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97 大婚啦,熱騰騰的大婚啦
既然高嫁,那麼陪嫁方面可得細之又細了。
松鶴堂內,老太君問:“就只帶沉香,玲瓏和玉琴三個丫頭麼?未免少了些。”
如情道:“沉香玲瓏我是非要帶在身邊的。玉琴這些年也還盡職盡忠,留她在府裡,她也沒個出路。至於其他丫頭,相信大嫂子會另有安排的。”先前的六個二等丫頭,桃紅早已求到了知禮院子裡,雖然目前已有後悔跡像。綠柳在李氏那沒討得好處,又回心轉意,這陣子侍候得頗是盡力。
如情想了想,又道:“若是嫌少,那再加上藍茵和侍書吧。”此二人跟在自己身邊近十年,不好也不壞,先前落魄時,如今得意時,仍是老樣子。這樣的丫頭也屬難得了。
老太君又問:“不是還有個青巒嗎?”
如情淡淡地笑着,“青巒這丫頭做事大大咧咧,每每說話行事都不帶腦子,我怕她不適應,惹出大亂子來。”其實最重要的,青巒是幾個丫頭中,除了桃紅綠柳外,最有姿色的,這陣子做事也很勤快,先前與何家定下婚約後,就愛打聽未來姑爺的相貌品性。美其名曰:是爲姑娘打聽的,姑爺若是知根知底,如情也好駕奴。
老太君知道如情平時候爲人隨和,但卻是個有主張的,也不多問,只是細細教導瞭如情好些爲婦之道。
剛開始如情還聽得他細,也格外認真,但漸漸地就吃受不住了,丈夫起牀之前自己就得先起牀,服侍丈夫梳洗更衣用餐,等丈夫用完餐後,再去服侍婆母,服侍完婆母后,纔可以自己吃飯。丈夫回來後,不管多忙多輕,都要先服侍丈夫云云……
這些萬惡的規矩,她也勉強接受,總規一句話,姑娘在孃家是千金小姐,可這一旦嫁了人,就矮了一截。
但什麼在就寢時,自己爬上牀時,不能從丈夫身上翻過,只能從丈夫腳邊爬過去。這……這未免也太苛刻了點。
還有更扯的是,在XXOO的時候,不能摸丈夫的屁股……如情的臉騰地就紅了,那個成吉思汗……在心裡腹誹着,雖然姑娘我在前世今生都是黃花大閨女,但也知道,夫妻房中事可是百無禁忌的,大慶朝雖禮教森嚴,但在性之一事上,卻又有着極端的看法與見解。
比方說,對於通姦的婦女要侵豬籠,對於私奔的女子只能以妾的名份。
而男人,可以狎妓可以放浪形駭,在仕林中人眼裡,文人與妓女的那些風流韻事(大多數都是欺騙玩弄人家妓女的感情,害得人家抑鬱而終的)都算不得什麼大事,只能冠以風流二字。但若是把妓女娶回家,那就別當別論了。
與人通姦男人雖不會受刑,但仍得受世俗遣責,而與妻子XXOO,就算在院子裡玩,並且還讓丫頭在一旁服侍都算不得大事,那就叫情調。
所以呀,如情覺得,大慶朝男兒對閨房之事如此熱衷並玩得放浪形骸,那應該不介意老婆摸他的屁股吧?簫都能吹了,何況區區兩瓣肉?
可是,可是,這世上,就是有那麼幾個,把自己當根蔥,卻把女人當跟草的男人。
拿最偉大的文學家兼儒學家孟子來說吧,在窗外看到老婆噘着屁股往牀底下撿個東西,覺得姿勢不雅觀,就要休妻。
再拿近代民國第一渣男郭沫若來說吧,此人在文學界非常有名,也是個愛國的熱血黨,可是,可是,此人拋妻、不但拋了一個,而是拋了N多個女人,不負責任,還重婚,更更更無恥的事,對幾個兒女從未盡到父親的一丁點責任……就這麼個渣男,人家還寫進了中國歷史,並且還是文化界的泰斗……這說明了什麼?在男人的世界裡,女人呀,連根蔥都不如。
忽然間,如情又鬱悶了起來,人家別的穿越女在古代都混得風生水起,爲毛自己卻是舉步維艱,小心翼翼外帶各方討好?
