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大婚啦,熱鬧非凡的大婚
王府的辦事效率確實不是很高,過了好一會兒才端來飯菜,如情望着這個面生的丫頭,此人在剛纔與李驍喝交杯酒時還晃到過一次……呃,應該就是玉琴所說的,今晚值夜的大丫頭的其中一個吧。
眼前的四菜一湯,雖然不盡是自己愛吃的菜式,但填飽肚子纔是真理,可惜才動了筷子,便啪地一聲把筷子放下,沉着臉孔望着那面目清秀姿色清麗的丫頭,“堂堂王府的奴才就是這麼辦事的?居然端冷掉的飯菜與我。”再仔細瞧了這些盤子裡的菜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算她只是方府的一個小小庶女,但也從未吃過殘羹冷飯過。
這丫頭卻是不慌不忙地道:“王妃,這個時候確實晚了,所以奴婢去的時候,廚房的都已收了工,剛纔都還是熱的呢,可一路端來,估計被風給吹涼了。”
如情深吸口氣,平息胸口怒火,忽然轉頭對玲瓏冷笑一聲:“聽到沒?王府廚房已經收工了,不再做飯了。你說,我這空着的肚子可該怎麼解決?”
玲瓏衝那丫頭磨了一會兒牙,但那丫頭卻盈盈跪下,嘴裡道:“王妃請息怒,都是奴婢無能。”
周媽媽再也忍無可忍,怒道:“我看你不是無能,而是太能了。我就不信,堂堂王府居然連膳食都沒?”
如情制止了周媽媽,淡道:“好了,周媽媽。既然王府的廚房已收了工,而王府的下人都是高貴的,咱們也請不動,就自力更生吧。”然後對玲瓏道:“你去外頭四處打聽打聽,問外頭可有好吃的點心,給我買些回來,若有人問起,就照直說了。”
玲瓏雙眼一亮,中氣十足地應了聲,瞪了那名侍女一眼,氣勢洶洶地奔了出去。
如情淡淡地瞟了那跪着的侍女,只見這侍女穿的極其規整,一身珠飾叉環極其精緻,衣裳也是精緻的,可堪比普通大戶的千金,看她身上的衣着,李驍身邊的大丫頭之類的角色應是板上釘釘了,再瞧了瞧姿色還挺不俗,如情很惡俗地想着;看來她的枕邊人果真是一塊唐僧肉,人人都在肖想呢。
如情盯了那侍女半晌,也不動怒,只是道:“你們都是高貴的,我這個王妃恐怕也命令不動你們。得,下去吧。”
那侍女起身,恭敬退下。
沉香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這人太目中夫人了,居然正眼都不瞧您一眼,您可是堂堂王妃呢,居然連一個下人都敢這般對您。”
如情苦笑,她先前就已料到,李驍這塊唐僧肉,人人都消想。他身邊的上至側妃姨娘,下至大丫頭小丫環肯定也是不容小覷的,想不到,在她大婚當日便給她下馬威,這些丫頭,果真不是吃素的。
……
不過,如情也沒能餓上太久肚子。
就算李驍身邊的大丫頭有心要給如情下馬威,可外頭那些人精似的嬤嬤管家可不敢隨意得罪新王妃,自家王爺對新王妃的重視程度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就算腦袋被驢踢了也不敢怠慢王妃的。
所以,當王府內院管事嬤嬤被玲瓏抓着詢問外頭可有賣零嘴之類的點心時,這位久經大風大浪的管家便起了疑心,笑着問道:“姑娘可是肚子餓了?王府各院都配備着小廚房,姑娘想吃什麼儘管去端了便是。”
玲瓏眨巴着眼,一臉疑惑地道:“我家王妃肚子餓了,可是王爺身邊的侍女姐姐卻說,王府的廚房已收了工。我們王妃吃不慣殘羹剩飯,也吃不慣早已冷透的食物,這才命奴婢去外頭買些回來好填肚子。嬤嬤,天可憐見的,我家王妃熬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這會子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這嬤嬤一聽就黑了半邊臉,怒道:“是哪個沒眼色的賤蹄子敢怠慢王妃?去把她找來,我定要好好拾綴她。”
玲瓏心裡大喜,但面上卻裝着憨厚的模樣來,“那個姐姐很威風哦,穿的衣服好好看,一身的綾羅,我還以爲是哪家千金呢,說話行事這般氣派。”
那嬤嬤恨得直咬牙,王爺身邊六個大丫頭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如今,底下的丫頭居然明張目膽怠慢王妃,這王爺要是怪罪下來,她也會脫一層皮,於是也顧不得早已快折斷的腰,連忙捉了個下人,讓她領着玲瓏去廚房給王妃端吃食去,然後一邊火燒屁股地帶着人殺到婚房裡。
如情望着這個穿着精神暗紅繡花刻絲比甲的嬤嬤,語氣很是溫和,“地上涼,嬤嬤有話起來說吧。”
這嬤嬤卻長跪不起,一邊雙手打着自己的雙頰,一邊痛哭流涕,“王妃,都是奴婢管教無方,居然讓底下的丫頭怠慢王妃,王妃請息怒,奴婢把這賤婢帶來,是打是罵,任由王妃發落。”說着起身,對身後那們緋色纏枝海棠刺繡杭綢比甲粉紅綾緞長袖的女子一聲厲喝:“還不給我跪下!”
