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笙默不作聲的擁着涼瀟愈漸冰冷的身子許久, 一抹眼睛,立即止了淚,面上神情竟是出乎意料的波瀾不驚, 她咬着脣一語不發, 竟連半分抽泣都沒有,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罩了層冷霜。
她細細的將涼瀟衣衫, 髮絲理好, 拿出方巾擦將涼瀟臉上的點點血跡抹去——
大師姐,黃泉路上你一個人定會寂寞孤清,可是笙兒卻無法前來做伴……不過你放心, 等笙兒救出師叔和各位同門手足,定當前來相會!
錦熠見晗笙一語不發的將涼瀟攬在懷裡, 霎時心痛如絞——二十年前, 貝妍也是這般渾身是血的消失在她懷裡……
天涯地角有窮時, 只有相思無盡處!這其中苦楚可謂是刻骨銘心,適前她無能爲力, 只能眼睜睜的任由貝妍死去,如今時隔二十載,她絕對不會讓晗笙步這悽楚後塵!
無論是當晗笙爲摯交,還是貝妍轉生,她決不能袖手旁觀!
“錦熠, 我師姐性情古怪, 無幾多可交心的好友, 你便是其中之一。”
“你便陪我一起將她葬了罷……”
晗笙聲音極是輕柔, 錦熠卻是一句都聽不進心, 直到晗笙說道“葬”字時,錦熠才一個健步衝上去。
“她不會死。”
“什麼?”
晗笙一驚, 繼而又搖頭慘淡一笑,現下涼瀟五臟六腑全被擊個碎裂,脈象全無,縱然是東月在,亦是回天乏術,錦熠不通醫術,怎可能……只是她還未出言,錦熠便在涼瀟身邊跪下了身子。
“她不會死,我有辦法救她性命。”
錦熠埋下頭,好似在懷裡尋些甚物,額前青絲全然搭垂下來,遮去了面容,令晗笙看不清她面上神情,但是她言辭懇切堅定,讓晗笙對之不得不信。
“咔嚓”
晗笙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定定望着錦熠,只見錦熠手上拿着一個雕刻着繁複花紋的黑檀木木盒,從中取出了一粒藥丸——正是那粒無極仙果!
僅是輕輕撥動幾下,那粒藥丸黑衣全數脫落,霎時露出了奪目金光,晃得讓人雙目生疼。
“這是……無極仙果!錦熠你……”
晗笙驚訝得微張着嘴,心裡一陣激動,卻不知應當說道些什麼,她已欠了錦熠幾多情分,且錦熠自己數番危急之時都捨不得用了這寶貝,現下錦熠爲了涼瀟竟就這般毫不猶豫的拿出這三界至寶,這般的恩情,她……
錦熠望着晗笙微紅的眼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暗暗一嘆,然又淡然的笑了笑,不假思索的拉過晗笙的手,將藥丸放入她手心之內,斬釘截鐵道:“救命關頭,不許同我客套,你我是生死至交,涼瀟也是我好友,百粒無極仙果也比不上她性命。”
“讓她吞下去,應該……便無大礙……”
說罷,錦熠便捏開了涼瀟下頷,晗笙不敢怠慢,立刻將無極仙果放進涼瀟嘴裡,用力一抵,確定她將藥吞下後,方纔鬆了一口氣。
無極仙果果然是爲至寶,適才吞下,涼瀟胸前數個血洞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面色漸漸有了血色,脈搏亦是從無到有,由弱至強,晗笙見此大喜過望,立刻抹去了眼角淚水,與錦熠一齊將涼瀟擡至樹下,靜待涼瀟醒轉。
晗笙將涼瀟的頭輕放在大腿上,數分眷念的注視着涼瀟面容,可是等待了許久,仍不見涼瀟醒來。
察覺到晗笙心底焦慮,錦熠行至她身旁坐下,輕聲說道:“莫要擔心,她興許是乏了,讓她休息一下罷。”
晗笙聞言回望了錦熠一眼,頓時心亂如麻,這個人情於她而言太過沉重,當日她不願接受,日後亦是如此,她寧死,也不願欠錦熠分毫,卻不料對錦熠的虧欠愈來愈多,若不是涼瀟此前那般遭遇……
再想起那日,錦熠翻身壓至她的身上,鼻尖幾乎相碰在一起,還有錦熠之後說的那番言語……她適逢想起,對錦熠的感激之情,不自覺又夾雜了些許尷尬。
此時天已大亮,但是冬日裡的陽光仍是令人背脊生起涼意,晗笙因心底煩惱和虛惶,頓時更是感到寒意侵肌。
錦熠見晗笙眼神突然暗淡下來,眉心亦有淡淡愁色,不禁脫口問道:“怎麼了?可是涼瀟……”
“無、無事,師姐她很好……”晗笙見錦熠似乎看出了什麼,尷尬中又有了不少難堪,她雖平時時常取笑於錦熠,可是心底着實佩服錦熠行事之坦蕩,她這般想,不免太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正想略略說道些打趣言語以來掩飾時,錦熠忽而開口說道:“你不必多說,我都明白。”