其實,她也想學如善,爲自己而奮鬥,也想驃竊古人的智慧,玩轉古代,來個冠蓋滿京華一番……可是,可是,唉,算了,還是去刺她的繡吧。
……
因爲婚期確實有些趕,從訂下婚事,到舉行婚禮,待走完一切程序,也才短短几天時間,方家倉促之下,找酒席班子,梨園班子,還要接待越發洶涌的登門的客人,方府老中青三代女人全累的幾乎快趴下,最忙的還要數何氏。李氏一味的取巧,專撿到輕鬆的活兒幹,接待客人的肥差事給攬了去,卻把最苦最累的請梨園班子,辦酒席事宜統統交給何氏。
可憐何氏既要應付府裡層出不窮的狀況,又要接洽商議菜式,讓戲班子排戲,命人搭建戲臺,忙得腳不佔地。再來方府的奴才嚴重不夠使,又從孃家,妹妹家調來了近半僕婦,臨時安排活計,饒是何氏久經沙場,但一人之力忽然要弄如此多的事,也給折騰得直不起腰來。所幸如真回來幫了些忙,餘氏也從中接了些活兒,不然還真要累到趴下。
但不管如何,如情的大婚,仍是在喧鬧中順利地舉行了。
因爲上過一回花轎,如情總算是熟門熟路,不若上回那般拘緊僵硬,但這回嫁的人身份非同凡響,一大清早宮裡就來了人,按着皇室的規矩給如情梳妝打扮,可把如情給折騰慘了。
身子被洗了一遍又一遍後,水也給換了三次,才被恩准從桶裡起身,皮膚上抹了一層又一層的香膏,臉上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粉脂,她都不敢照鏡子了,幾乎快成一面牆了,她僵硬地扯動着臉頰,在心裡偷偷地想着,不知李驍看到這副尊容,會不會被嚇到。
又給戴了鑲九翬四鳳花釵九樹及小花數的鳳冠,忽然只覺腦袋沉了幾沉,連忙叫苦不迭,這麼重的東西壓在頭上,熬到洞房,豈不要把脖子給壓斷?
打扮得差不多後,如情肚子已餓得咕咕叫,可惜屋子裡這羣人如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哪裡顧得上她的肚子,七嘴八舌地說着進入王府後要守的哪些規矩。如情拘着鳳冠,胡亂點頭。
總算,外頭禮炮響起,李驍領了迎親隊伍前來迎親。
望着方府大門口一字排開的數個身形高壯的男人,李驍深吸口氣,他就知道今天不會太過順利,瞧着一身勁裝束袖打扮的知義,及另外三位連襟,還有大馬金刀當中立站神情嚴肅的知禮,苦笑一聲,看來今天還有場硬仗要打。
不過,李驍也早有準備,知義手提長槍,正想請教長槍使用心得,李驍身後同樣爲勁裝打扮的傅家二公子已搶出步子,說可與知義切磋一二。
這位許久不曾見過的傅老將軍的幺子,卻是知義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知義只得暫時放下長槍,與這位驍騎營的千總一訴多年未見相思之苦。
大姐夫鍾進也是行武出身,正待把他的大刀亮相出來,李驍身後的令國公世子已斜裡殺了出來,並謙虛地說“請鍾大人不吝賜教。”
二姐夫李掠清了清喉嚨,正想賣弄兩句詩文,偏斜裡又殺出位文質彬彬的一位公子來,李掠定目一瞧,頓焉了氣,這位可是今年最新出爐的新科狀元郎解文正。他一個半路出家的半調子文人,人家可是班科出身,兩者一對比,可就不夠瞧了。
三姐夫楊啓泰偷偷與李驍眼了個眼色,漸漸移到門邊,讓一條路來,李驍大喜,正待大舉進軍,正與傅三公子把談言歡的知義卻一心二用,一聲“且慢!”讓李驍踏將出去的步伐生生頓住。
知義把長槍扔到一邊,發出哐啷聲響,他大步來到李驍面前,揹負着雙手,道:“我這關還未過,可休想越雷池一步。”然後與知禮使了個眼色。
知禮會意,與知義並肩立在門口,發難的是知禮,沉着一張臉,問:“敢問四妹夫,何謂夫妻之道?”