那侍女不甚服氣地望了那嬤嬤,硬氣地道:“敢問洪嬤嬤,奴婢可有做錯了事?”
那洪嬤嬤氣得臉色鐵青,厲喝道:“敢拿殘羹剩飯給王妃,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要命了不是?”說着在無人見着的時候,拼命給她使眼色。
可惜這侍女不知是不是沒有瞧到,居然嘴硬道:“我是王爺屋子裡的,錯了罰了也是王爺親自定奪。洪嬤嬤又何必拿雞毛當令箭?”
“你,你……”洪嬤嬤氣得目眥欲裂,見如情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總算忍無可忍,一巴掌重重甩向她,嘴裡厲喝:“賤人,看樣子是我平時候少調教你了,居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捱了一巴掌的侍女卻捂着臉,仍是一臉的倔強地盯着洪嬤嬤,“媽媽不必動怒,若婢子真的有錯,自是向王爺請罪,由王爺發落。媽媽只是內院總管,可王爺屋子裡的事,還是少管爲妙。”
這會子,如情也不生氣了,而是饒有興趣的望着這個一臉倔強的婢女,不知該佩服她的硬氣,還是該佩服她的腰板兒硬。
那洪嬤嬤氣得幾乎雙眼發黑,指着她十指顫抖不停,如情生怕她氣狠了,連忙安撫道:“洪媽媽,我纔剛嫁進來,也不曉得這王府的規矩。只是想問問,區區一個奴婢如此怠慢主母,又該如何?”
洪嬤嬤身子一震,轉身,一臉恭敬地陪着笑,“王妃息怒,這賤婢平時被老婆子給慣壞了,縱得沒大沒小,王妃但請放心,奴婢這便把她領下去,狠狠重罰她。”
如情輕哼,望了這洪嬤嬤的面容,又忘了這侍女的面容,忽然有所瞭然,問:“我只是問媽媽,底下人怠慢了主母,按王府的規矩要作如何處理?媽媽只需回答就成了。”
洪嬤嬤臉色發綠,澀澀地道:“按例,視輕重而責罰,輕則杖責二十,重則……”
“重則如何?”
洪嬤嬤望着如情粉白又溫和的面容,咬牙道:“重則杖斃。”
如情望着那名侍女,笑得很是和謁,“大婚之日就敢拿殘羹剩飯與我,這罪名可不輕哦。”
洪嬤嬤與那侍女俱身形一震,那侍女也睜大眼,仰着頭道:“怠慢王妃是奴婢失職。王妃就讓王爺發落婢子吧,是生是死奴婢一律承膽便是。”
沉香幾人怒目而視,恨不得上前抽她幾個嘴巴。
如情被氣笑了,道:“看樣子,你與王爺關係還匪淺了。也料定王爺不會重罰你。”
那侍女身形一震,但仍是挺直了背脊。
那洪嬤嬤則額冒冷汗,暗自後悔不已,早知這死丫頭如此魯莽,她就應該把她調得遠遠的。
“王妃,這賤婢如此張狂,也是奴婢管束不力,王妃……”
如情淡道:“還是勞煩嬤嬤辛苦一下,代王爺好生管教管教吧。”她望着那名侍女,語氣譏誚,“這麼一件小事再勞煩王爺,自是小題大作了。沒得讓王爺埋怨嬤嬤辦事不力呢。”
那洪嬤嬤抹了臉上的冷汗,陪笑道:“王妃說得極是。奴婢這便把這賤婢帶下去狠狠責罰。”然後上前一步,如老鷹抓小雞般,扯了那婢女的胳膊就一邊厲喝一邊往外拖去。
“賤婢,到底生了幾個膽子?連王妃也敢怠慢,今日看我不打死你……王,王爺……”洪嬤嬤正暗自歡喜這丫頭總算能脫得身,忽然看着一身喜氣大紅長袍的李驍,又驚又恐,一時間也忘了反應。
李驍一身的酒氣,可臉色卻很是不好看,沉着臉望着洪嬤嬤,又望了她身畔的婢女,沉聲道:“洪嬤嬤,你要打死誰呀?”
