去燒熱水,然後去準備晗笙需要的東西去了。
而站在樓梯上看到這一幕的錦熠則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萬萬沒想到以前溫柔恬靜的貝妍居然會變成現在這般嬌蠻霸道,而且還如此的囂張跋扈,她的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怪異難受。
晗笙看到錦熠這副模樣更加的不解……這個女子從剛纔看見自己,臉上表情都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大起大落的變化了,難道自己作了甚怪事就這麼讓她感到怪異嗎?
真是個倔強又奇怪的女子……晗笙也不再多問什麼,只是跟在她身後一同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錦熠就靠桌而坐,而晗笙則站在她身旁,正準備給她處理傷口,誰知錦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冷的推開她,皺眉道:“多謝姑娘美意,還望姑娘速速離去”
晗笙接二連三的吃了閉門羹,心裡有氣卻也不好發作,誰讓對方救了自己一命呢?再說醫者仁心,眼見任何一人身受如此重傷,她皆是無法坐視不管的,只得坐在一旁悶悶的掏出藥包,好尋些止血止痛的藥丸。
誰知錦熠此時突然“譁”的一下扯掉肩頭的一塊衣料,伸手探了探傷口,便徑直將那塊碎瓷片從肩頭摳出!明明手上立刻染滿了猩紅的鮮血,但是她依舊是一副冰霜表情,就似不感疼痛一般……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晗笙看到這一幕,心裡猛地抽動一下,怎麼會有這樣野蠻亂來的人?
大夫的本能使她一把抓住錦熠的手,皺着眉頭大聲呵斥道:“你在做甚?你不想要這隻胳膊了??這般作法可是會斷了筋脈的!!”
而錦熠卻看也沒看晗笙一眼,抓起了桌上的一塊錦帕,細細的擦拭着手上的鮮血,淡淡的吐了兩個字:“療傷。”
“療傷?這分明是傷上加傷!!肩頭有着許多經脈,你用這樣野蠻的方法取碎片,一不小心就會割斷經脈!大夫在這兒都沒發話,豈容你這麼胡來?”
晗笙臉上露出層層怒意,她自小在司寇宮內便見過許多身患重病或身受重傷之人的苦楚,故她對人的性命康健最是看重,於是她對這女子的欽佩轉瞬間便化成了滿腔的怒火。
她狠狠的瞪了這個紫衣女子一眼,不顧她的反抗便撩起破碎的衣料,意欲檢查這女子的傷口,卻想不到這女子只是擡手打掉了晗笙的手皺眉說道:“不要碰我。”
晗笙驚異的看了看錦熠,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女人真是太不識擡舉了!
“姑娘,你怎可如此不識好人心?”
就算聽見晗笙略含怒氣的話語,錦熠也未曾看她一眼,自顧自的說道:“姑娘好意我心領了,着實不用麻煩。”
晗笙秀眉微蹙,細細的而打量着這個冷漠又奇怪的女人,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人分明就在挑戰她的容忍程度!
自古以來大夫大多是受人尊敬的,但她在這個病人身上卻爲感受到半分尊重。
於是她雙手叉腰,鏗鏘有力的說道:“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司寇晗笙,多少人在司寇宮門口排着長隊就等着本姑娘看上一眼,多少人擠破門檻了都還不夠資格讓本姑娘看診,現在我放下架子爲你療傷看病,你居然連正眼也不看我一下!”