李驍傻眼,他雖然書讀得不算少,但對夫妻之道確實不大涉及,於是求救的目光望向他的一干隨員,可惜這羣隨員不是世家公子哥便是大老粗一個,抓耳捎腮都想不出何謂夫妻之道。
最後,李驍求饒地讓知禮回答。知禮板着一張臉,道:“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爲後不爲色。夫妻當至愛,至誠,至善。而爲人夫者,當自控,自律,至情,至義,至仁。善待妻兒,嫡庶分明,妻妾不相論。敢問妹夫,可都應下諸般承諾?”
李驍傻眼,他一直聽聞這位方家大舅兄爲人了得,但卻沒想到居然是如此的厲害,掉書袋子講大道理起來簡直滔滔不絕,使人反駁不得,偏還有根有據。
李驍拱手苦笑,剛承諾了知禮提出的所有要求,知義已開始發難,不過幸好知義不會學知禮那般掉書袋子,但提出的問題卻刁鑽的緊。
比方說:“在外頭受氣,可會把怨氣帶回家中?”
“妾室在汝跟前哭訴嫡妻不公,汝又當如何處之?”
“母親說媳婦壞話,汝又當如何?”
“上司有贈美妾,汝又當如何?”
“公婆贈妾呢?”
“汝能保證無小妾興風作亂否?”
“汝能保證三年內不得納妾否?”
還有什麼有美人以身相許,甚至以死相逼,又待如何,大冷天的,可把李驍一行迎親的伴郎們全都逼出了細細的冷汗,暗歎這方家舅兄果真難纏。不過幸好李驍嘴才頗佳,以萬精油的本領勉強給通過了。
李驍又拱手問二人:“兩兄舅兄可還有旁的指教?”
知禮與知義互望一眼,知禮正待說話,忽然人羣裡不知誰拋了個鞭炮出來,噼裡叭啦的聲響使得知禮這位一介文人連忙嚇得四處躲避,知義見狀,暗叫一聲不好,但也遲了,李驍已向身後的一羣人揮了揮手:敵軍城池已被我方攻破,衝呀!
只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歡呼,一大羣青年高唱凱歌鋒涌進方府,知禮兩兄弟被人潮給擠邊門邊去,不滿地對上楊啓泰。楊啓泰抱以無辜的笑,感慨:不是我方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
……
勝利衝破前方保壘後,迎親隊伍有樣學樣,用同樣的法子對付一羣娘子兵團,女人天生就怕這些火花四濺的危險之物,儘管鞭炮在很遠的地方纔響起,但震耳欲聾的聲響仍是把一羣娘子軍團們給衝得尖叫不已,紛紛抱頭鼠竄。
李驍不費摧毀之力便衝進寫意居,在衆人的埋怨轟笑遣責聲中,一路奔到新娘子的臥房。
外頭震耳欲聾的聲響使得如情在大驚之下扯下紅綢繡金絲線的頭蓋,正待起身外出瞧個究竟,便見一身大紅喜氣繡團花胸前用紅綢布扎花的李驍大步從外頭奔來,一時間驚異不已:纔剛聽了禮炮聲響,這纔多久呀,居然就給闖關成功了。是方府的親友團不給力,還是李驍本領強大?
而李驍見着如情後,忽然失聲叫道:“又不是唱戲,這臉怎麼給塗成這樣了?”