洪嬤嬤暗叫不妙,正想避重就輕把此事揭過,可身邊的侍女卻朝李驍跪了下來,哭喊道:“王爺救命,新王妃要打死奴婢。請王爺發發慈悲,讓王妃饒怒婢子吧。”
周媽媽氣得箭步上前,正待痛罵,如情拉住她。
“好個是非顛倒的王府大丫頭。”如情起身,慢悠悠地踱了過來,望着那侍女,又望着李驍,神情譏誚,“王爺應該早些回來纔是,否則可就錯了一場好戲了。”
李驍剛纔在外頭被灌了不少酒,後來又被一個小丫頭慌裡懂張地奔來大聲嚷嚷說王妃要打殺他身邊的大丫頭,這下也顧不得喝酒,趕緊回來瞧個究竟。
哪知才一回來便見洪嬤嬤抓着他的侍女妙音說要打死她,再見這侍女哭喊着說如情要打死她,正是迷惑時,又見如情的諷誚冷冽的神情,腦袋立馬清醒過來。
他對如情柔聲道:“天氣冷,怎麼不多穿些?”然後眸光一閃,又道:“酒可醒了?”
如情淡淡一笑,“嗯,睡了一覺,好多了,被餓醒的。”
“可有叫底下人送膳食?”
如情神色譏誚,望着跪在地上兀自低泣的丫頭,淡淡地道:“叫了,可王爺身邊的丫頭可高貴呢,只給我端來了殘羹剩飯。”
周媽媽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王爺,剛纔這位姑娘端來的膳食還放在裡頭的桌上,王爺大可進去瞧瞧,難道我方家的姑娘嫁到王府來,敢情不是做王妃的,而是看王府裡的丫頭臉色行事,抑或吃殘羹剩飯的?”
那洪嬤嬤眉角一跳,偷偷望着李驍的面容,只覺額上冷汗直冒。
李驍眉尖一挑,目光豁豁地望着妙音,“可有此事?”
那妙音身子一顫,卻只低泣道:“王爺請恕罪,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沉香再也忍不住衝上前怒道:“姐姐當然不是有意的,可姐姐分明就是故意的。給我家姑娘端來殘羹剩飯,偏還說什麼廚房已收了工,逼得我家姑娘只能讓人到外頭去買。”
玲瓏也跟着道,“因王府人生地不熟,奴婢便找來這位媽媽問路,看王府外頭可否有好吃的,這位媽媽便說要懲治這位姐姐。可自始自終,我們姑娘可沒說一句懲罰的話,怎麼這位姐姐在王爺面前卻這般顛倒黑白說我們姑娘要打殺你?”
緊接着,玉琴也接過話來,“剛纔王爺離去後,屋子裡只剩下咱們奴婢三人,先前還有另外一位姐姐說要留下來侍候着,可也被這位姐姐強拉着離去了,說我家姑娘有咱們幾個侍候就足夠了。”
李驍額上青筋暴露,他不是那種任底下人唬弄的人,經過如情三個丫頭的一翻洗白,他已經解事情大概了,直氣得頭髮直豎,他陡地瞪着剛纔隨他一路回來的小丫頭,吼道:“剛纔不是說王妃要打殺侍女麼?這話可是你說的?”