世人都知道,司寇宮雖門人甚多,但是能繼承這個姓氏的,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難尋一人,因爲要繼承這個姓氏的人,血液裡必須要含有幾分靈性,否則根本無法煉製出靈丹妙藥來,正因爲如此,司寇宮醫術纔會聞名天下,千年不減。
錦熠雖然靜靜的聽完了這一席話,臉上卻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顯然對晗笙的身份並不以爲然。
那副一塵不變的漠然表情真的大大的打擊了晗笙的自尊心,唯一的收穫就是錦熠終於看了她一眼,但是眸子裡神色複雜,竟帶些許迷惑和嘲諷,幾許之後,變爲遺憾。
錦熠望着晗笙那慍氣待發的面龐,冷冷的說了一句:“你怎麼變得如此聒噪?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晗笙氣結,這個女人如此輕視自己也就罷了,居然還嫌自己聒噪,而且還說得自己好像和她很熟悉一樣。
然後她閉上眼睛拍拍自己胸口,深深的吸了幾口空氣,心裡默唸着涵養二字,生生的將自己滿腔的怒火強壓下去,不想再跟這個無可理喻的人理論,待平靜之後,從腰間拿出一個瓶子放在了桌上。
“你以爲本姑娘愛管你,本姑娘只是不想欠人人情罷了!你剛纔用酒杯幫我擊碎暗器,救了我一命,這是還你的!一日三次,務必按時服用。”
“姑娘何必自謙,以姑娘舉世無雙的輕功要躲過那枚冰針自然是不在話下,此乃是我多事了,既然不曾救過姑娘,還請姑娘將藥拿回去。”錦熠說得很慢,卻大大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晗笙咬牙,從來沒有人這樣莫名其妙又這樣毫不含糊的和她擡槓,也沒有人這樣不近人情的將她的好意拒之於千里之外。真沒料到世上竟有如此不識擡舉之人!
司寇晗笙性子裡高傲的銳氣碰上了錦熠的冷意,形如水火,暗中激起了電光火石。
晗笙正欲甩開往常驕傲的架子,不顧一切的想同眼前紫衣女人爭執下去,然而舉在半空的手指突然凝固了,臉上憤怒的表情也變成了驚愕,備好的鑿鑿之詞也堵在喉間忘了吐出。因爲她看見錦熠肩頭的傷口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迅速癒合。
皮膚裡好像有股真氣正在遊走着,原本向外翻卷出來的皮肉也在瞬間癒合下去,新長出的皮膚竟然白白嫩嫩,吹彈可破,一點也不像重傷初愈的樣子。
晗笙看着這情景,揚起鼻尖,輕輕一哼,冷冷的說道:“看來是本姑娘我多此一舉了!原來是仙體,怪不得這般目中無人!”
於是她沒好氣的一把抓過桌上的藥瓶,火紅的錦袍一揚,漆黑如瀑的秀髮隨着晗笙的轉身也四處飛揚着,帶着一股高傲矜貴的態度走了出去,拂袖“砰”的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晗笙從未這般吃力不討好過,好意替人治病不料卻碰了一鼻子的土灰。
頓時她整個人氣得一陣紅一陣白的,才關上房門又看見那個胖胖的老鴇端着一盆熱水,猥首猥腦的站在窗前,伸着脖子往裡面偷看着什麼,旁邊站在一羣風雪女子,手中都紛紛捧着紗布,剪刀,燭臺,新衣服等等,正是自己剛纔所吩咐的。
老鴇看見晗笙臉色臭的像死魚一樣,自然知道她肯定在裡面碰了釘子,手上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她還要不要,於是只得諂笑,小心的開口問道:“姑娘,這些東西……”
晗笙本來就火冒三丈,現在看到這些東西更是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雙目圓睜的啐道:“不要了!不要了!枉我一片好意,她卻好心當成驢肝肺!她就穿着那件破衣裳吧!”
晗笙不滿的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只見她們都一臉驚恐,再加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彷彿沒想到這樣漂亮得如此脫俗的姑娘居然會如此不計形象。
晗笙一跺腳,憤憤的說道:“沒見過本小姐發火啊!再看本小姐就將你們變成堂下那堆破桌爛椅!”