李驍的話立刻把屋子裡的人給驚醒了,幾個宮中嬤嬤連忙把如情的頭蓋重新蓋上,嘴裡念道:“這還未洞房呢,新娘子哪能真面目視人呢?快把頭遮好。”
然後兩個婆子扶着如情,下了榻來,隨李驍一同去了前廳。
這回的新娘頭蓋較之上回質量要好的多,絲質的頭巾遮掩下,償能看清眼前的景像,如情健步如步地走着,手頭穩穩地拿着一條紅布,由李驍牽着,一路進了松鶴院,拜別老太君。
老太君今日也是喜慶的大紅褙子,老淚縱橫,一臉欣慰,最後什麼話都沒說,只說了句:“快去前頭吧,免得耽誤了時辰。”
如情想着這些年來視自己爲已出一心一意替她謀幸福的老太君,鼻子一酸,強忍着眼淚點了點頭。
一路來到前院,拜別方敬瀾與李氏,方敬瀾眸光欣慰,連連道:“當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輪到李氏時,李氏今天表現很是不錯,至始至終都落落大方,對如情慈愛地道:“好孩子,看到你這般風光出嫁,我也欣慰了。”然後轉頭望着李驍,語氣越發慈愛,“王爺,我家如情就交給你了。”
李驍點頭,起身,如情在嬤嬤的攙扶下,起身,再由知禮一路背到外頭,直到上了花轎,想着在方府再如何的小心謹慎,可總歸是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雖然時時都要謹小慎微地活着,但大多時候,給了她最多歡樂的地方,仍是方府。
如情總算忍不住,在知禮的背上就哭得稀里嘩啦,但爲怕淚水影響妝容,只能拿着帕子輕輕擦試眼淚,希望不要弄成大花貓。
上了花轎後,羅鼓齊天,聲樂響徹雲宵,迎親隊伍一路上吹吹打打,迎向靖王府。
靖王府離方府還有較長的距離,相當於從五環外直奔一環內的皇城地段,按這個行走速度,大約也要行走兩個多時辰左右。
如情想着要走這麼多時候,哪能真的乖乖讓沉重的風冠壓斷她的脖子,是以走了一段路後,便自己把風冠取了下來,偷偷啃起了玲瓏早在先前塞給她的餅子充飢。
如情一邊啃着巴掌大的芙蓉餅子一邊淚水漣漣,頭一糟大婚可把肚子給餓慘了,這回早飯可是吃得足足的。可是,可是,聽說要在酉時三刻方纔拜天地,進入洞房後還有一系列的程序,這要什麼時候才能吃上午飯呀?她天生就耐不住餓的人,可千萬別被餓暈才成呀。
……
王府的迎親隊伍安排得很是周到,因爲一路上敲羅打鼓湊樂也挺費精神的,所以每隔一兩裡地,便會沿路重新換上樂隊,而擡花轎的八名腳伕也是每隔兩裡地便換一撥,這樣輪流着一路行至靖王府。
忽然間如情發覺下身一陣熱流流出,又苦笑,還真是背到家了,這欽天監什麼日子不選,偏獨獨選中她不方便的日子,不過想着平時候的葵水量,用厚厚棉花墊着應該能捱過這兩個時辰吧。
如情想着反正也要走小半天的路,一時半刻也到不了王府,乾脆閉閉眼休息一會兒。就這麼一閉眼後,睡意一下子便來襲,這幾天因爲要收拾寫意居的箱籠,又要調教奴僕,還要準備嫁入王府後會有的突發狀況,又要應付四面八方涌來的數不盡的“親朋好友”們的祝賀……偶爾還要擔心一下婚後不和蟹的生活……沉受不住心理壓力,有時候還整夜的失眠。如今總算上了花嫁,一切塵埃落了定,反正想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也沒什麼好可怕的了,這回一放鬆,便睡得不省人事。
而總算頂着風雪接回了新娘子的李驍,在掀開轎簾時,發現睡得正香的新娘子時,那個脣角抽搐……不需言表,花轎兩旁走得累到幾乎快趴下的喜婆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新娘子居然在轎子裡睡着了,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快酸掉的腿,連忙把如情給叫醒。
如情警覺性還是滿高的,輕輕一推便醒了過來,望着李驍黑了一半的臉,訕訕地笑着,又在婆子的催促下,手忙腳跳地把鳳冠戴好,再蓋上頭巾,正待擡腳下地,驀地……如情微微掀了紅蓋頭,望着李驍,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李驍情知有變,小聲問:“怎麼了?”