那小丫頭見李驍這般發怒,早嚇得魂飛魄散,忍不住雙膝着地,顫聲道:“王爺息怒,是妙音姐姐要奴婢這般向王爺傳話的,說,說新王妃要打殺妙音姐姐,要奴婢趕緊告知王爺,讓王爺前來救命。”
如情冷笑,望着妙音,好個刁鑽的奴才。
妙是神色煞白,卻仍是倔着脾氣,也不辯解,只一句:“奴婢有罪,請王爺責罰。”
洪嬤嬤雙眼一閉,直叫一聲完了完了。
李驍沉重失望地望她一眼,道:“好個刁奴,憐你近身侍候本王這些年,平日裡都縱着你,你倒好,仗着有個外院總管的父親,內院總管的姑姑,平日裡打罵小丫頭也就罷了,如今還敢與王妃別苗頭。簡直是不知死活。”遂轉過頭來,也不見面上有多震怒,只是對洪嬤嬤道:“把這欺主的刁奴拉下去,杖斃!”
沉香幾人鬆了口氣,卻也極其解恨地瞪着妙音。而如情則神色複雜,一方面鬆了口氣,另一方面卻又暗自擔憂着。
而妙音也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驍,臉色灰白一片。
花嬤嬤更是肝腦劇烈,朝李驍跪了下來,“王爺,妙音這丫頭確實該死,可今日是王爺的大喜之日,若是見了紅,可就不吉利了呀。”
李驍神色淡淡,“那依你之見呢?”
花嬤嬤心中一喜,抹了額上的冷汗,飛快地道:“就罰這丫頭回去面壁思過,另罰扣半年月銀。奴婢定好生訓誡她,叫她不再惹王爺生氣。”
沉香幾人全怒目而視,如情則面無表情,只盯着李驍,想看他如何處置。
李驍神色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對洪嬤嬤譏誚地道:“這賤婢惹怒又怠慢了王妃,你倒好,居然本末倒置說惹本王生氣。這刁奴這般張狂,原來是被你給縱出來的。看來,這個內院管家你也不適合了,自個把差事卸了,到我母妃那自領罰去吧。”
“王爺……”那洪嬤嬤面色如土,如爛泥般癱倒在地上,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不只如情震驚,妙音更是倒吸口涼氣,驚駭欲絕地望着李驍,爬到李驍面前,捉着李驍的袍裾,哭喊道:“王爺,是奴婢得罪怠慢了王妃,王爺要打要罰儘管衝着妨婢來吧,可這事並不關洪嬤嬤的事呀,還請王爺大發慈悲,不要遷怒旁人。”
李驍嫌惡地一腳踹開她,喝道:“本王處置做事不得力的奴才還需你來置喙?你什麼身份?”
妙音驚駭欲絕,面色如土,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驍,一臉飽受打擊的模樣。
李驍嫌惡她至極,也不瞧她,只是朝洪嬤嬤冷冷喝道:“還愣着做甚?還要本王說第二遍?”
洪嬤嬤只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閃過她初進王府時戰戰兢兢,忍氣吞生,及種種打落牙齒血吞的畫面,再到後來威風八面丫頭們見着自己都要恭敬叫一聲嬤嬤,及屋子裡也有丫頭服侍的場景,一一交織而過,如今,一切又要回到從前……而她幾十年的努力,幾十年來一路拼出來的成果,卻被糊塗侄女全給葬送……
妙音這時候再也顧不得扮矜持扮高傲,哭喊着又爬到李驍腳下,撕扯着他的袍裾,“王爺,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有眼無珠,開罪了王妃,王爺要打要殺就衝奴婢一人吧,可千萬別遷累姑姑呀,姑姑對王爺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王爺,您不看憎面也要看佛面,奴婢這些年來侍候您,但凡端茶倒水牀上牀下都無盡心侍候,王爺因一個外人就要置奴婢於死地,王爺,我不服,我不服呀……”
如情冷眼旁觀良久,適時地插了句話,“王爺,現下,妾身總算明白這丫頭的底氣何在,敢情是仗着侍候到王爺牀上去,就是個人物了。”
李驍啞口無言,正想解釋,可見如情神色譏誚,面色淡漠,只淡淡對自己道:“王爺的家務事妾身不好插手,妾身就先進去了。”李驍認識如情多年,不說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但也明白她這已是極怒的表現,心裡一急,上前兩步抓着如情,“你已是我的妻子,我的便是你的。處置底下的丫頭自是由你來定奪。”他憎恨地望了妙音一眼,“這刁奴這般對你,你自是不必客氣,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妙音豁地擡頭,目光死死盯着李驍。
如情卻冷冷地道:“王爺可是擡舉妾身呢。這闔府上下都知妾身是靖王府的王妃,可偏有人還冒着被杖斃的風險與我氣受。若不是受了王爺的默許,如何會這般張狂行事?”