發泄完心中怒火後就用力的將火紅袖口一甩,大步的向前邁去,不再理會周圍這羣人和她們詫異驚愕的目光。
錦熠坐在房裡,聽見門外的紅衣女子出言如此刁鑽野蠻,不由得又皺皺眉頭,這個女子簡直就和自己內心塵封中的愛人全然不同,果然即使容貌相似,也只是……
即便是前世的愛人,現世亦會是兩不相干,猶如兩顆不管如何運轉卻始終無法接軌的星辰,只得遙遙相望,卻無法相互相守。
錦熠於蓬山上已是看過太多轉生的鬧劇,對此自是透徹不少。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快點找到那個白衣男子,其他不相干的事則應當放在一旁。好在司寇晗笙剛纔一說出豆蔻天香下落,現在必定有許多人跟在那人身後,日後自己打聽起來也方便許多,現下還是好好休息一番。
晗笙剛纔胡亂發了一通火,心裡雖是好受些了,可是回到房裡依舊是輾轉難眠。
因爲她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陷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自己先拿了假藥騙過那個閹賊,又給他招來了這麼多麻煩,估計現在他還在和那堆道貌岸然的“俠士”糾纏着。
然而紙包不住火,等姚泯臻發現手上拿着的是假藥的話必定會新仇舊賬一起算,不管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他都會把自己找出來,怎麼也逃不掉。
想到這裡晗笙就一陣煩悶。
自己雖然輕功不錯,但若真是舞刀動武起來,肯定不是那個閹人的對手,到時候若是還沒找到大師姐自己豈不是又會落入那個閹人的手中?爲了以防萬一必須得趕緊找一個武藝高強之人保護自己。
最棘手的問題就是那個閹人武功還深不可測,估計現在除了隔壁那個冷暖不近的仙人可以與他一較高下外,便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出一個功力如此深厚的人來保護自己了。
晗笙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爲何偏偏得是那個女子……
大師姐,你究竟在哪兒呢?
想起自己性情雖古怪卻待自己極好的大師姐,再想起自己在司寇宮十幾年的美好記憶,晗笙心底就一陣難過……
她極是想念涼瀟呵……
第二天大早晗笙便將包袱收拾好,然後令人備一桌子好菜,燙好一壺美酒,笑吟吟的坐在桌邊等候錦熠下來,彷彿已將昨晚與她鬧的不快統統拋之腦後了。
實在沒辦法,誰叫她有求於人。
見錦熠走下樓梯後晗笙就立刻端起一杯香茶遞到她面前,柔聲說道:“我備了一桌美味佳餚,賞光的話就一同享用吧。”
聲音輕柔細嫩,宛如出谷黃鶯,和昨日那個囂張跋扈的她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錦熠接過杯子,鎮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劍擱到桌上,和晗笙對座而坐,氣淡神怡的說:“有甚事就姑娘不妨直說。”
晗笙彎着眼角,笑道:“不知當如何稱呼姑娘。”
“錦熠。”她淡然道。
“我知道昨晚多有得罪,還請錦熠姑娘海涵。錦熠姑娘想必亦是要尋昨日那男子吧!那男子奪了我司寇宮的至寶,我身爲司寇族人必定要爲司寇宮奪回豆蔻天香,不若我們一齊上路,路途上也好有個照應。”晗笙話雖說得隱喻,但她猜想面前這仙人定能猜出自己所求。
錦熠聞言心生一陣悵然,但面上仍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
“我知道你們仙人向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定會覺得我等凡人庸俗不堪,不過無事,若是你日後有甚需要可以儘管提出來,司寇宮必當竭盡全力爲你辦到。”
“姑娘輕功絕世,又何須甚‘照應’呢,還請姑娘你打消這個念頭,若是無其他事,那就在此別過,還望姑娘莫要再行尾隨。”
“你……”晗笙接二連三的坐了冷板凳,一口怨氣積壓在心頭,只可惜技不如人,否則她絕對要不顧形象的痛扁眼前這狗屁仙人一番!
錦熠望見晗笙那張因氣憤而一陣青白的臉龐,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只是笑意一縱即逝,她抿了一口香茶,便徑直拾劍離去,漸行漸遠。
晗笙無奈之下只得恨恨的看着錦熠蕭瑟的身影慢慢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司寇晗笙與生俱來的驕傲又再一次的受到了藐視,自尊又遭到了一次明目的挑戰,這般無禮之“人”還真是生平第一次遇見。
晗笙啐着手上的香茶,眸子裡透出玩味的笑意,好勝頑皮之心又再一次的被連同挑起。
也罷!自己若是這樣大搖大擺的跟着她,她也萬萬猜不到真的豆蔻天香就在自己身上,倘若那魔人找上自己,這仙人興許也不會袖手旁觀,無論如何,自己都要跟上這個仙人。
晗笙昂首挑挑眉角,將一頭長髮撩到腦後,火紅華麗的長袍又飛舞起來,運起一口真氣迅速朝錦熠離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