“我,我……快叫我的侍女來。”
李驍不解,如情語帶焦急,小小聲地道:“我怕葵水弄髒衣服……”坐得久了,一起身,便覺下身洶涌的暖意,雖然穿着一身大紅,但難免不會把衣裳給浸紅,紅色與紅色相撞,反而更加顯眼,她不敢在賓客面前丟這個人。
李驍也木住,又氣又無耐地瞪了如情一眼,對一旁的喜婆吩咐:“快去把王妃的侍女叫來。”
那喜婆就在咫尺,如情的話聽了個正着,雖然感嘆新娘子狀況頻出,卻也耽擱不得,連忙叫來如情的侍女。
昨日一大早,沉香便發現如情來了葵水,暗叫不妙時,也格外小心,昨晚連夜做了幾個又大又厚的棉花包,以備不時之需,這一路上也耽擱得有些久,她還真擔心那棉包無法捱到最後,如今大庭廣衆又衆目睽睽之下,也顧不得緊張與臉紅了,一路飛奔來到花轎前,花轎的簾子被放了下來,沉香七手八腳地替如情把棉包重新換了下來,所幸,雖然確實弄髒了裡頭的褲子,總算沒有波及到外裳。
如情捏着被弄髒的棉包,手足無措,“這,這要丟到哪呢?”總不能扔在轎裡頭吧。但就這樣拿出去,也太丟人了。
沉香一咬牙,把棉包折成幾折,拿了手帕包着再揣進懷裡,抹了額上的汗,“只能這樣了。”
如情又感動又覺亂沒面子的,大喜之日居然還擺這麼一出烏龍。
但,這時候也顧不得難爲情或羞人了,重新戴好鳳冠,蓋上頭巾,由喜婆牽着手,從花轎裡出來。
隔着半透明的紅蓋頭,如情望了李驍的臉,心下忐忑着,衆目睽睽之下襬出如此烏龍,估計這人早已生了氣了。不由心下沉沉的,早知會有這番變故,她應該早些作好更萬全的準備的。
這時候,王府大門處早已集滿了好些起鬨的客人,而新郎官彎腰掀開轎簾,卻半晌無動作的畫面也被瞧進了大部份人眼裡,一番轟然大笑後,又見新娘子頻頻出狀況,不但叫來了侍女,也不知在裡頭弄了些什麼,過好半天才讓人扶着下了轎,紛紛在心裡評估這位大慶朝開國以來有史以來身份最低的王妃……人家雖身份低微,但膽識可不小呀。
而李驍,原本已黑了一半的臉在對上這些些世家公子的嘲笑揄揶,忍不住暗自苦笑,什麼叫猴急的下場,這便是了。
……
如情被喜婆扶着,進了王府正門,隔着頭巾,她還能清新地看着王府周圍侍衛密佈,很是戒備森嚴的樣子,只是門口一羣錦衣華服的公子哥稍微破壞了王府的威嚴,變得有些不論不類。
踏進張燈結綵的硃紅大門,一路上穿過走廊,經過一個庭院,再走過一條抱手迴廊,前方人聲鼎沸的王府朝陽廳迎入眼瞼。
能容納數百賓客的朝陽廳,這會子早已擠得水泄不通,從廳子一路到外頭庭院裡,早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中間只用大紅地毯鋪出一條五尺寬的路子,一路通往廳子裡。
踩在地毯上,厚實的料子吸去了腳步聲響,如情也跟着沉澱了心思,望着眼面前的人山人海,深吸口氣,只覺背心手心都滲出了汗水,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懼所至。