如情話一說出口便已後悔,古往今來,越是位高權重的男人,屋子裡哪會沒幾個糟心事兒,可再添堵再噁心的事兒,也萬萬不能與男人置氣,她倒好,一時氣急居然把最不能得罪的人給惹惱了。
李驍確實是惱怒的,但見如情眼裡強撐的淚花,心中一驚,心知這丫頭看似隨和,實則是個心性堅定的,一旦惹惱了她,又不知要何年何月才重得她的歡欣,於是他放柔了聲音,“都是我不好,沒能管束好底下的人,大婚當日便讓你氣受,”說着攬瞭如情的肩,“只是個奴才而已,犯不着與之置氣。走,咱們進屋去,時辰不早了,也該歇下了。”
溫暖的手心的熱度,隔着中衣傳至肩膀,如情本能抗拒地想脫他的手,但想着眼前這男人已是她丈夫,垂眸,強忍着內心的本能感受,點頭。
在繞過梟檀木雕壽字鏡心屏風之前,李驍回頭對沉香道:“你,去外頭叫來侍衛。把這幾個刁奴給我處置了。”
沉香被分派任務,腦中一片空白,心也跟着緊張起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沒頭沒腦地奔了出去,過在院子裡左右奔了幾圈,總算找到守在外頭的侍衛,遂請了進來。
那侍衛見是花嬤嬤幾人,臉色微變,問沉香:“姑娘,王爺可有吩咐要如何處置她們?”
沉香茫然,她也不知呀……
這時候,李驍從裡頭出來,淡淡地道:“洪嬤嬤管束下人不力,又欺上瞞下,還本末倒置,怠慢王妃,帶到我母親那,任由母親處置吧,”然後又盯了最外頭那名身着青衣的小丫頭道:“誹謗王妃,假傳命令,爲虎作倀,帶下去杖責二十。掌嘴二十。罰浣衣院做苦役去。”
最後又盯着妙音,“怠慢刻薄王妃,還黑白顛倒,造謠生事,一棍子打死也是咎由自取。可今日是本王大婚,見血不吉,就去外頭罰跪吧。在本王還未消氣之前,不許起來。”
……
李驍處置了犯事的下人後,折回臥房裡,便見一個梳着雙丫髻的丫頭奔出來,期期艾艾地道:“王爺,姑娘想洗澡……”
李驍揚眉,“都這麼晚了,還……去吧,讓外頭的婆子準備熱水去。”
玲瓏一喜,連忙提了裙據奔了出去。李驍進得臥房裡,幾個丫頭正有條不紊地找着衣裳,這時候,外頭奔來幾個丫頭來,爲首一位身穿粉紫色湖綢散繡百合花褙子的侍女,對李驍恭敬地道:“王爺,可要沐浴?”
李驍轉頭,淡淡“唔”了聲,那侍女連忙吩底下的人準備熱水,然後又快手快腳地打開旁邊紫檀木雕雲紋的木櫃裡,找來李驍就寢時穿的衣褲,幾個丫頭訓練有素地擡的擡炭爐子,拿的拿衣裳,準備好一切後,外頭已有幾個粗役婆子分兩組擡來了兩大桶熱水,及兩桶冷水來,分別被擡進寢室旁邊的略小的房間,這時候,房間裡從中立了組四折烏檀木雕萬福邊框鑲大琉璃坐屏隔斷,李驍與如情分別隔着屏風洗了澡。