錦熠又是一嘆,晗笙如此冰雪聰明,那日聽她一番言語後,想必定是瞭然自己便是貝妍轉世,只是晗笙從不提及此事,她二人亦如生死之交般相處甚歡。
她在仙界時醉心於劍術,就算是和貝妍在一起時,亦不怎的多言,下了人界後,能遇上晗笙涼瀟這般患難之交,於她而言,實爲大幸,在人界和晗笙行走江湖的這段時日,可謂是她這二十年來過得最爲開懷的日子了罷……
於此,她不願晗笙因爲她那晚的孟浪之舉誤解更多,失了這麼一個好友。
只是,她實在不知應當和晗笙如何說道此事。
忽的,她察覺到不遠處有些許動靜,朝夕相處數日之久,她自是瞭然那人是誰,爲了不讓晗笙誤會更多,亦爲了斷絕那人念想,她暗作了一二決定。
晗笙見錦熠欲言又止的踟躕模樣,不禁又覺慚愧,“錦熠,實在對不住,我剛纔……”
“我曾說過,即使面容再像……你也不是貝妍,我和貝妍前緣已了。”
“縱然貝妍有萬千輪迴,我也僅愛她那一生一世,不論輪迴千萬,即使容貌相似,她也不再是她,此生此世,我心中只有貝妍一人,再也無法容下其他。”
“所以我只當你爲生死至交,並無它念,不止是你,涼瀟亦是我摯友,朋友有難,我又豈能坐視不理?”
“見她轉世後,過的是那般快樂日子,我已很是歡喜……”
錦熠還未說道完,晗笙便“哇”的一聲,直直撲到在了她懷裡,細聲哭道:“錦熠,能遇見你,實在是太好了……”
“我司寇晗笙三生有幸,竟能得友如此……”
錦熠一向不喜他人碰觸,被晗笙這麼猛然一抱,自然是訝然非常。
愣了幾息,聽聞晗笙這般話語,她亦不由得笑了一笑,輕輕攬住晗笙,說道。
“能遇見你……們,我亦是三生有幸……”
而柳纓雪此時已然從峽谷之地趕來,自召來鬼道無數惡鬼,應對那羣藥人自是不在話下,還未破曉,那黃泉寺寺主便匆匆趕來憑藉神獸之力帶走了那藥人,臨行前,那寺主還很是怨恨的冷眼望向她,那份怨毒令人不寒而慄,只是她全然不懼罷。
卻不料她滿心歡喜的去尋錦熠時,竟在不遠處聽見錦熠和司寇晗笙之間的談話……
聽見那句“我心中只有貝妍一人,再也無法容下其他。”
她自是震驚異常,而後,心如死灰。
她雖瞭然錦熠不可能對她有甚喜愛之心,不過親耳聽聞錦熠這般說,她亦不免黯然落淚。
正念叨自己可笑之時,她見錦熠突然站起身來,便急忙強忍框中酸澀淚水,捏緊了手中玉笛以飾心中痛楚,待錦熠行至她身前時,她已勉力穩住了心神,神色與以往毫無異常之處。
她四下望了望,只見晗笙面色尷尬,涼瀟正枕在晗笙腿上,滿身是血似乎受了重傷,而見錦熠仍如往日那般淡然,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令得她不自覺心中又是一痛。
但是即便如此,柳纓雪亦僅能強顏歡笑,以緩解當下尬然,她問道:“司寇涼瀟怎麼了?可是受了重傷。”
“我師姐被黃泉寺那妖魔打成重傷,現在已無大礙。”見錦熠面色有異,晗笙亦心知她不願說道些甚,便搶先作答,頓了一頓,她又笑笑道:“這次還多虧了你和錦熠擋下那藥人,本小姐雖不講理,亦懂得有恩必報的道理,此前你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罷。”
一行人與珥琪大戰後,江湖上就立刻傳出了催命閻羅因受聞風閣圍擊,便與聞風閣閣主冉天翔同歸於盡的消息,再加上這四人一直隱匿了行蹤,所以江湖上上人人都對此皆是深信不疑。
只是官府和武林衆派依舊打着誅滅催命閻羅餘孽的旗號,依舊四處追緝着柳纓雪,雖然排查不再像之前那般嚴密,但是一行人爲了省下不必要的麻煩,仍是繞城而行,行走的鄉野之間。
司寇涼瀟聽聞到這傳言之後,僅是冷哼一聲,那小妖魔這般與她結下了樑子,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段時日,涼瀟自是又變爲了乖戾桀驁的性子,對錦熠雖更是敬佩幾分,但平日仍是各色調笑,而對那柳纓雪,雖無甚好臉色,但是在晗笙勸說下,亦對之不作爲難,僅是偶爾會作兩三調侃罷。
不過即便如此,晗笙仍是察覺到涼瀟眼眸中的隱隱憂色。
此時暮色降臨,涼瀟瞥了一眼瑤山山腳下熱鬧非凡的滄州城,便立刻招呼衆人下馬休息。
過了滄州城,便能到瑤山了,只是一切皆已是物是人非,司寇宮早已不復存在。
涼瀟微微一嘆,便默不作聲的將坐騎牽至樹樁邊拴上,而後一個人站在光禿禿的樹樁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匕首。
晗笙早早便感到涼瀟似乎有甚不對,看到沉默的站在遠處,自是好奇湊了過去,見涼瀟似乎並沒有注意她她正在慢慢靠近,她不由得有些驚詫——亦不知涼瀟究竟在思量着甚事,竟全然察覺到她!