穿過庭院,來到正廳裡,一投悶熱感撲天蓋地向她涌來,當看到上首坐着的幾個明黃身影,越發的心跳如雷。
拜了天地後,總算禮成,一路被起鬨着進入洞房。而王府的前院與後院可還有好長一段路,而這時候,天色早已黑了大半,府裡的下人正在各漢白玉柱上掛上燈籠,昏黃的路燈下,如情進入垂花門,又拐了好多道彎,穿過好幾條長廊,又拐進一個院子裡,再一路東拐西拐,被弄得昏頭轉向不說,雙腿也走得痠痛不已,尤其肚子又開始叫了……
總算進入洞房,裡頭也是人聲鼎沸的厲害,如情被安置在牀上,耳邊鬧哄哄得,全是一羣婦人的嘻笑聲,隔着頭巾望着一屋子穿金戴銀的女眷,又望了李驍,朦朧的燈光下,只見李驍拿了用紅綢纏的銀質的小秤,輕輕挑起了喜帕。
陡然間,如情只覺眼前亮晃了許多,也清晰了許多,她眨眨眼,努力眨着雙眼,陡然的光亮使雙眸頗是不適應。擡頭看了眼聚在燈影下的李驍,逆光而立的他,如情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他那炯炯的雙目卻異常有力,直射得她心跳加速,她低下頭去,似是不勝嬌羞。
李驍忽然笑了開來,目光柔柔地望着如情。
等如情好不容易從羞怯的陣仗中擡頭後,只聽周圍又響起“好標緻的姑娘”,“果然天香國色”之類的誇讚聲。
也有的與李驍開玩笑來,“嘿,驍哥兒,這麼可人的王妃,可得好生憐惜則個哦。”
又一陣轟然大笑聲,李驍則望着如情失聲道:“不錯,比那天看起來要好多了,沒成大花貓。”
衆人望着如情臉上厚厚的粉牆,全捂着脣笑個不停。
如情則氣鼓鼓地瞪他,他還有臉說那天的事。
但很快,如情便被撒了一頭一臉的瓜子花生喜糖之類的玩意,聽說這樣就能代表多子多福。喜婆們在一旁大聲說着頌吉之詞,再然後,如情被扶到紫檀木的圓桌旁,桌上早已擺滿了好些瓜果點心,如情直覺口渴,卻又不敢吃,直忍得滿身不舒服。
一個喜婆拿了個白玉盤子遞到如情跟前,拿了筷子遞給如晴,如情雙眼一亮,總算有人憐惜她肚子餓,給她點心了,於是抓過烏木鑲半截金粉的筷子夾了起來,放在嘴裡咬了一遍,忽然苦着一張臉,對那婦人道:“生的生的,怎麼是生的呀?”然後忙不迭把生的點心吐了出來,後知後覺纔想起先前宮中的教引嬤嬤曾與她說過,這只是洞房裡的一道程序而已,而自己卻給忘得一乾二淨,不由大感窘迫。如情這動作做的一氣呵成,並且毫不做作,完全是出自本能的自然反應,惹得衆人笑得前伏後仰。
李驍看着如情剛纔的動作,也放聲大笑,又拿了筷子夾了個餃子遞到如情脣邊,如情連忙推拒,“生的,我不吃。”
李驍卻不理會,仍然要她吃,如情左右搖擺着頭,“生的生的呀……”衆人以爲李驍只是在逗新娘子,又見如情被逼得面帶薄怒,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又紛紛笑了起來。
李驍卻哈哈大笑,放下筷子,問剛纔那名喜婆,“王妃剛纔說了幾個生?”