侍候如情的統共有周媽媽,沉香,玲瓏,玉琴,及王府另派了兩個打雜的丫頭,而李驍那邊可就可觀多了,隔着屏風,如情也能感覺得出那邊的動靜,不過她也無心泡澡,把一身的粉脂清洗乾淨後便從桶裡起身,沉香連忙拿來大毛巾裹着她的身子,幾個丫頭連忙侍候着她穿上束胸,中衣,爲怕着涼,又給如情加了件厚實的猩紅胸前湘繡蓮花披袍。
當李驍從裡頭出來時,也是一身清爽的白色中衣,他坐到鏡前,任由丫頭替他擦試溼淋淋的頭髮。
而侍候如情的兩個丫頭偷偷打量如情,只見如情坐在圓木彩墩上,底下丫頭做起事來也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分工合作卻又合作無間,其動作也是行雲流水,毫不沮滯拖沓,也無侷促感,不由收起輕視之心,暗道:想不到這位方家的庶女也有如此氣派,當真不容小覷。
李驍見頭髮差不多幹了,揮手,讓侍女退下。這時候,如情也拾綴好了,周媽媽幾人看了看李驍,又看了看如情,一臉的欲言又止,但最終,仍是領了丫頭們離去,臨走前,還不忘給如情使了記眼色。
如情苦笑,她身子不便又不是她的錯。
屋子裡清靜後,如情卻反而壓仰起來,偷偷望了李驍,見他也正望着自己,不由乾笑兩聲,“呃,王爺,時辰不早了,妾身,妾身要就寢了。”
李驍察覺出了她的侷促,莞爾一笑,點頭,伸出手來,“過來,我們聊聊。”
如情吞了吞口水,但最終仍是邁着小步走向他,李驍伸手一撈,如情輕呼一聲倒進他懷中,然後被牢牢圈在李驍懷中,如情紅着臉,長這麼大還從未與異性這般親密接觸過,不由滿身的不自在,微微掙扎着,下一刻卻又發現他的手不再安份,驚得魂飛天外,連忙阻止他試圖想探進衣裳裡的手,結結巴巴地道“王爺,妾身身子不便……”
李驍陡然起身,在如情的輕呼聲下,打橫抱起了她,穩穩朝牀邊走去。
大紅蠶絲繡龍鳳鴛鴦牀單,大紅色的真絲牀罩,及大紅色的鴛鴦錦被,無不透出喜氣的顏色,如情被放倒在牀上,又怕又慌地滾到裡角去,瞪圓了眸子,見李驍脫下寶藍真絲羽紗細棉外袍,露出裡頭潔白的裡衣,並上了牀,不由吞了吞口水,又見李驍朝自己伸手抓扯自己身上的袍子,胸腔的心臟再也無法負荷,尖叫一聲,“我,我身子不便……”
李驍停了下動作,沉着一張臉,“知道你身子不便,難道就不用睡覺?”
如情雙眼一亮,“王爺的意思是……”
李驍沒好氣地扯掉她身上的外袍,沒好氣地道:“難不成不脫衣裳就想睡?”
如情恍然大悟,原來她誤會人家了,起身,三下五除二地脫上外袍後就一骨碌鑽進被鍋裡,只露出一張小臉,眨巴着雙眸,可憐巴巴又緊張兮兮地望着眼前這個有可能會演變爲大灰狼的李驍。
李驍好笑地瞅着她的動作,搖頭,揮手把兩層石榴紅薄紗與緋色厚緞牀簾放了下來。厚重的牀簾隔去了燭火的明亮,在數層鮮紅似血的牀簾的映襯下,眼前的男人神色模糊了,但一雙眸子卻晶亮異常,似乎……呃,如情找不着準確的形容,只能以深山裡餓了數日的野狼,見着食物雙眼放綠光的情景……
李驍發現被子被她裹得死緊,不由嘆道:“天氣這麼冷,娘子要凍死爲夫麼?”