因此,晗笙突然出現在涼瀟面前時,涼瀟猝不及防的吃了一驚。
晗笙只覺眼前似乎亮光一閃,立馬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涼瀟手腕。
燙着金邊的紅袖滑下,只見涼瀟白皙的手臂上有着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殷紅的血液才流至一半,皮肉下真氣流動,傷口便已然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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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笙愣愣的看着,忽而展顏一笑:“原來大師姐竟成了仙體……”
涼瀟聽到這話後眼神忽的暗淡下來,她也是近日來才發現傷口的癒合能力越來越快,對於萬物感應亦強過往日百倍……成了仙體,這本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但是她卻憂慮萬分。
她並不想做甚仙人,這個世上若是沒了晗笙,她就算與天齊壽又有甚意義?
“仙體又如何?呵……好在我僅是一介凡俗,即便成了仙體,亦僅能像姚太子那般留在人界,若是同師父那般升山飛仙,我……”
晗笙聞言心間一酸,原來涼瀟這段時日是在爲此事煩惱!雖然她害怕會因此事與涼瀟分離,但是對她來說,世上無甚物能比涼瀟的性命更重要。
見晗笙如此,涼瀟卻大作沉默,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眼底神色複雜,嘴脣微啓,可喉間卻似被甚物卡住,許久仍無法說道,頃刻,她忽的一下將晗笙擁在懷裡。
“笙兒,我不稀罕成甚仙人,此生只想與你廝守終老……”
她吻着晗笙的額頭,呼吸着這馨香氣味,一點一點的順着鬢間吻下,纔在晗笙耳邊喃喃的說出這句話語。
聽涼瀟這麼一說,晗笙只覺心頭一熱,便將腦袋緊緊的靠進涼瀟懷裡,柔聲道:“笙兒也不願和師姐分離……只是師姐亦不必苦惱,既然師父能修煉成仙,那笙兒亦會努力修煉,絕對不與你分開!”
說罷,她又朝着涼瀟莞爾笑道:“到時我們就可以生生世世廝守在一起,做對自在的逍遙神仙。”
涼瀟面色雖含笑依然,但心中卻不免苦澀,修仙豈是那般輕易的,南陽憑着大好的資質,修煉半生才得以成仙,這……
不待涼瀟說道更多,晗笙又拉住她的袖口撒嬌道:“師姐,最近走的都是荒蕪人煙的小道,悶都悶死了……聽今早茶肆的那大叔說,今晚滄州城有燈會吶,我們一塊去熱鬧熱鬧吧!反正那時城門關了,不會有官府中人排查,人山人海的,誰能認出我們啊?”
“而且,就快要去蓬山了,也不知道下次看燈會是何時了……”
晗笙適才說罷,涼瀟便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鼻尖,柔聲笑道:“只要笙兒樂意,想做甚都行。”
當她們將此事說與錦熠和柳纓雪講後,柳纓雪卻掩面笑了起來,半晌之後才解釋道:“滄州城燈會歷來是在除夕,你們可知今年爲何提早了嗎?”
柳纓雪曾是聞風閣閣主,對聞風閣行事再是瞭然不過,她三天前無意間瞥見一馬鞍上的紋飾,便已清楚了其中緣由。
現下見衆人一臉迷惑模樣,她也不再賣關子,忍住笑意道:“今年燈會是爲慶聞風閣爲天下蒼生除了一大害而特意提前的。”
聽罷,涼瀟的臉刷的一下就拉長了,雖然柳纓雪說得含糊,但她也清楚那一害指的就是她自己。
錦熠不由得嘴角上翹,拍着涼瀟肩背,大作幽默道:“原來如此,這燈會果真含義非常,定不能錯過了。”
然而涼瀟難得被這般打趣,臉色自然略略微紅,傲着臉冷哼道:“那我司寇涼瀟今日可要大搖大擺的去好好逛逛這燈會了!”