那喜婆在心中數了數,“回王爺,六個。”
李驍又轉頭望向其他婦人,也紛紛表示說了六回。
李驍轉頭,對上如情,滿眼都是笑意,“聽到沒?六個生,就要替我生六個孩子哦。”
衆人再次大笑,有些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紛紛指責李驍太過陰損,但有些人卻望着已不甚嬌羞之狀的如情,在心裡思忖着,看來這個身份低微的王妃是真的讓李驍喜歡上了。
笑鬧過後,喜婆又拿了銀製的鴛鴦酒壺分別倒進兩個白玉瓷的小酒杯裡,如情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合巹酒了。
她拿着其中一個杯子,與李驍手着挽手,細瘦的手臂與他手肘相交,忽然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厚發的力量,雙方額頭相碰中,如情只覺一陣暈眩,這也是她第一次與這男人如此相近,眼前這男人挺鼻薄脣,劍眉星目,忽然間,心跳加速……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酒一下肚,如情便暗道一聲慘,她在古代這麼久,一向是滴酒不沾呢,十八歲方可沾酒這可是現代人從小就被灌輸好的觀念,如今烈酒下肚,只覺喉嚨一片強烈刺激,緊接着,胃裡一陣翻騰,火燒得厲害,一路往四肢散去,全身陡然暖烘烘的,再然後,只覺頭開始暈眩,如情努力撐着脖子,在心裡嚎叫,什麼時候纔可以禮成呀?這頭上的鳳冠越來越重了呀……
李驍見如情臉色陡然鮮紅似雞血,臉上似染了深紅色的胭脂,滿面的霞色,迷離的雙眸,只覺喉間一緊,立馬別開雙眸。
在場婦人都是久經人事的,見如情這般,已猜到了什麼,紛紛打趣道:“看樣子,王妃已不勝酒力,唉呀,這可如何是好?這洞房花燭夜都還未開始呢。”
又是一陣大笑,如情努力撐着越來越沉重的眼皮,可眼前的人影開始模糊了,在心裡哀叫,慘了慘了,還真的醉了,唉,她不是故意的呀……誰叫這酒這麼烈?
李驍也發覺如情似乎真的快要醉了,又好氣又好笑,伸手一撈,如情便軟綿綿倒在他臂彎裡,鳳冠枕在自己肩膀上,硌得有些疼,他伸手取了她的鳳冠,望着她被厚厚胭脂塗抹的臉兒,伸手颳了她的鼻子,道:“好像真的醉了。”
一羣婦人聽出他話裡的逐客令,紛紛取笑了幾句便讓李驍出去喝酒。
李驍有些爲難,望着懷中的如情,如情努力睜着眸,小聲道:“……我想睡覺……”
一婦人上前湊近了瞧着如情嫣紅的臉蛋,呵呵地笑着,“看樣子,弟妹是真的醉了。驍哥兒,把弟妹交給底下人侍候吧,你還是快出去喝酒,外頭等你的人可多呢。”
如情在李驍懷裡不甚安份地蠕動着身子,她也想努力睜開眸子,保持冷靜,可腦袋越來越重了,最後感覺李驍打橫抱起了她,放在柔軟的牀上,忽然背上似是硌了塊硬物,如情哀叫一聲,伸手去抓,李驍連忙把那塊喜糖給丟到一邊去,這時候沉香箭步上前,“王爺,這兒讓奴婢來吧。”
李驍直起身,正想再看如情一眼,便被那羣婦人給推出了喜房。
而這些婦人見如情果真醉了,便忙讓人去端解酒茶來,又過了會,衆人也覺無趣,對沉香及其他丫頭一番叮囑後,這才離去。
當屋子裡靜了下來後,沉香擔憂地上前,推了推如情,“姑娘,可有哪裡不適?”