如情乾巴巴地道:“這還有另一牀被子。”
李驍邪笑一聲:“可是我就想與你一塊睡。”大手一撈,稍微用力,如情的防線便全線崩潰,最後只得紅着臉任眼前的男人入侵她最後一方天地,如情心跳如雷,挨着李驍寬闊的肩膀,而這男人確實不知安份爲何物,纔剛躺下,不但把如情的地盤佔光不說,還想攻城掠地,如情忍着快要冒煙的臉蛋,捏開他不安份的手,惱怒叫道:“幹嘛呢,不許亂摸。”
李驍眸子沉了沉,嘴裡吐出熱氣來,繼續往她衣服裡探去,嘟嚷着:“天可憐見的,到嘴的肥肉只能看卻不能吃,這不要憋死我麼?就讓我聞聞香味也成吧。”
如此不要臉的話,也只有這男人才說得出口,可惜如情卻是隻待宰的糕羊,儘管左右掙扎都無濟於事,最終仍是在掙扎中,被男人剝光了衣裳……
正天人交戰着,而如情也無耐接受被他那不安份和狼爪與合法非禮,外頭陡地傳來一陣吵鬧聲,剛開始李驍並不在意,但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尖利,最後,紫檀木雕壽刻福落地屏風後傳來一個遲疑地聲音,“凜王爺,宜芙苑的香姨娘差下人來報,香姨娘才被太醫檢查出已有身孕。特意讓人通報王爺。”
李驍動作陡地僵住,如情也跟着回到現實,腦海極至轉動着:現下不說半夜三更,但至少已是凌晨一點左右了。再來,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正與男人“嘿咻”之際,居然有姨娘來傳說有喜,這位香姨娘,呃,不知該說她蠢笨,還是目中無人,這般下她這位新王妃的臉面。不過,鄙夷完香姨娘後,如情卻盯着李驍的神情,揚聲道:“王爺先前不是與我二哥保證過,王爺屋子裡的姨娘個個都安份守已麼?如今看來……”就算那位香姨娘果真有喜,但有必要在男人大婚當日並且如此深夜時特意讓人來報麼?這女人,不管她是否被人指使,卻也是其心可誅。
李驍面色難看到極點,光着身子坐起來,他深吸口氣,平息心頭莫名的怒火,衝着外頭喝道:“是哪個太醫替她診治的?讓他滾到這兒來,本王有話要問他。”
月蘭遲疑了下,小聲道:“王爺,香姨娘有了喜,王爺不過去瞧瞧麼?聽宜芙苑的下人來報,香姨娘似乎有些胎氣不穩。”
如情總算沒能忍住,笑了出聲,李驍側目,立馬打住,擺手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天底下的姨娘,好像都會有着胎相不穩的症狀……呃,王爺,看樣子,香姨娘似乎極需要您過去,她才能安胎,爲了子嗣着想,王爺還是過去瞧瞧吧。”
李驍深吸口氣,很快心中已有主意,愧疚地輕拍如情的臉,輕聲道:“我去去就來,你先睡吧。”然後替她蓋好被子,下了牀,衝外頭喝道:“進來,替本王更衣。”
屏風後果真進來一個侍女,隔着厚厚的牀簾瞧了,仍是剛纔侍候李驍沐浴的侍女,好像叫什麼月蘭吧。
只見月蘭從烏木衣架上取下一件袍子,替李驍穿上。
如情忽然發現李驍的背上滿是痕跡,不由納悶,她若是沒看錯,應該是鞭痕吧,是誰如此大膽,把他整張背打成這樣?
月蘭親自替李驍繫好了腰帶,再拿了外袍替她披上,至終至終,與李驍還保持着些許的距離,並且動作間,似乎也是滿守本份的,如情稍微放下心來。
那月蘭侍候好李驍更衣後,又從櫃子裡取出一件披氅來,“王爺,外頭風大,披件氅子再出去吧。”李驍也無異義,不過卻扯過氅子,自個披在身上,走了兩步,雙想到了什麼,折到牀邊,掀開牀簾,對如情輕聲道:“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待李驍離去後,如情忽然睡意全無。不知什麼感覺,有壓抑的,難受的,還有沉沉的悶悶的。
月蘭卻並未立即離去,而是靠近牀前,低聲問道:“王妃,可還有其他吩咐?”
如情隔着牀簾望着月蘭,只見月蘭情神恭敬,但一雙眼卻緊緊盯着牀簾後的自己,不由心中微涼,淡淡道:“口有些渴。”
月蘭動作還是滿麻利的,轉身倒了杯水遞給如情,如情喝了溫熱的白水後,把杯子遞給她,“好了,這兒沒你的事了,把燈熄了,下去歇着吧。”
待月蘭退下後,如情從被窩裡找出被李驍脫掉的衣裳穿好,繼續窩在被子裡,閉眼,努力拋開沉鬱的心結,繼續入睡。
可惜,她也沒能安生太久,過了會,月蘭又進來,“王妃,洪大成家的想要見您。”
如情努力平息心裡的怒火,淡道:“她又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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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淳和小汐全身起泡發癢,是季節性過敏引起的,也易傳染,小瀾最慘,這小子一向多災多難的,上朋才做了手術,現在又是手足口病,更是馬虎不得,現在住院去了,三兄弟都要隔離,可把我們忙翻了。未來三天估計更新不多,親們不要再等了