朱門長街,家家戶戶都掛着各色彩紙糊上的燈籠,長長的街道,長龍似的霓虹燈火,在夜空中絢絢爛爛,明明燦燦,柔和的光暈渲染在路人身上,也將人的臉龐襯得明明媚媚。
各色各樣的花燈掛在街頭,滿目琳琅的小玩意擺在街邊,人山人海相互簇擁,好不歡快熱鬧。
晗笙和涼瀟挽着臂慢悠悠的跟在錦熠和柳纓雪身後,銀鈴般的笑音響個不停,錦熠輕輕駐足,回頭看了一眼晗笙幸福的笑靨,有些暗喜,也有些隱隱約約的黯然。
她現下只覺得手腕邊空蕩蕩的,如此熱鬧有趣的場面,若是能同貝妍一起攜手共遊多好,只可惜……
柳纓雪離錦熠雖不接近,亦察覺到錦熠的細小情緒,只是卻不知應當如何,眼前這人一顰一動,每思每緒都深深的牽動着她,可是她自知這般舉動僅是徒增可笑罷了……
雖然街上燈火萬千,空氣還是嗖嗖的涼,寒風時不時刮過,直透皮肉,令人肌骨生冷。
柳纓雪見錦熠隨着涼瀟與晗笙行至一旁,似在添置着些有趣事物,踟躕再三,終收回視線,才一回頭,便被一碧綠的刻花玉笛吸引住了視線,她一向喜愛這些小玩意,只是現下想起心底諸多煩惱,她着實沒有心思逛這燈會了。
正考慮是否應當先回客棧一步,恰逢一陣寒風吹過,她雖一身的方術,但體質虛弱,身骨畏寒,於是便開始不住的咳嗽起來,忽的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她霎時肩頭一暖,只見錦熠已將外袍解下,搭在了她身上。
柳纓雪埋頭看了看這錦袍,心裡一暖,一抹緋紅又染透了臉龐,訥訥了許久才諾諾的開口拒絕,“錦熠姑娘,不必如此……”
錦熠笑笑道:“我是爲仙體,不畏寒,柳姑娘身子虛弱,定要好好保重。”
聽錦熠如是說,柳纓雪才點了點頭,將錦袍慢慢裹緊,雖心中鬱郁,面色一如往日溫婉鎮定。
錦熠此時站在她身旁,拾起那隻刻花短笛道:“笛子很漂亮。”
柳纓雪聞言心間一跳,千百種念頭又在腦海中擠過,雖明知無甚可能,她卻又不由自主的揣摩起錦熠的心思起來。
於是柳纓雪心下一陣激動,打算微微試探一番,於是便低頭輕輕柔柔的說道:“我很喜歡這支短笛……”
柳纓雪言下之意便是希望錦熠能將短笛買下送與她,只是其人似乎爲人木訥,亦不知能會意否……果不其然,她念頭未過,錦熠便已放下短笛朝前行去,而柳纓雪僅能失落的望着錦熠的背影,不住的暗暗嘆息——當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正想離去時,耳邊卻傳來了司寇晗笙的聲音,語調幸災樂禍得令人生怒。
涼瀟在一旁仍是慵懶含笑模樣,柳纓雪對錦熠的心思,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些許端倪……因此,她心底對錦熠的謝意更是多了許多,柳纓雪適前幫她們擋去了一干藥人,還賣了許多人情,她實在無法再追究她們此前恩怨,錦熠這般無視柳纓雪的作爲,着實令她暗爽不已。
晗笙拿起那支短笛,玩味壞笑道:“你就莫要指望錦呆子會開竅了,喜歡的話便自己買給自己吧。”
司寇涼瀟也壞心眼的在旁調侃道:“柳姑娘不若便當作這玉笛是錦大俠買來送你的,豈不美哉?”
柳纓雪被這二人無甚惡意的譏諷,面色愈發的白,卻無法與之計較……
正在羞憤交加間,她突然感到甚冰冰涼涼的東西飄落在臉上,擡頭一望,只見靛墨天幕下,簌簌的飄落着紛白雪花,一片一片,漫天飛揚。
“大師姐,你看,下雪了!今年的初雪來得真早啊!”
柳纓雪聽着晗笙那歡快的話語,似有思量的望着紛紛雪花,輕輕蹙眉。
她伸出手掌,望着雪花緩緩落入掌心,又在掌心中慢慢化成了雪水。
她暗自嘆然——即便如此,它們卻仍有落地的這一瞬,可是她對錦熠的那份情愫,就如夏日裡的飄雪,還未落地成型,便在半空中消融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