如情嘟嚷道:“頭好暈,好想睡覺。”
說着翻了個身,肋骨又硌着一塊喜糖,沉香連忙把牀上的喜糖瓜子花生清理乾淨後,又替如情脫了衣裳,忽然想着如情來了葵水,爲怕弄髒了牀鋪,又趕緊合玲玉琴之力給如情換洗了一番,累得氣喘吁吁,而這時候,如情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如情這會子因酒醉又昏昨過去,倒也沒睡多久,實在是肚子餓得慌,給餓醒了。而燭火也才燃了一半,估計應該還不算太晚,感覺身子膩膩的,便起身,屋子裡靜靜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沉香幾人也不知哪去了,如情便自已下了牀,屋子很寬大,到處都充滿了喜氣的顏色,佈置也是極盡精緻,聞着有股香香的檀香味及薰香混合着臘梅的味道,很是好聞。只是她現在也沒心情去觀賞屋子裡的擺設,繞過幾道屏風,怎麼也找不着門的方向,四處亂竄,總算找着了門,便打開來,一股冷意陡然迎面撲來,聞着開門聲響,屋外頭侍立的丫頭回頭,見着如情一身紅色中衣,悶了一會,忽然跪了下來,“見過王妃。”
如情木了會,她長這麼大,除了有丫頭在犯事時向她磕頭認錯外,幾乎還沒什麼人向她跪拜過,這會子見着跪了一地的丫頭,還不大反應過來。只乾巴巴地道:“地上涼,都起來。”
這些丫頭起身後,在心裡好奇地打量一身中衣的如情,嘴裡恭敬地問道:“王妃有何吩咐?”
如情期期艾艾地道:“我的侍女呢?”
幾個侍女互望了一眼,然後一個看上去有些體面的丫頭道:“王妃指的是那幾位隨王妃一道陪嫁的姐姐麼?她們到前頭用飯去了,一會子便過來。王妃使響奴婢也一樣的。”
如情道:“呃,哦,好,我肚子有些餓了。”
“王妃要用膳麼?那好,奴婢這便讓人去給王妃弄吃的來。”然後那侍女又道:“這外頭冷,還是請王妃回屋去休息吧,飯菜一會便送到。”
如情點頭,“辛苦你們了。”然後回到房間去,又四處逛了番,總算找着了馬桶,自己方便了後,又苦惱了,她的棉包,沉香給放到哪兒去了呢?
正苦惱時,周媽媽等人從外頭進來了,總算解了如情的燃眉之急。
重新一番換洗後,仍是不見有飯菜端來,如情只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忙抓着水喝。
可惜水壺裡的水也冰涼涼的,身了來了可不能吃生冷的,如情只得放下茶壺,納悶地問道:“怎麼飯菜還不給端來?”
周媽媽輕哼一聲:“這王府的下人還真不乍地。”
玲瓏從懷中拿了塊薄餅遞給如情,“姑娘,這是奴婢剛纔用膳時拿來的,還熱着呢,姑娘趁熱吃吧。”
如情也不客氣,抓來便吃,三下五除二便吃得精光。稍稍填飽了肚子後,如情這才四處打量了番,很不是滋味地道:“怎麼屋子裡就你我四人?其他人呢?”她就不信,堂堂王府居然連多餘的下人都沒。
周媽媽臉色略有些難看,嘴裡卻道:“今日王爺大喜,估計都跑去喝喜酒去了。”
玉琴嘴快地回到:“剛纔奴婢仔細數了數王爺屋子裡的下人,足足有二十八位,其中大丫頭就有六個,每個大丫頭輪留值夜,剛纔王爺在的時候有兩個都還在呢,王爺一走,其中一個就說要出去辦些事,另一個本想留下來都給拉走了。”
如情慢慢消化着玉琴這則消息,忽然覺得,看來,當了王妃也並不意味着一勞永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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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編輯了,瀟湘是500字以上就算一千字的。500字以下不算錢,一直沒搞懂,所以很少去看字數,原來偶佔了親們這麼多便宜了,真不好意思。
好像,這一章又要佔親們的便宜,汗,但這已是一小節只好厚着臉皮佔了。下一章讓你們來佔我點兒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